晨雾还未散尽，白念念的视频邀请就炸响了于卿卿的手机。镜头里镶着水钻的美甲正在暴力拆解蟹粉小笼包，汤汁溅到摄像头形成诡异的马赛克效果。

"重色轻友！"白念念把醋瓶摔得砰砰响，"上个月说好给我过生日，结果江总监一个电话就把你召回去改方案！"她掰着涂满车厘子色甲油的手指开始算账，"周二约午饭你说要送药，周四约电影你说要熬粥..."

于卿卿正手忙脚乱往保温盒里码寿司卷，海苔片黏在指尖甩都甩不掉："并购案最后冲刺期嘛...下周！下周一定！"

"你上周也是这么说的！"白念念突然凑近镜头，鼻尖几乎要穿透屏幕，"该不会..."她拖长音调，背景里传来港式茶餐厅特有的推车声，"你们在玩办公室禁忌play？"

于卿卿手一抖，三文鱼刺身滑进酱油碟："胡说什么！今天！就今天！"她扯过纸巾擦溅到风衣的芥末，"青大南门那家九宫格火锅，我请！"

挂断视频前，白念念突然幽幽飘来一句："记得穿那件露肩毛衣，当年江学姐盯着你看的眼神...啧啧。"

晨跑归来的江柠若在电梯口撞见于卿卿时，差点没认出这个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的女人。奶白色风衣里露出樱花粉裙摆，卷发慵懒地垂在腰间，连手腕的绿毛龟手表都换成了玫瑰金手链。

"江总监早！"于卿卿把保温盒塞过去时，栀子花香调的香水味在楼道里漫开，"午餐在第三层，记得微波炉转两分半钟。"

江柠若的呼吸还带着晨跑的潮气，目光扫过对方精心描绘的眼线："约会？"

"校友聚会！"于卿卿倒退着按电梯按钮，珍珠耳坠在晨光中晃出细碎光斑，"就是...就是那个...校庆筹备会！"

电梯门合拢的瞬间，江柠若瞥见她后颈没抹匀的粉底。回到家，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林先生：今天青大校庆活动，能否赏光担任嘉宾？】——这是三天前就拒绝过的邀约。

修长手指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回复：【十点，南门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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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大梧桐道上飘着糖炒栗子的香气。白念念咬着冰糖葫芦，看于卿卿第五次调整贝雷帽角度："至于吗？又不是来走秀。"

"你懂什么！"于卿卿拍开她伸向糖画的手，"这可是战袍！"她指着远处红砖楼，"当年江柠若就是在这里..."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她们同时看到了舞蹈教室窗边的人影。

江柠若正在给围成圈的学生示范探戈滑步，黑色高领毛衣勾勒出优美的肩颈线。当她转身时，锁骨下山茶花纹身透过玻璃窗若隐若现。

"哇！那个姐姐好飒！旁边那个哥哥也好帅，两个好般配啊！"卖气球的学妹凑过来，"听说那个男的是杰出校友，刚捐了栋智能舞蹈教室..."

白念念突然拽着于卿卿躲到雕塑后："快看！西装革履的精英男！"林叙捧着花束走向江柠若，袖扣在阳光下折射出铂金光芒。

于卿卿的指甲掐进掌心。她认得那个男人——金融系传奇学长林叙，当年追江柠若追到舞蹈社，几乎每次演出都会送一大束花，在那次双人舞的决赛现场送九十九朵蓝玫瑰的壮举至今仍是论坛热帖。

火锅店招牌在暮色中亮起时，白念念正讲到第八个荤段子。于卿卿机械地往辣锅里倒毛肚，眼神却黏在窗外那对并肩而行的身影上。江柠若的羊绒围巾松垮地搭着，林叙的手虚扶在她后腰，距离近得能塞进一张考勤表。

"两位的鸳鸯锅。"服务员打破沉默，"需要围裙吗？"

"要！"于卿卿突然站起来，"要最红的那条！"

当江柠若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于卿卿系着大红围裙站在凳子上，举着啤酒瓶对白念念喊："当年我能喝趴三个体育生！"裙摆下的膝盖还粘着创可贴，是今早偷穿高跟鞋摔的。

舞蹈社聚会那次，分明是她喝了一瓶就趴了，撞倒了三个体育生，于卿卿有多少酒量她可是门儿清。

林叙的轻笑从身后传来："江总监的学妹...挺活泼。"

锅底突然沸腾，辣油溅到于卿卿手背。她手忙脚乱去抽纸巾，却碰翻了芝麻酱碗。江柠若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指尖沾着冰镇酸梅汤按在烫红处："怎么还这么毛躁？"

白念念的镜头精准捕捉到林叙瞬间僵硬的表情。她吹了声口哨："江学姐要不要拼桌？我们点的雪花肥牛够喂饱一支足球队。"

接下来的两小时堪称史诗级尴尬。林叙用公筷给江柠若夹菜时，于卿卿故意把香菜堆成小山；江柠若说起新建的舞蹈教室，于卿卿立刻掏出手机展示当年获奖照片；当林叙提到并购案，于卿卿突然开始用火锅汤底画股权结构图。

"我去拿调料！"于卿卿第N次落荒而逃。却在调料台被江柠若堵个正着，身后是咕嘟冒泡的菌菇汤锅。

"你在生气？"江柠若的指尖沾着麻酱，"因为林叙？"

"谁生气了！"于卿卿把花生碎撒得到处都是，"我是怕打扰你们..."话没说完就被白念念的尖叫声打断："快回来！你的巴西龟从包里爬出来掉辣锅里了！"

当四人手忙脚乱抢救乌龟时，谁也没注意到林叙悄悄拍下江柠若为于卿卿挽头发的照片。论坛新帖《惊！双女神为龟反目》在午夜冲上热搜，配图是江柠若举着漏勺，于卿卿捧着乌龟泫然欲泣的滑稽画面。

月光漫过宿舍楼顶时，江柠若把醉醺醺的于卿卿塞进出租车。那人枕着她肩膀嘟囔："捐舞蹈教室了不起啊...我...我捐过整面考勤墙..."

车窗外掠过熟悉的奶茶店招牌，江柠若突然想起她毕业典礼那晚。当时于卿卿也是这般醉倒在她怀里，口红蹭在她学士服上，像朵永不凋零的山茶花。

指尖抚上于卿卿的发顶，江柠若望着窗外的霓虹灯出神。为什么舞蹈社给她举办的送别会她没去参加，为什么当初在窗外她没有多等上一刻，如果再多等一刻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