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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谁准你挡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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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子时,月蚀潜入染坊查证生丝。

青花大缸里的靛蓝染液泛着尸油般的泡沫,她舀起一瓢对准月光,液体里悬浮的鎏金砂正与军械案失踪的火器填料一致。

"夫人好雅兴。"谢云澜的声音惊得她指尖微颤,染液泼湿了他雪青长衫。

布料遇水显出暗纹,竟是三年前东宫失窃的龙纹拓样。

月蚀的银簪抵住他喉结:"夫君这衣裳的绣娘,该送去慎刑司拷问。"簪头蓝宝石映出他瞳孔骤缩的模样,像极了被她绞杀在雨夜的户部侍郎。

谢云澜突然握住她手腕按在缸沿,染液里的鎏金砂突然爆燃。火光中他衣袖翻卷护住她头脸,焦糊味里混着句呢喃:"你每次撒谎,睫毛会颤七下。"

远处传来织娘尖叫。两人赶到库房时,三十六匹贡缎正在雨中自燃,火焰竟呈凤凰浴血之姿。

月蚀的算盘珠突然迸裂,滚出颗带血的狼牙,这与她梦中北戎商人所佩一模一样。

五更天,月蚀在账房发现了真正的生死簿。砚台下压着的半页残谱,记载着用绣娘精血养蛊的秘法。

当她对着烛火辨认字迹时,火苗突然窜成青鸾形状,正是谢云澜玉箫上刻的图腾。

"夫人不妨看看这个。"谢云澜推门而入,丢来件染血的肚兜。那上面用金线绣着前朝官银的熔铸纹样,针脚与她母亲的手法如出一辙。

月蚀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零碎记忆里闪过自己将毒针刺入绣娘指尖,看着她们在织机前绣出带密信的蜀锦。

而此刻谢云澜的指尖正抚过她缝补的香囊,那里藏着暗影门最新刺杀名单。

暴雨拍打着瓦当,她突然扯开他衣襟。谢云澜心口处有道陈年箭伤,疤痕走向竟与北疆布防图上的狼牙谷重合。

月蚀的匕首悬在伤疤上方颤抖:"你究竟是谁?"

“我是你的夫君谢云澜。”

窗外惊雷炸响,二十里外暗影门祭坛,血池里浮出月蚀的八字命盘。

三堂主将朱砂洒向燃烧的龟甲:"凤凰该归巢了。"裂纹显现的卦象,却是鸳鸯交颈的吉兆。

谢府别院,烛火摇曳,谢云澜与宁王对坐于檀木桌前,棋盘上的棋子散落如星。

宁王指尖的黑子叩在青玉棋盘上,震得烛火摇曳。

谢云澜执白子轻点"三六"路,棋子落处恰是江南盐运图的缺口:"殿下可知,齐王府上月购的三千石粗盐,在漕船上变成了雪花银?"

月蚀捧着鎏金酒壶进来时,嗅到一丝海腥气。她斟酒的手腕忽然被谢云澜握住,温热的掌心贴着脉门:"这酒该配冰鉴。"

酒液泼向炭盆的刹那腾起蓝焰,映出宁王蟒袍下摆的盐渍。

"好毒的赤血盐。"宁王笑着碾碎黑子,粉末从指缝漏进舆图上的运河支流,"齐王还不安分,竟能把私盐掺进贡品。"

谢云澜的玉箫忽然挑起月蚀腰间银铃,铃芯滚出粒带血盐晶:"夫人今晨采买的岩盐,似乎混了些不该有的东西。"

月蚀茫然抬眼,浑然不知自己跟踪盐贩时,早被青鸾卫画入路线图。

暴雨拍打着漕运衙门的青砖,谢云澜捏碎账册里夹带的盐引。

月蚀的剑尖挑开第七具尸体的衣襟,露出胸口的狼头刺青,那刺青竟与齐王府死士的烙印分毫不差。

"当心!"她突然旋身将谢云澜撞向梁柱。淬毒弩箭穿透左肩时,盐霜混着血沫在伤口凝结成冰蓝色。

谢云澜揽着她滚入盐堆,指尖沾到的盐粒竟灼烧出焦痕。

"赤血盐遇血成毒..."他撕开月蚀染血的袖口,银簪剜出腐肉的力度比平日重三分。

月蚀疼得攥碎盐袋,迷蒙间呢喃:"夫君...别碰..."这称呼让谢云澜手下一滞,簪尖挑破的血管溅起血珠,在盐堆上烙出凤凰纹。

宁王举着油纸伞出现在盐仓时,谢云澜正将解毒丸嚼碎哺入月蚀口中,他舌尖尝到熟悉的血腥气。

"谢大人这戏做得过了。"宁王靴尖碾碎地面积盐,露出底下青鸾卫的追踪符,"为了取信齐王,连夫人都舍得赔上?"

谢云澜拭净指尖血渍,将月蚀颈间碎玉收入袖中。这是今晨故意让她撞见的"定情信物",此刻断口处正渗出追踪用的雪蟾粉。

他转身掐灭烛火,黑暗里盐晶泛着磷光:"齐王远在边疆都能操控盐运,殿下以为单凭齐王做得到?"

月蚀在昏迷中抓皱了谢云澜的衣襟。她滚烫的额头贴着他心口旧伤。

"查清了。"暗卫跪在雨帘外,"齐王死士用的赤血盐,掺了北漠狼毒。"谢云澜捏碎盐块的手突然收紧,这正是二十年前导致医仙谷灭门的毒盐。

他解开月蚀的中衣查看伤势,烛火摇曳间瞥见她后腰淡去的疤。如今浸了毒盐,竟与青鸾卫密档里的蛊纹重合。

"蠢货..."他忽然扯断腕间菩提串,佛珠滚进雨幕,"谁准你挡箭的..."

月蚀昏迷不醒的三天里,谢云澜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想起过去种种:他利用她的失忆,在她肩上烙下青鸾印,让她成为自己的棋子,助他重创暗影门;他明知道她的身份危险,却从未真正保护过她......

月蚀在子夜惊醒时,谢云澜正用她的银簪挑开密函。

赤血盐在烛下泛着诡谲红光,他蘸盐绘制的北疆地图上,狼头标记正对着月蚀昏睡的软榻。

"夫君..."她沙哑的呼唤让笔尖一颤,朱砂晕染了宁王封地。谢云澜转身时已挂上温润笑意,手中却暗扣三枚毒蒺藜:"可还疼?"

月蚀摇头,忽然握住他执笔的手。常年握剑的茧子刮过谢云澜虎口。

他本能地抽回手,狼毫笔扫落灯罩,火光骤亮间映出她清澈瞳孔里自己的倒影,那倒影竟带着来不及藏起的慌乱。

两个月后。

梅子黄时的细雨将云锦坊的黛瓦洗得发亮,月蚀已养好了伤,趴在花厅的湘妃榻上,足尖勾着绣鞋一晃一晃。

谢云澜进门时,正瞧见她咬着笔杆对账册皱鼻尖,晨光透过琉璃窗在她睫羽间碎成金粉。

"蜀锦的经纬比岭南密三成?"她忽然转身,鬓边海棠簌簌跌进他玉箫,"定是换了北戎的九孔梭。"指尖划过"丙字号库房"时,他袖中软剑悄然出鞘三寸。

青砖地泛着潮气,月蚀跪坐在蚕茧堆里,忽然攥住他持烛的手:"看丝络走向。"莹白指尖引着火光游走,"岭南七旋纹,北疆九曲纹。"

她仰头时鼻尖蹭过他腰间玉佩,谢云澜喉结轻颤,剑尖挑落梁上刺客的衣带,毒蒺藜尚未落地,已被她掷出的算盘珠钉穿膝盖。

"夫君发带松了。"她踮脚系带时,温热呼吸拂过他颈侧。

暗卫坠地的闷响混着雨声,她往他怀里缩了缩。

谢云澜垂眸望着颤抖的睫羽,袖中银针却抵住她后腰。

酉时炊烟漫进书房,月蚀捧着荷叶盏推门而入。

谢云澜正往密信上烙火漆,腕间佛珠突然缠住她指尖:"夫人熬的什么?"

"陈皮豆蔻粥。"她舀起一匙吹气,翡翠镯滑过淡粉疤痕。

谢云澜就着她手喝粥,唇畔笑意未达眼底。米粒间藏着的银针被悄然挑出,钉住窗外窥视者的影子。

月蚀浑然不觉地用手帕替他拭唇,帕角并蒂莲的针脚,与二十年前血凤凰所绣如出一辙。

月蚀在花园散步,突然被石头绊倒,眼看就要摔倒。

谢云澜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两人目光交汇,月蚀的心猛地一颤,慌乱地避开他的眼神。

她的心跳急促,分不清是因为差点摔倒的惊吓,还是这个男人带来的别样触动。

在这段时日里,她似乎真的在好好扮演他那经商的妻子身份。

但当理智回笼,她又开始疑惑,这样的温柔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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