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完了？”苏茉楠在后面愣愣地问。

纪凌洲转过身来：“难不成你还想呆在里面？”

“那倒不是。”苏茉楠拉了拉背包带子。

警察局附近还陆续开着几家店，但看起来冷冷清清的，路灯也是隔好大远才有一盏，莫名地有些萧瑟感。

苏茉楠不敢离纪凌洲太远，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走在前面的背影肩宽腿长，苏茉楠回想刚才的场景，说实话，那一棍子的声音还挺大的，要不是纪凌洲刚才拉她，受伤的就是她了，总得……关心关心别人不是？

苏茉楠快走几步到纪凌洲身旁，仰着头问他：“你的腿没事吧？”

“没事。”

“谢谢你啊，不然受伤就是我了。”苏茉楠的语气非常诚恳。

纪凌洲冷淡地说：“不用。”

即使纪凌洲还是一如既往地拒人千里之外，但毕竟刚才两人都是站在一个战线上的，类似于那种革命友谊，苏茉楠还是有些感动。

苏茉楠厚着脸皮开启新话题：“你觉得刚才陈叔的事情怎么样？”

纪凌洲看她一眼：“你委屈了？”

“那倒不是。”苏茉楠抱紧小猫，想了想说：“就是觉得如果这事情不能彻底解决，感觉以后还会有很多乌龙，要是遇到脾气爆的人很可能就上手打人了。”

纪凌洲反问她：“那你想怎么解决？”

苏茉楠思考了会说：“安多点监控，然后再高清点，这样比较有说服力。”

“谁出钱？”纪凌洲自然地把苏茉楠拉到里面，外面总是时不时就有电动车。

“你出？”苏茉楠不明白纪凌洲为什么要把她拉到里面，她顺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我发现你有很多钱。”

纪凌洲不着痕迹地笑笑：“有道理。”

难得两人之间的氛围那么轻松，苏茉楠莫名被逗笑，纪凌洲看起来其实也没有那么冷淡。

苏茉楠斟酌地开口：“我刚才想解释，你为什么拦着啊？刚进警局我想解释那次，还有那棍子打到你的腿那次。”

“你要解释，那也要看有没有人听才行。”

苏茉楠疑惑地看向纪凌洲：“怎么会没人听呢？”

纪凌洲反问她：“那你最想让谁听见呢？”

“贺警官或者是陈叔。”

纪凌洲沉声开口：“贺警官他肯定会听，但是不会表态，因为他得站中立，陈叔听了肯定会反驳，然后你也说，到了最后都收不了场。”

怎么说得好像她也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苏茉楠嘟囔了句：“我战斗力，也没那么强吧。”

看着在一旁低着的脑袋，发丝微乱，那个金闪闪的夹子似乎也随着主人的心情暗淡了些，纪凌洲抿了抿唇角：“不过幸亏我拦住你，所以我们不到半小时就出来了。”

苏茉楠琢磨着纪凌洲的话，他是在怪她那时候的冲动吗，她抬起头，看到纪凌洲唇边的一点笑意，才明白原来这家伙是在自夸。

苏茉楠突然就想起纪凌洲顶着两只猫耳朵的画面，说实话，她还没见纪小猫笑过呢，居然先在之前不苟言笑的纪凌洲身上见了。

许是看得太久，纪凌洲那淡淡的笑容消失，疑惑地望过来。

苏茉楠打了个机灵，扭头笔直地看着前面的路，连忙调转话题：“你的腿真的没事吗？我家里有些药酒，等会回去我拿给你。”

“行。”纪凌洲回答道。

苏茉楠又悄悄分点余光给旁边的人，怎么感觉纪凌洲今天很好说话呢？还有点……温柔。

是错觉吗？苏茉楠又悄悄看，这下纪凌洲正好看过来。

“还看呢？”

“不看了不看了。”苏茉楠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不知道是不是晚风太温柔，苏茉楠总觉得现在和纪凌洲相处没有像傍晚那么局促了。

走到楼底下，怀里有个小猫动了动，苏茉楠才想起还有一只小猫，刚才抱了一路都不知道。

她把小猫放到地上，想让小猫自己离开，但小猫围着她腿打圈，喵喵叫得很可怜，像是在控诉她的抛弃，苏茉楠又心软了，只好把她抱起来。

纪凌洲也跟着停下脚步。

“怎么办？”苏茉楠皱起眉头，眼尾耷拉下来，看上去很困扰，：“它好像要跟回家诶，可是我已经有米粥了。”

“要不……”苏茉楠突然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纪凌洲。

纪凌洲低头看向她怀里的那一团：“你想让我养？”

苏茉楠猛地点点头：“可以吗？这样我还可以经常看到它。”

“你真是……”纪凌洲简直要被苏茉楠顺着杆子爬的本事气笑了，：“我没养过猫。”

“没养过可以学的呀。”苏茉楠像是看到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滔滔不绝道：“这个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但你想想，每天都有这么一团软软的小东西陪着你，你不觉得很好吗？”

纪凌洲有些迟疑：“这很好吗？”

“当然好啊。”苏茉楠把怀里的小猫递出去，：“你摸摸，手感是不是很好？”

纪凌洲垂眼看着她，没动作。

“摸一下？”

见纪凌洲没动，苏茉楠直接上手，把纪凌洲那只没受伤的手搭在小猫的背上，纪凌洲在触碰到的时候下意识地缩回手，因为他想起了自己讨厌的猫耳朵，但苏茉楠压着他的手不让他收回去。

“你试着摸一下？它真的非常乖。”

纪凌洲手僵在那里不动，不过刚才要收回手拒绝的力度倒是消失了。

苏茉楠只当他是第一次摸猫，心里有点怕，干脆掌心附在纪凌洲的手上，带着他轻轻抚摸着猫的背部。

纪凌洲的手很僵硬，苏茉楠不断地鼓励他：“有没有听到？它在舒服地打呼呢，它喜欢你！”

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这三个字不断在纪凌洲的脑子重复，一下一下，越来越清晰，

他感到嗓子有些艰涩，小猫顺滑的毛不断略过他的掌心，像刚冒出芽的草地，但注意力更多的还是附在自己手背上的温度。

那只手很小，交叠在他的上面，几乎比他的手还要小一倍，要是他把手翻过来握住，会不会又是另一种感觉？

一股奇异的电流从相贴的皮肤传到手臂，再传到砰砰跳动的心脏，扑通扑通，苏茉楠见纪凌洲开始主动摸猫，把手撤了回来。

手背温度消失的那一刻，莫名的缺失感席卷了全身，只有面前的人可以填补，纪凌洲凭借着紧存的意识拉住苏茉楠的手，快速走上楼。

苏茉楠搞不清楚情况，还十分惊喜：“你想好要养猫了是不是？”

纪凌洲没说话，只是一顾地往楼上走。

苏茉楠被迫拉着上楼：“我家里囤了很多猫砂，可以分你一点。”

终于给小猫找到家的喜悦席卷了全身，苏茉楠根本就没注意打开了门，把她拉了进去。

前后不到三十秒，楼道变得安安静静。

“砰”的一声，背后一阵气流，突然进入到黑暗中，眼睛没有适应，苏茉楠根本就看不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苏茉楠试探地问：“……纪凌洲？”

下一秒，潮热的浪潮扑向脖子，脖子上有轻微的痛意，紧接着像是湿润的什么东西轻轻舔舐，把刺痛抚平，苏茉楠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搞蒙了，借着养阳台的一些亮光，她隐约见轻扫在她下巴的一对灰色耳朵。

细细密密的温度从脖子的线条一直延伸，一只手强势地搂在她身后，面前的大山越来越近，莫名的压迫感向她袭来，苏茉楠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推。

纪凌洲像是预判到她下一步的动作，把她的手反手拧到身后。

纪凌洲这是，变成纪小猫了？

还是一只疯狂的纪小猫。

手腕被拽得有些疼，苏茉楠用肩膀去撞面前的人，声调拔高试图唤醒他：“纪凌洲！”

手腕的疼痛感消散，面前的黑影向后退了一步：“怎么了？”

是纪凌洲正常的声线。

开关键啪嗒一声，客厅大亮，苏茉楠下意识地闭上眼。

等睁开眼时，苏茉楠愣住了，纪凌洲的耳朵上，没有猫耳朵啊。

这应该是史上纪小猫变成纪凌洲最快的一次。

苏茉楠后背还挨着门，微微瞪大眼睛：“你，怎么这么快？”

虽然说纪凌洲突然变成纪小猫让她很震惊，但纪小猫快速变成纪凌洲也让她很震惊。

苏茉楠看见纪凌洲眼神流露出迷茫：“什么很快？”

纪凌洲话音刚落，后知后觉的燥热漫上脸颊，苏茉楠意识到刚才说的话有些歧义：“我的意思是，你耳朵怎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了？”

“很快吗？我以为过了很久。”

一旦接受了之前那个歪想法，再涉及到类似的词语苏茉楠忍不住又往那个方面想，她在心里又唾弃了自己三秒，果然是这段时间看的无脑小甜文太多了。

看着面前的纪凌洲一脸正经，苏茉楠都有点怀疑刚才猛扑在她身上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刚才你还在摸猫，然后就突然把我拉上楼来，然后关上门。”苏茉楠停顿了会，试图在纪凌洲脸上发现什么，：“然后，呃，你就醒了。”

如果不是契约上明摆着两人都不能对对方有别的心思，苏茉楠都怀疑纪凌洲刚才把她拉上来就只是为了抱她一下了。

纪凌洲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从警察局过来也不到三十分钟，但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的感觉呢？

他只记得他把苏茉楠拉上楼，那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没过多久自己的猫耳朵就会冒出来，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他觉得这时他清醒的关键。

纪凌洲问道：“把门关上，然后呢？”

苏茉楠试图在纪凌洲脸上发现一些撒谎的迹象，但很遗憾，她失败了。

刚才那混乱的场景又不受控地钻进脑海里，苏茉楠磕磕绊绊地解释：“你……咬我，还……”

“还什么？”

苏茉楠悄悄瞄了眼纪凌洲，他依旧是一脸平静，该丢脸的是他才对吧，苏茉楠干脆闭上眼睛：“还舔了！”

“舔哪里？”纪凌洲打破砂锅问到底。

一定要问得这么细吗？之前都是她恨不得全都说出来的，怎么现在面对纪凌洲，她却感觉自己像是被拷问的犯人呢？

苏茉楠别过眼，门关的黑暗很好地掩饰了她的别扭：“脖子。”

纪凌洲在这时不说话了，两人都很有默契地陷入沉默。

不知过了许久，怀里的猫扭了扭身子唤回她的思绪，但像是意识到此刻凝重的氛围，又把头重新扎回苏茉楠的怀里了。

“所以，”苏茉楠感到自己声音有些失真，：“你还养猫吗？”

实在是没有什么话题可以继续聊下去了，苏茉楠偷偷抬眼，发现纪凌洲也在看着她。

苏茉楠稍稍定了下自己的心神，把怀里的小猫递出去：“养吗？”

纪凌洲的嘴唇动了动：“不养。”

“这样啊。”

苏茉楠想立刻逃离这个奇怪的氛围：“那我回房间去拿药？受伤了尽快涂药才好。”

“嗯。”

两人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来一往。

苏茉楠推开门走出去，发现怀里还抱着这个小东西，要是抱回家米粥非得吃上一个月的醋，她又重新从门外探出头来，纪凌洲还愣愣地站在原地。

像是被人施了魔法一样，一动不动，眼神也没有往常那么冰冷的，看起来呆呆的。

“纪凌洲？”

叫了好几次名字纪凌洲才看过来，苏茉楠担忧地想，纪凌洲这样，该不会是切换身份太快傻掉的吧。

“你还好吗？”苏茉楠担忧地问。

纪凌洲没说话，点了点头，但能看出他动作的生涩。

这……真的傻了吗？

苏茉楠震惊了，试探地指着沙发：“你先去那里坐，我去拿药。”

然后她看见纪凌洲乖乖地走向客厅的沙发，双手放在腿上，腰杆挺直，像个坐的板板正正的小学生，把头扭过她这边，刚才没有神采的眼睛也添上了些许色彩，有一丝……乖巧和期盼？

苏茉楠咽了咽口水：“那我先把猫放在这里，我过去拿药给你。”

门关有个小纸箱，正好可以拿来放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