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祥走后,郭碧云屏退左右,屏风后的人才走出来。
“看来娘娘公务还挺繁忙的,那我就不打搅了。”
“你怎么老这样?”碧云气的给那人甩了脸色。
“还生气了?”那人从身后搂了碧云,在她脸颊上亲了亲,低笑一声问。
“你装死啊?继续装啊!要不是你的好兄弟司徒琦出事,你是不是准备一直装死?”
“我要是不装死,怎么知道你其实心里有我?”
“都六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郭碧云嫌弃一句脑袋搭在自己肩上耍赖的人。
“皇叔和司徒将军念旧,年岁大了就想回京,我也想啊!这说不定明日腿儿一蹬就再也见不上你了。”
“好了,皇叔回京是为了帮司徒琦了却心愿,可谁料会遇上这档子事情?”
“我好不容易回来,你就跟我说这些啊?”
“唉,要真想说正事儿,臣妾还真是惭愧,好好的江山,被我守成了这样,你不怪我吗?”
“碧云,我说过,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除了皇叔。”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认为我记挂着皇叔吗?我爱的是你,你为何就不明白呢?”
“我心眼小,江山社稷都是身外之物,唯独你,是我毕生所求。我等了这么久,终于还是等到了,可算是死而无憾。我当年不留他,是怕我走之后你会犯错。”
“犯什么错?乱――”
郭碧云的话还没有说完,唇瓣便被眼前之人噘住。
“淳哥哥,不可以。”片刻之后郭碧云微喘,推开了眼前的人。
“怕什么?太皇太后养个面首,排遣一下寂寞怎么了?”李淳倒是笑了,然后放开怀中之人,走过去躺在睡塌上,显然是不准备走了。
碧云看一眼头发花白的人,不觉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揶揄他:“我要真养个面首,你不得气得从坟里爬出来?”
“我这不爬出来了吗?”
“一边儿去,我告诉你,你怂恿湛儿去找那恶毒的女人,万一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吆呵,朕好怕哦,都大半截进黄土的人了,还一辈子呢?”
“李淳,你给我出去,走,我不想见到你!”
“好了,我这不是觉得他能当大任吗?”
“湛儿?”
“不是,怡儿,这要是不逼他,怎么知道他的潜力呢?”
“你就老谋深算吧,再说,司徒将军好端端的怎么会去找那女人?”
“我只是猜测,但愿是我想错了。”
两人许久未见,一见便被朝中大小事务缠身。
就在大家都忙前忙后找人的时候,李怡接连迎来他的两个孩子,吴雅琴忙前忙后为李怡张罗一番,才发现李怡一直坐在桌边发呆,她不觉开口问:“殿下,你有心事?”
“雅琴,我想要个我所爱之人生的孩子。”李怡突兀的说。
“不是――”吴雅琴微愣之后抽着面皮安慰他,“殿下,他是你侄子,更何况你就是打死他,他也生不出个孩子给您啊!”
“他昨晚来找我了,跟我聊了很晚,说起董星河。后来还跟我说他对我,应该是亲情。我昨晚想了一宿,突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这些年心里的疙瘩也莫名的解开了。”
“殿下,您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没有,就是突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应该近水楼台先得月。”
“啊?”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喝醉了之后同你说的话?”
吴雅琴点了点头,她怎会不记得?
雅琴,我觉得自己好花心?
殿下最痴情,何来花心?
我明明心里装着湛儿,却又想靠近你。
当时她愣了半晌,觉得可能是李怡喝醉了,在说胡话。
我好讨厌现在的自己,跟不喜欢的女人生孩子,却放着自己爱的人不敢靠近。
殿下,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
好了,别说出口,是我太不自量力,你是太皇太后派来保护我的,我怎能动那不该有的心思?简直是太蠢了。
“那些虽然是醉话,但我是真心想要靠近你。”李怡最后说,声音很小,连自己都没听清楚。
“殿下说什么?”
“没什么,今天谢谢你了。对了,湛儿走了半天了,有消息传回来吗?”
“属下正要禀报,徐飞说他失踪了。”
“什么?他怎么跟人的?”李怡猛地起身,眼中暗流涌动。
“徐大人被人打晕了,醒来的时候湛公子已经不知去向。”
“他怎么那么蠢,被人跟踪都不知道吗?”
吴雅琴知道他有气,只能噤了声。
李湛失踪之后各方势力更加惊慌,一时间京城各个关卡开启了严查,没有路引根本是寸步难行。董星河出来的急,根本没拿路引,徐飞被打晕之后她又偷偷跟了半截路,可最终还是跟丢了。她只能回来寻求帮助,可到城门口的时候因为没有路引被人拦下了。
“知道我是谁吗?”董星河瞪一眼拦她的人,暴躁的很。
“我管你是谁?皇上有令,凡事有嫌疑的全部到大理寺候审。”
“诶,大理寺,你就知道大理寺,我路引落家里了,你可以跟我去取。”
“不行,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们一帮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你觉得合适吗?”
“怎么回事?”一个暖柔的声音飘来,董星河抬眸,便撞入一双微微带笑的桃花眼中。她的心跳不觉漏跳半拍,飞龙卫指挥使韩致远,这个人,多年不见,双眸还是那么多情。
紧接着那人眉头微皱,很明显应该是认出她了。
董星河忙收了看向他的目光,初恋情人再见,还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世上有比这更窘迫的人吗?但她想到李湛很可能有危险,她最终还是决定求助。
“是我,致远,我是星河。”董星河使劲的给对面的人比划。
“韩大人!”几人抬手作揖,并没有注意到董星河的比划。
“嗯!”韩致远点头示意他们不必多礼,然后缓步走向董星河。
守卫眼见的发现了他们大人的异常,忙解释道:“大人,这位小姐没有路引,我们正要带她去问话。”
“她是我的一个远方表妹。”韩致远简单的说。
几位一听是他们大人的表妹,忙致歉道:“对不起,我们不知道她是大人的表妹。”
“没事,”韩致远轻轻的点头,然后示意董星河跟来。
董星河握着剑的手出了汗,这个人脑袋有点空。
十多年前,她本来已经心有所属,怎奈她爹爹让她进宫,父命难为,她只能斩断与他的纠缠,决然的进了宫。
后来他也因为家里的关系进了飞龙卫,她也偶尔在执勤的时候能与他见上一面。她本以为那种日子会持续一辈子,可刘克明的出现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他也因此恨上了她。
董星河,我没想到你会成现在这样,真让人恶心。
这是他最后丢给她的话,那个时候的她无助而绝望,她告诉他,本来是想让他帮她,可招来的只是嫌弃与憎恶。
后来她听说他不再在京城,而是调到地方上去了,所以她心灰意冷,任人宰割,最后因为李湛的心软她才勉强保命。
“脸上贴再厚的面具,也遮不住你那双眼。”等到了韩家的一处私宅,韩致远才开口说话。
“致远,我知道当年是我对不住你,抱歉。还有,今天的事情谢谢你。”董星河抬头望一眼“韩宅”那两颗烫金大字,突然觉得释怀了。曾经这个宅子,只属于她与他的秘密空间,可如今,变得遥远又陌生。
“站住!”韩致远见董星河要走,最终还是喊住了她。语气森冷,与他那个人很不搭。这是他第二次以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第一次是他嫌弃她恶心。
“我一个朋友遇到了危险,我得去搬救兵,韩大人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改日再亲自登门致谢。”董星河说着抱拳,接着想要以轻功飞离。
“能让你这样的,除了那小皇帝,再没有别人了吧?”韩致远飞身追上,将人拦在了屋脊上。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董星河矢口否认。
“我为太皇太后做事多年,你以为能瞒得过我吗?”韩致远抬手按住董星河的肩膀,不让她离开。
董星河抬眸,再一次被那多情的眸子吸引。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他吗?”董星河问完之后觉得自己就像个智障。
“因为他的眼睛像我。”韩致远笃定道。
“呵呵,对不起,再见!”董星河说完摆脱韩致远的禁锢,飞下了屋脊。
“傻子,我们是姨表兄弟,眼睛能不像吗?”韩致远望着消失在街角的身影,喃喃自语一句,最后还是追了上去。
董星河一路走的飞快,直奔水云间总舵。
吴雅琴见到她的时候有些意外,又见她眼睛红红的,便笑一声问她:“星河姐姐这是怎么了?还哭了?”
“没事,”董星河说着擦了擦眼角,“对了,麻烦你通知太皇太后娘娘,湛哥哥可能有危险,我们幽魂派在京城的人不多,还得劳烦她老人家费点心。”
“太皇太后已经知道了,你是什么时候跟丢的?”
“在陇州地界。”
“行,我知道了,我这就进宫,我里间有衣服,你去洗漱一下吧,一路辛苦了。”
“谢谢!”
吴雅琴进宫去了,董星河在吴雅琴那儿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的时候便撞到了一个人怀里。
“小心!”韩致远见董星河差点被自己撞倒,心里歉意的很,于是抬手去扶她。
“你怎么来了?”
“我一直都在。”韩致远叹息一声,本想说些体己话,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你不忙吗?”董星河为了打破尴尬才问了这么一句。
“表弟他吉人自有天相,你也莫要太担心。”
“师父那么厉害都失踪了,我怎能不担心。”
“师父?”韩致远皱了皱眉,接着眉头渐渐舒展开了,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今武艺已不是常人能比,肯定是有高人指点。
“就是轰动京师的司徒将军。”
董星河不知怎么的,还是解释了一句,韩致远明了的点了点头。
接着他便带董星河去了路边吃面,边吃面边问当时路上的情形。
等董星河吃完了,她也说完了。韩致远付了钱之后便说带董星河去见一个人。
“你说的那个人真有那么厉害?”董星河有些不信。
“能与水云间分庭抗礼,你说呢?”
“水云间还没查到的事情他们居然能知道?”
“水云间之所以差不到,估计跟他们封锁消息有关,两家这几年竞争的厉害。”
“喔!”
“这么厉害,那它背后的人是谁啊?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不知道,是宪宗皇帝薨逝的次年年底突然出现的,消息渠道比水云间快了不止一两倍,不过他们似乎跟朝廷没有什么关系,主要以贩卖消息谋生。”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忘忧阁的门口,进去之后只有一个书生模样的小二在柜台前打盹。
“诶,醒醒。”董星河敲了敲柜台。
“掌柜的这几天出远门了,要买消息出门左拐走两条街,有个叫水云间的地方,你们可以去那儿。”小二说着将书盖在脸上继续打盹。
“掌柜的不在你就偷懒,是不是找死啊?”董星河说着一把剑就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韩致远看着曾经的大家闺秀突然变虎妞,不觉额角的青筋微暴,脸色诡异。
“呃,女侠,有话好好说。”书生突然变了一副嘴脸,抬指夹开了他脖子上那把寒光摄人的剑。
“有这个人的消息吗?或者这个人也行。”董星河说着从怀里掏出两张画像拍到了柜台上。
“今天是怎么了?他俩是逃犯吗?”书生眉头紧皱,叹息一声,示意董星河拿银子。
“给钱。”董星河示意韩致远掏钱。
“呃,我出门没带银子。”韩致远尴尬的挠了挠额角。
“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