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能?
孟希脑袋里捕捉到这几个关键字,立马变得聚精会神,手指用力抱住了饭碗。
关毅紧接着开口:
“那个人……就是他弟弟。”
“弟弟?”
傅文州有弟弟?
孟希瞬间懵了。
他也曾搜索过傅文州的相关信息,但与孟家不同,他的百科上甚至都没有一张照片,更别谈家庭构成。
几家国内外采访过傅文州的报纸中,最多也只有一些规规矩矩的证件照,或一个侧脸。
他貌似并不喜欢抛头露面。
这般,孟希不由得问了:
“傅总跟他弟弟关系不好吗?”
关毅不置可否。
“我了解的也并不多,只是听说,傅总跟其弟闹得很僵,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过。”男人这般说道。
夜已深了。
孟希抱着文件走出关毅的家门。
他今晚吃得太撑,正好现在夜里并不算凉,便准备先散散步。
月亮高高挂,清风拂面,却吹不清醒孟希的头脑。
直觉告诉他,这个弟弟的身份一定会牵扯出不少关键信息。
可他要怎么去接近对方呢?
何况,傅文州跟他弟弟关系不好,若他贸然和对方接触,肯定又会被迁怒。
“呼——”
怎么就这么难呢?
孟希沉下肩膀。
与此同时,苦恼的不止他一个。
关毅指间拎着自己的手机把玩,一会儿宽边磕在膝头,一会儿就成了长边,最后屏幕反扣,垂下手臂。
他发给傅总的消息石沉大海。
做了对方这么久的助理,关毅如今才恍然发觉,自己似乎根本不了解傅文州。
孟希不能吃乳制品和海鲜,他怎么会知道的呢?
而且,还特意要自己提及那个人……
个中缘由,估计傅总是不会告诉他了。
关毅忽而有了一种被双方利用的郁闷感。
这一周,孟希后面又去关毅家里吃了顿饭。
这次他是带着一大捧栀子花上门的,气氛比上回融洽得多,两人饭后还并肩而坐聊了聊天。
今夜,孟希的心情还算舒坦,这两天他策划团建事宜,已经有了模糊的框架,现在还得到关助的肯定,不由得脚步轻快起来。
路过公园,他刚才吃得饱饱的肚子好像又犯了馋虫,勾引他去买了份炸里脊串。
孟希边逛边吃,咬了一口,被烫得抽舌头,忙翘起嘴唇冲着里脊肉上的牙印吹吹。
这个时间的广场热闹非凡,不过孟希嚼着腮帮子里的肉,耳朵尖随风微微一颤,还是精准捕捉到藏匿在其间的二胡音色。
孟希扭转脖子,目光捕捉到老人的身影。
“爷叔,您晚上也来呀?”
他出声,老人家便抬起头,夜里太暗,广场上灯光没什么用处,辨认许久才认出——“是你这小年轻呀!”
“也出来转转?”
“嗯,”孟希瞧瞧周围,坐在旁边石凳上:“您刚才弹的曲子,我好像没听过。”
“哈哈哈,你没听过就对了,那是我自个编的。”
“原来是您亲自做的曲啊?叫什么名字呢?”
孟希肃然起敬。
老人介绍过自己在海市音乐学院任教,而孟希猜测,可能不仅如此,说不定,他便是某一位孟希有眼不识泰山的大音乐家。
但孟希无意探究老先生的真实身份。
毕竟,他又不是这个行业的人。
“随手拈来几段罢了,哪里还费心思起名字呢!小伙子,咱们俩投缘,倒不如你给我刚才那曲子编个名吧!”老爷子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孟希犹豫片刻,也不好推脱,索性开口:“我并不精通乐理,但既然您开口了,我只能把自己心里的感觉讲出来……刚才听到您的曲子,我脑袋中倒确实挤进来一个特殊的意象。”
“哦?是什么?”老先生眯起眼,眉头凝着。
“碎玉。”
孟希悄然道——
“玉碎之音,坠入深潭。”
“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弦乐、还是如此简简单单两根弦,能奏出这种声音。”
他说着说着便沉浸了,完全屏蔽掉音响中广场舞的动感。
听了他的话,老人竟从自带的那折叠椅上起身。
孟希回过神,也连忙站起,扶住老先生:“您……”
老人却激动万分,抓着他的手:
“小友,你是我的知音啊!”
“不敢不敢,您快请坐。”
孟希心脏都悬了起来。
“你多大了?”老人忽而发问。
孟希一时间摸不着头脑,条件反射地诚实作答——“二十二。”
“二十二……还不算太晚啊!”
老人精神矍铄,扶着他的肩膀,把人重新按回石凳上:“来来,你先坐。”
然后,没等孟希开口,他就转身。
下一秒,那二胡便到了自己手里。
孟希立马挺直腰背,小心翼翼捧着,生怕磕碰到哪里。
“这、您这是什么意思?”
“别怕,手握好了,我教你。”老人来了兴致:“你有小提琴的基础,想必学起来也快。”孟希有些紧张,手里的一次性食物盒都搁在一旁,按照他的讲解,修长的手指摸上弓弦。
本以为呕哑嘲哳,却意外地能听,孟希不免惊讶,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拉出来的动静。
老先生更是满脸欣慰:
“果然有天赋啊!”
“谢谢您让我上手,不过这乐器太名贵,您还是赶紧收起来吧。”
“哈哈,不急不急,你觉得怎么样,有意思吧?告诉你,小子,你要是学会了,恨不得天天拉,一日碰不着弦就得手痒!”
他笑着将二胡收起来,忽而动作一顿,从上衣口袋摸出一个很小的电话簿,还有支笔。
老人戴上颈间挂着的老花镜,在小本子上刷刷写下什么,而后扯下,递给孟希:
“等到你手痒了啊,就到音乐学院来,打这个电话,我带你去乐房学!”
“这……”
孟希捏着那小纸条,有些无所适从。
而老人已经收起椅子打算离开。
“老先生,我还不知道您贵姓呢!”
“我姓段,你跟门卫说,要找那个最爱四处乱窜的段老头,他们就会让你进来了!”
段老走出了几米,抬手冲他摆了摆,爽朗笑道。
孟希一愣,他的身影便渐渐远离了视野范围。
第二天,为了某家现蒸的大肉包和香菇菜包,孟希早早起了床。
吃完怕嘴里有味道,他还在杯子里泡了浓缩柠檬汁配蜂蜜,喝掉之后才敢进傅文州的办公室,把自己的团建计划和翻译好的小说第一章交给他。
傅总什么都没说,只让他放下,自己会看。
【你最好是哦。】
孟希在心里偷偷嘀咕一声。
许是早上碳水过量,从董事长办公室走出来,孟希就觉着昏昏沉沉的,上下眼皮两姐妹关系突然变得那么好,快要粘在一起了。
这样可不行,被傅文州看到了,又免不了一顿批。
于是,孟希趁着休息时间,偷溜到了楼下咖啡厅。
他点了杯果咖,立在柜台边等候。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我说了,我现在不想谈这个,你走!”
一个相当熟悉的嗓音从店内冒出来,像是与什么人起了争执。
孟希眼神扫描一圈。
哦,果真是位熟人呢。
Lina本来是坐在角落的,现如今焦躁地起身,却被一个男人拦住。
“我告诉你,我可没什么耐心,赶紧签了字,大家都痛快,你以为你能在娘家待多久?”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么说,曾勇?”Lina看向他摔在桌面上的离婚协议书:“是你出轨被我发现,你还要离婚,凭什么儿子归你?!财产也只分我三成?”
她也彻底放下尊严,冲着男人吼道。
瞬间,咖啡厅中的其余打工人,都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悄咪咪看热闹。
“妈的,你还敢提?难道不是因为你他妈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吗?试管的前都是老子出的,你这些年花的钱不也是花的老子的钱?”
“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你那点工资够你买那些鞋子包包吗?败家的贱货!不让你把那些东西吐出来算老子仁慈,我警告你,赶紧跟我把字签了,别找难看!”
男人这些话实在太难听,孟希在一旁,只依稀听到几句,便攒起眉头。
他不顾店员喊出自己的出餐码,扭过脑袋走上前。
“不可能!你别逼我!航航是我的孩子!你跟那个狐狸精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没门!你要是真打算离婚,那咱们就法庭见!”Lina几近歇斯底里。
“操!”
她对面男人似被戳到痛处,立马恼羞成怒,抡圆了胳膊。
Lina仓皇闭上眼睛,大叫一声躲开。
可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巴掌扇过来。
她颤抖着掀开眼皮。
“喂,这位先生,大庭广众之下,你是要打人?”
孟希挡在他们中间,抬手攥住了那人的胳膊,扼制了他的动作。
Lina惊魂未定,茫然地盯着孟希。
“你他妈是谁?这是老子的家事,识相的赶紧滚!”
“我是她上司。”
孟希冷静地看向他,说道:
“这里是青松的内部咖啡厅,你怎么进来的?”
“我是她老公,懂吗?我他妈打自己老婆,还用跟你报备?”
那人甩开他的手,恶狠狠地瞪着。
孟希全然不惧:
“那不如我报警,让警察来告诉你,打自己的夫人究竟有没有脱罪的特权。”
“你!”
“你什么你?”孟希扒拉开他指向自己手:“是你自己滚,还是我叫保安来把你拖出去!”
“靠……徐莉莉,你他妈跟我等着!”
男人气愤地离开,孟希死死按住那份离婚协议,没让他拿走。
孟希看到他走出咖啡厅,便转过了身,回到柜台前,报出了自己的取餐码,像没事人一般。
店员愣了下,套上杯套递给他:
“欢迎您下次再来。”
店员鞠躬时,孟希身后有个人影窜了出去。
而他仅仅拿上咖啡,回馈给店员一个微笑,也迈开腿,推门走出。
等主角配角都消失,店里的八卦激情才被瞬间点燃。
只不过孟希是听不到了。
外面阳光明媚,他用吸管搅了搅咖啡。
本想回楼里凉快凉快,他还没走出两步路,就瞧见了花坛后被拉长扭曲的影子。
隐隐约约,还有啜泣声。
孟希深吸一口气,不禁调转方向,走了过去。
他站在Lina面前,手伸到口袋里,两根指头夹出了一包手帕纸给她。
Lina却转头躲开,用掌心抹掉眼泪。
“我们没有多熟,用不着你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哦。”
闻言,孟希挑了下单侧的眉毛,两指稍微用力,将那包纸收回手心之中,紧接着便转身要走。
“欸!”Lina叫住他。
孟希不太懂,迷茫地歪过头:“干嘛?”
“你刚才为什么要帮我?”
“放轻松,我帮的不是你,任何弱势群体受到侵害,都得有人帮助才行啊。”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可不知为何,Lina又双手捂脸哭了起来。
孟希不免神色变为慌张,左右张望一番,还是没走:
“你要不去请天假缓一缓吧,这样……”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遭受这些!”
Lina歇斯底里,用力撕毁了协议书。
眼见纸屑乱飞,孟希忙俯下身一片一片捡起来。
“别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不值得。”
他说道。
“对!”Lina吸了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