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慕突然有些鼻酸。
在这个全都是野兽的世界，他不仅要防着野兽吃了自己，还要防着野兽“吃”了自己。
以为自己能够找一个依靠，却没想到他也是带着一些不可言说的目的的。
夜慕心里头顶戴天使头冠的小人说话了：“可能宸惜跟其他兽不一样呢？”
手拿恶魔叉子的小人反驳：“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因为夜慕是雌性吗？”
“动物那点心思，总是离不开繁衍一词。”
“可是……”天使小人皱着小眉头，不赞同道：“可是人类也是动物，男女之间也有美好的爱情。”
夜慕指尖一颤，垂下眸。
爱情么？
恶魔小人嗤笑一声：“你说那些野兽也有爱情？”
天使小人为宸惜他们抱不平：“他们有着人类的语言和情感，也算不上野兽。”他试着征求夜慕的赞同：“夜慕你和他们相处了那么久，你说是吧？”
夜慕想起宸惜在不远处默默守候的身影，想起宸惜与狮子鏖战的留下的伤口……又想起令狐漓守在火旁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模样，想起令狐漓在白凌面前为自己说话的语气……
野兽么？
他们应该……不算野兽。
恶魔小人看夜慕似乎认同天使小人的话，有些急了：“那你就愿意和他们有爱情吗？！你相信爱情吗？！”
你相信爱情吗？
“……”
夜慕心跳停了一瞬，无意识摩挲着胸前的怀表。
不，他不相信什么爱情……
他的妈妈，曾经也傻傻地相信过爱情，最终，用她的生命，悲壮地告诉了夜慕一个道理：爱情是最不值得相信、最不值得托付的东西。
他，曾经也以为那个男人很爱妈妈，最后却硬生生逼死了她。
或许，那个男人的确爱过妈妈，但爱情虚无缥缈，抵挡不住时间的磨损，可能上一秒还在说着爱的人，下一秒就能毫不犹豫地抛弃，甚至……
捅上一刀。
就算宸惜真的是因为对自己有点兴趣喜欢自己，但又有谁知道，他的那点兴趣，能持续多久？
如果没兴趣了，不喜欢了，他会不会，杀了自己？
最初夜慕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只想着大不了一死，现在接触到那么多美好，夜慕觉得，他又不舍得死了。
他就是那么贪心……
恶魔小人士气大盛，而天使小人都要哭了：“连宸惜，都不行吗？你不相信他吗？”
夜慕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宸惜，他似乎不一样……
他是除了妈妈以外，对自己最好的人……兽，他对自己的关心、他的担心，夜慕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
而且，他可能不会像那个男人一样。
可能……
自己该相信他吗？自己能相信他吗？
这是一场赌博。
关于他的性命的豪赌。
而他，是否要押上自己的赌注。
……
一阵东西落地的声音将夜慕的思绪唤回。
他寻声抬起头，看见宸惜正将果子倒在地上。
宸惜对上夜慕的黑眸，其中包含着他看不懂的意味。但他依旧是平常的语气，对夜慕说：“吃果子。”
“谢谢。”
夜慕虽然不是很饿，但还是拿起一个，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开啃。
现在的夜慕又变得和平时一样了。
宸惜的九尾不自觉摇了摇，也和平时一样趴在了夜慕身旁。
夜慕安静地吃着，脑海里的思绪却不停。
可是宸惜这种性格，他从来没有将这件事放在明面上，也几乎没有表现出任何关于这方面的态度。
或许……
由于那场莫名的梦，刚才夜慕其实先入为主了。
或许宸惜也只是把自己当兄弟呢？就像他和令狐漓那样。虽然自己不知为何在这个世界是雌性，但在地球男女之间也不是没有纯友谊。
唉。
夜慕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的宸惜。
前世他的朋友不多，对感情这一块经验不足，又遇上宸惜那么内敛的兽，他感觉自己就是两眼一抹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自从白凌那天来了一次后，夜慕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
夜慕发现了很多在地球见过和没见过的果实，甚至还包括他很久没吃过的稻米，日子过的充足又安逸。
气温变低，夜慕估摸着应该只有十来度。
好在宸惜给他的衣物也变厚了，在石床上铺上了毛毯，倒是不怎么觉得冷。
这么久过去，夜慕也想开了，还是那句话，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宸惜把他当兄弟当然最好，有那种想法他也不慌，至少宸惜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而且如果宸惜想和他……那个，说实话，他不愿意的话也只能以死相拼了。
他能做的就是，过好当下，然后，希望宸惜能放他独立生存。
“……冬天快到了……我们……回去……夜慕怎么办……”
夜慕午睡时迷迷糊糊听见了洞穴外令狐漓和宸惜谈话的声音。
好像还提到了自己。
“嗯……”夜慕揉揉惺忪的睡眼，披上了大衣。
说是大衣，夜慕觉得它倒是更像华夏古代时的大袍，宸惜拿给他的时候他还觉得奇怪，还有各种款式的整套汉服。
看夜慕还挺喜欢，宸惜和令狐漓给的更勤了，简直把他当成了奇迹慕慕。
不过这些衣服不仅好看，而且保暖效果没得说，夜慕当然没理由拒绝。
现在夜慕身上穿的就是一袭纯白的魏晋风交领大袖衫，搭上带着绒毛的白袍，衬得夜慕唇红齿白，一副翩翩公子世无双的模样，只是耳垂那颗黑曜耳钉又添了几分飒爽。
“哈——”夜慕边伸着懒腰边走出洞穴，见不远处一白一红两只九尾狐正躺在一起说话。
“你们在聊什么呢？”
“小慕慕你醒啦。”令狐漓抬爪子和夜慕打招呼，回答他的问题：“我们在聊和其他九尾狐群居的事呢。”
“嗯？”夜慕疑惑，走到九尾狐旁边坐下，问：“那是什么？”
“这是九尾狐一族的传统，每次冬天九尾狐一族都会聚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
令狐漓又开始舔爪子：“据说是为了方便族内寻找配偶和照顾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