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吞了吞口水犹豫又心虚地举起备忘录。

［好朋友呀。］

裴青寂手捏住他的下颚，目光晦暗不明地盯着他的唇，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小行同学，你也这么和你别的好朋友亲嘴吗？”

他用的力并不重，却像提溜小仓鼠一样限制住了徐行的行动。

乍然被裴青寂这么点破，甚至用了“亲嘴”这样直白的词，徐行忍不住涨红了脸，吞了吞口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裴青寂却不放过他，步步紧逼，“小行同学，你还有多少亲朋好友啊？”

他唇角绷直，和平时总是带着笑亲和的他不同，徐行无措地眨了眨眼睛，他不明白什么样的答案能让裴青寂满意。

裴青寂低头轻啄了一下，在他懵逼的目光中又啄了一下，看着他仍旧懵懂的眼神，最终还是憋不住引导他，牵起他的手轻轻贴到自己的脸侧，“讨厌吗？想打我吗？”

徐行迟钝地摇了摇头。

这下裴青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没有表白的经验，心砰砰得跳，脑一抽蹭了蹭徐行的手，“男朋友。”

他清了清嗓子，重复：“是男朋友。”

徐行有些诧异，手一歪在裴青寂脸上轻拍了一下，这一下打下去他自己也吓到了，张了张口慌忙给裴青寂揉了揉，一时忘了拿备忘录解释。

很轻力道并不重，比起轻飘飘的巴掌，最先传过来的是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

牛奶味的。

裴青寂眸光暗了暗，舌尖抵住那侧，看着他慌乱的样子低笑一声。

徐行用力眨了眨眼努力去辨别，他大概是饿得头晕眼花了，不然怎么会从裴青寂眼底看到暗爽？

他肚子适时得叫起来，打破了微妙的氛围。

这一声着实有点大，尤其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徐行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才反应过来般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备忘录。

由于着急打错接连打错字，过了几分钟才抬起来给裴青寂看备忘录。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双手合十做道歉状。

裴青寂最先看到他的眼睛，水汪汪的，看上去单纯又无害。

他摇了摇头，将饭往徐行面前推了推，“没事，先吃饭吧。”然后就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做了观众。

徐行被他看着不太自在，虽然他也和裴青寂一起吃了几次饭，但被裴青寂这样直白地盯着他还是有点无所适从。

可惜当着裴青寂的面他不能打开手机搜索，不然他大概要拿出相机反复观看，这个角度的看他的脸算不算好看吗？顺便还要去百度搜索一下“怎么样吃饭优雅好看”。

年幼时他最先学会的是用勺子，其次就是用筷子，用了十几年他应该闭着眼睛就会用的，现在却好像全忘光了般，筷子一抖，夹着的米饭掉回碗里，他就这样吃了空气。

裴青寂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宝宝，要不要喂你啊。”

“宝宝”，邢琳经常这样喊徐桉，情侣之间这样的称呼也不少。

但自诩单身多年的裴青寂说这个词未免太过自然了，脱口而出得就想喊过无数人。

徐行撇了撇嘴有点恼怒地看向裴青寂，自认用最凶险的眼神恶狠狠地瞪过去。

耳垂通红，像一只气鼓鼓的小仓鼠，非但没起到震慑的作用，看得让裴青寂想捏一捏他的脸，眼睛弯弯地看着他吃。

大概是心中有一股郁结的怒气，旁边那道目光不再炽热，徐行像在发泄某种不满般怒气冲冲吃着饭，再加上裴青寂带的饭确实好吃，一时把吃饭保持美观这件事抛之脑后。

裴青寂捏着纸巾自顾自凑近擦了擦他的嘴角，十分宠溺地说：“慢点吃。”

徐行看着他突然放大的脸，宠溺得语气让他不适应地心中涌起一股恶寒，没忍住往后退了退，学校椅子质量一般，也没个靠背，险些仰倒在地，幸好有裴青寂拉住他。

他有些郁闷地看着被扔掉的纸，有点搞不懂裴青寂是怎么能这么快适应的新身份，还能说出这么像玛丽苏主角所说的话来撩拨！

自认为钓系的徐行怎么也搞不懂，难道不应该是裴青寂被他撩拨的满脸通红吗！

-

和裴青寂谈恋爱。

谈恋爱。

徐行决定姑且用这个听着就让人忍不住飘飘然的词来形容他们的关系。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徐行已经勉强接受了这件荒诞又无比接近他目的的事。

他现在可以非常回答社交平台上关于“和舍友谈恋爱是什么感觉”这个问题了。

和裴青寂谈恋爱没什么特别的，和平时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有人一起上课，有人帮忙买饭，有人和他在社交平台互发有趣视频还养了一只可爱的小火人。

唯一不好的事他有意瞒着舍友，每次和裴青寂站在一起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比如现在，徐行坐在裴青寂的旁边，周围都是同学，成严和程野就坐在他们前面，这节课是专业课，老师布置任务下来偶尔他们搞不定会转过来问裴青寂。

徐行近期通读感情流大作，感觉自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被裴青寂一撩就想缩起来的那个徐行了，他现在是徐钮枯禄情感大师行。

他手伸向桌下慢慢向裴青寂探过去，刚碰到裴青寂温热的指尖，裴青寂就反手十指相扣。

徐行故作不经意地轻轻呼出一口气，感觉心砰砰直跳。

他们不是没有牵过手，但上次是在学校漆黑的小树林里，伸手不见五指，裴青寂握上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退开，但裴青寂握得太紧，徐行没挣脱开，他脸涨的通红心险些跳出来，做贼心虚般四处观察。

学校小树林里大多是情侣，好消息是压根没人注意到他们，天乌漆麻黑就算注意到了也看不清他们动作，坏消息是他们都在亲嘴，他们两个拉小手的在里面混迹着显得格外纯情。

徐行吞了吞口水，有点紧张，努力告诉自己不要观察四周，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他们在小树林什么话都没说，只牵着手乱逛，出小树林松开的时候两个人手都是汗津津的。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大白天牵手，害怕被别人发现徐行紧张得眼睛四处乱飘。

程野眯眼盯着他瞧：“徐行，你怎么看着怎么心虚？”

徐行紧张得眨了眨眼睛，用空着的那只手写字推给他看。

［没有呀。］

好在程野思维发散，主动帮他找借口，“是不是也没做出来，担心被老师点名啊。”眼看着话题要从作业转移到老师今天喝得是什么茶，再到老师今天穿得裤子是不是昨天穿的那条，越来越偏移。

徐行不知道说什么，他写字的速度还没程野转移话题的速度快，只好频频点头回应，还是裴青寂先出口解围，“停，小行同学已经想出两种方案了，你确定还不开始？老师快来统计了。”

程野轻声哀嚎，抱着电脑围上去。

徐行侧目看过去，裴青寂空着的那只手是不是对着程野的电脑指指点点，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不笑的时候有点凶，特别是给程野重复第三遍的时候，像是表白墙上那个遥不可期的校草学神。

而桌下是他们紧握的手。

察觉到他的目光裴青寂在程野讲题的间隙冲他眨了眨眼。

大概是性取向偏小众，又或是不想惹人注意，徐行主动提出不暴露他们的关系，裴青寂不懂但听话，一直照做。

他在给程野讲题的空隙看向桌下十指相扣的手。

其实地下情偶尔还是挺有情趣的。

-

程野觉得宿舍最近不太对劲，裴青寂和徐行走得比以前更近了，他不就一个晚上不在宿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为此程野专程拉了同样那晚不在宿舍的成严说小话，“你觉不觉得裴哥最近和徐行不太对劲？”

成严一脸黑线，“讲话就讲话，为什么一定要在厕所。”

程野半蹲在地上给他腾了个位置，比了个嘘的手势，“嘘嘘嘘，小点声，别被听到了！他们俩还在外面呢！”

成严不懂，一脸不情愿地蹲了过去，“哪里不对劲，两人和好了，宿舍大团圆多好啊。”

程野控制不住地接梗，“好！让我们来包饺子！”

说完没忍住给自己嘴巴来了一下，“和谐是好事，但是是不是太亲近了，感觉最近我都失宠了，他俩现在吃喝一起、上课一起、下课一起，就差一起睡觉了！”

还有一句话程野没说，徐行可是心有所属的纯情小gay啊。

成严张了张嘴半晌什么也没说，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又不是男同，管裴青寂跟谁玩干什么，他俩亲近了，你就去追学姐啊。”

“你应该吾日三省吾身，今天追到学姐了吗？今天追到学姐了吗？今天追到学姐了吗？”说完他就起身走出了厕所，留程野一个人闻厕所味。

程野蹲在地上思考，觉得成严说的有道理，但又好像哪里不对，他摸着头从厕所出去。

裴青寂拿着一本书往阳台走。

程野定睛一看，是一本十分童趣的童话故事书。

他下意识往徐行床上看。

床帘遮挡看不真切，但床下放着一双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