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抿了抿唇,心中有万千念头闪过,偏偏他如同无头苍蝇般一个都抓不住,最后心头只留下淡淡的忧伤。
像是有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徐行。”
徐行寻声望过去。
夕阳给裴青寂渡了一层金光,他眼睛弯弯举着手里的同心锁,“要一起去挂吗?”
徐行一时竟说不出拒绝的话,这一瞬间他突然忘了自己的目的,忘了本该在他们旁边的成严和成严,不自觉点了点头。
他一路乖乖跟在裴青寂身后,看着裴青寂在同心锁上写下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甚至裴青寂虚虚揽住他,半握着他的手在两个人的名字中间添了个爱心。
裴青寂把钥匙递给他,“扔掉吧。”
温热的大手带着他,将钥匙扔到了池塘里,沉到再也看不见踪迹。
徐行像踩在半空中,每一步走得都不踏实,整个人只知道晕晕乎乎地跟着裴青寂。
成严拉着程野来跟他们会和,程野吃完冰淇淋就拉肚子,跑了好几趟厕所,整个人都虚脱了不少,也没了那股劲儿,索性打车回裴青寂家。
裴青寂在他眼前晃了晃,“回神了。”
徐行眨了眨眼睛,像是才回过神来,他打了个哈欠转移注意力。
[我好困呀。]
裴青寂把肩膀留给他,“要不要睡一会儿?”
徐行摇了摇头,他一时半会不想和裴青寂讲话,打开种田游戏打发时间。
裴青寂偏偏不放过他,依靠在他的肩头,低声问:“在玩什么呢?”
温热的呼吸倾洒在耳畔,徐行下意识看了眼前面的司机。
司机极其有眼力见儿,只顾着目视前方专心开车,一声没吭。
徐行给裴青寂展示游戏。
裴青寂看着他忙来忙去,在他肩头蹭了蹭,“小地主,腿还疼吗?”
徐行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多外号,小腿那点酸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他摇了摇头手里的动作没停。
程野一脸虚弱地被成严扶着上楼,裴青寂给他点了药,吃完药的程野回房睡觉。
[怎么这么严重?]
程野身体一向好,只吃了一份冰淇淋按理来说不该这样的。
成严无奈,“吃完他没忍住又喝了杯冰果茶,拦都拦不住。”
成严本来想把程野带走是不想打扰裴青寂和徐行,谁能想到好心办坏事了。
裴青寂扶额,“看他睡醒还难不难受吧,还难受我打电话让医生上门。”
成严点了点头回了房间。
裴青寂看着徐行还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去躺着休息一会儿吧。”
徐行确实是身心俱疲,进了卧室躺下就再也不想起来了,本来没想睡觉,他点开种田游戏收菜,玩着玩着眼睛逐渐睁不开睡了过去。
裴青寂进来发现他睡着了,被子只胡乱盖了一角,卫衣被蹭得上移,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腰肢。
太瘦了,瘦到裴青寂总觉得自己一只手就能握住。
手机屏幕没熄,尽职尽责响着种田游戏的背景音。
裴青寂轻手轻脚拉上窗帘,走上前给他盖好被子,又把他的手机熄灭放到床头柜上。
徐行再次醒来是被裴青寂轻晃醒的,“吃饭了。”
卧室内的灯被打开,过于晃眼,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不太适应地眨了眨眼睛。
手机都忘了找,直愣愣跟着裴青寂去吃饭。
餐桌前成严和程野已经坐好了,吃完药又睡醒一觉的程野又恢复了往日的生龙活虎。
成严不明所以,“你兴奋个什么劲儿啊?”
程野“嘿嘿”直笑,“你怎么知道我女神关心我了?”
徐行插不上嘴,埋头吃饭,偶尔抬头听他们说。
还剩最后一块排骨,他极其自然地绕过。
裴青寂一边和他们说话,一边给徐行盛了碗排骨汤,将最后一块排骨夹给了他。
在家里最后一块排骨是徐桉的专属,像是某种约定成俗,他不会碰最后一块排骨、烤鸭里的两条鸭腿、鱼身上刺最少的部位......
那些都是属于徐桉的。
原来他是可以吃最后一块排骨的。
就像裴青寂说的,天不会塌下来,对他来说惊天动地的大事,对世界来说实在微不可察,明天太阳依旧东升西落。
吃完饭成严包揽洗碗的活。
和裴青寂两个人面对卧室那张大床,徐行还有点不自在。
他睫毛轻颤,给裴青寂看备忘录。
[我先洗澡吧。]
直到裴青寂点头,徐行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句话太过暧昧,但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拿着书包进了浴室。
想着计划中的徐行忍不住慌乱,打了两次沐浴露才罢休,用完了才发现是裴青寂最常用的那款柑橘味。
他有些郁闷地刷完牙,简单吹了下头发,拿起将书包里的小熊放到一边,接着将剩余东西一股脑的倒出。
徐行犹豫片刻还是咬牙拿起,他没有经验,只一味鲁莽,非但没有成功还弄得生疼。
他吸了口冷气,动作柔和了些,反复试探直到感觉从未被触碰过的私密部位柔软了些,才咬牙一不做二不休。
鲜少被碰触的某处部位乍然经受这一遭,并不好受,徐行顿住适应片刻。
这样的他都承受不住,想到了裴青寂的天赋异禀,他忍不住想当缩头乌龟。
但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再缩回龟壳未免太不甘心了。
徐行反复冲洗了几遍,直至洗出来的水清澈干净才罢休,他买了好几盒计生用品,花里胡哨的他也分不清,随手撕开一盒,拿了一片塞在睡裤的口袋里。
最后他将所有东西胡乱塞进书包里,有些心虚地摸了摸放某样东西的口袋,深呼一口气拎着书包走出浴室。
只是每步都很沉重,像是要去赴死。
裴青寂躺在床的另一侧,正在玩手机,徐行不自觉地往他身下瞥,只可惜黑色裤子看不出什么端倪。
徐行将书包放在床头柜上,思考着该怎么进行。
看着徐行顶着半干的头发出来,裴青寂没忍住叹了口气,“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没有什么特殊原因,能打败一个人的除了懒就只有懒。
徐行不吭声。
裴青寂无奈起身去浴室拿吹风机,插在床头柜旁边的插座,他拿着吹风机冲徐行招手,“过来。”
徐行乖乖过去任由他摆弄自己的头发。
吹风机“轰隆隆”的响,裴青寂絮絮叨叨讲着偏头痛的危害吓唬他。
徐行眨了眨眼睛,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反正他是哑巴说不了话。
头发没多会就吹干了,裴青寂看出他心不在焉,点了一下他的头,无奈拿着吹风机去了浴室。
徐行手里拿着手机,竖起耳朵听浴室的动静,知道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他才小心翼翼拿出书包里的玩具熊,将它放在床头柜上。
他打开监控看了一眼,确认监控能拍摄到。
不知道是对于即将到来的暴风雨的恐惧,还是别的他自己本人还没意识到的什么,确认一切妥当后,他并没有放松下来,心中好像有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徐行无意识咬了咬下唇。
裴青寂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只能看到徐行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遮盖住,只露出的一小撮头发。
听见他出来也没什么动静,大概是睡着了。
害怕徐行喘不过气,裴青寂上前想将他被子往下扯一扯。
他轻轻地扯了一下,居然没扯动。
被子里的手颤了颤。
裴青寂轻笑,“小行同学,怎么还装睡?”
徐行埋在被子里,身上是挥之不去的柑橘香,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掀开被子吻了上去。
他的吻技依旧笨拙,但至少学会了在接吻时闭眼,甚至舌尖轻轻探了探。
裴青寂眼底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散去,被吻上时还有点懵。
更让他惊讶的是,徐行没穿衣服。
他想往后推,却被徐行强硬地扯住了衣领。
裴青寂能感受到,扯住他衣领的那双手在微微颤抖。
他在害怕。
裴青寂扣住他的后脑勺吻了上去,强硬又不容忽视地占据他的每一寸呼吸。
他的手顺着往下摸,徐行身上几乎摸不到什么肉,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吃了很多的苦。
裴青寂突然松开了他,将头埋在他的肩膀。
徐行还是没学会换气,乍然被放开大口大口喘着气。
肩膀有温热潮湿的液体划过,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裴青寂哭了。
他僵硬的定住,想不明白为什么。
徐行笨拙地学着裴青寂的样子揉了揉他的头。
半晌裴青寂突然出声,“宝宝,太瘦了。要好好吃饭。”
他声音低低的,话语间没带着哭腔,就好像刚才那片潮湿是他的错觉。
心中的大山好像被裴青寂击中了一块角,摇摇晃晃的往下坠落,像是整座山土崩瓦解的前兆。
不该是这样的。
他和裴青寂不该是这样的。
裴青寂不该关心他吃没吃饱饭,他也不该为这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关心而心软。
徐行握着裴青寂往后探,他们应该在这一次之后一拍两散。
这是他为他们准备好的结局。
此刻没有人比裴青寂更清楚,只要他迈出那一步,他和徐行就再无可能了。
裴青寂强硬撤开,拿着整齐叠在小熊旁边的睡衣,一件一件帮他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