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检查下来时候也不早了,中药寝室不好煮也不好放,裴青寂带徐行去了他的大平层。
吃完晚饭又给徐行灌了一肚子中药,前头吊着这么个让人魂牵梦绕的胡萝卜,吃再多苦他也认了。
就是苦得面容扭曲,要吐不吐,隐约还能看到眼眶中泛着水汽。
裴青寂心疼他,给他塞了块糖。
将硬糖一股脑嚼碎,徐行才缓过来。
出租车是直接停在公寓外的,又没骑小电驴,两个人步行回寝室,临走裴青寂还不忘抱一床厚被子。
徐行只以为是天冷裴青寂要换被子,到了宿舍这床被子被塞到他怀里,他才意识到这被子是裴青寂给他准备的。
裴青寂揉了揉他被压到的头发,“天凉了,你被子太薄了。”
他没记错的话,徐行的东西都是学校统一购买的,学校的被子再厚能厚到哪里去,他看着没心没肺的,貌似也还没准备上厚被子。
徐行将脸埋在被子里蹭了蹭,掩住发热的眼睛。
邢琳提前没给他准备被子,天气冷了下来更是连口头关怀的电话都没打来一个,奶奶不会用智能手机有心无力。
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惦念着他。
江城降温来得毫无预兆,徐行在网上翻来翻去还没找到满意的。
他红着耳尖将被子抱上床,只庆幸成严和程野还没回来。
收拾完床铺,徐行瘫倒在椅子上准备接几个稿子。
刚上号就看到了出版社编辑的后台联系消息。
约的是随书周边,而这书正是裴青寂的。
他虽然接过商稿,但大多是个人的,还是头一次和出版社对接。
开得价格十分诱人,时间也算宽裕,和编辑沟通了具体细节,徐行没什么精神的躺着思考怎么画。
裴青寂温热的手突然捏住他的后脖颈揉了揉。
徐行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意识到是他后又缩回去享受,左右离不开椅子。
像猫一样,被伺候舒服了就跑来蹭蹭他。
裴青寂看着他挪不出椅子的样子,没忍住叹了口气,“小行同学,体力也太差了吧。”
从床上爬到床下都能累到他。
裴青寂看着他的后脑勺若有所思,半晌才开口,“明天带你去晨跑吧。”
却没有询问他意见的意思。
徐行没放在心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倒在椅子上眯眼享受裴青寂的按摩。
翌日清晨,真被裴青寂大清早提溜去操场跑步的徐行十分后悔,他眼睛睁不开跟在裴青寂身后没跑两步就觉得要喘不过来气了。
早知道今天会有这么一遭,他就算比划手语,把手晃酸都不会装聋作哑的!
徐行上学时就讨厌跑步,本以为上大学日子就会好起来,但没料到大学生还有体测,更料不到有一天会被讨厌的裴青寂拉起来跑步。
跑了不到半圈他就脚步虚浮得想赖倒在地,但看到裴青寂想伸手拉他,顾及着在外面周围还有零星几个晨起锻炼的同学,他摆摆手硬是气喘如牛的得跟上了,裴青寂慢了几步教他调整呼吸。
锻炼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只绕操场跑了三圈裴青寂就放过他了,“好了,今天只跑三圈。”
徐行对这个“只”字很不满意,但双腿发软上楼梯都提不起劲,更别提打字了。
为了防止裴青寂再把他提溜起来晨跑,徐行故意夸大,一回去就可怜兮兮地缩在椅子上,还时不时揉着小腿叹口气。
中午饭都是裴青寂带回来的。
本以为苦肉计奏效再也不用晨跑了,谁能裴青寂第二天还是把他喊起来了。
中药的苦吃完了又拿了新的,商稿画完结了尾款,晨跑却还没结束,并且由三圈增加到了五圈!
虽然已经逐渐适应了,但想到跑步徐行还是有点蔫巴,像秋天抬不起头的花骨朵。
他埋头一口闷完中药,然后等裴青寂的糖。
嗓子还是没看出什么起色,但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徐行倒也不急于一时。
他正嚼着硬糖时,程野哼着小曲回来了,手里还抱着好几个快递盒。
还没人问,程野就兴奋的凑过来和他们分享,“咳咳——”
确认吸引了宿舍目前仅在的两个人的注意,他才开口宣布这件大事,“明天圣诞节,我要跟学姐表白!”
裴青寂有点惊讶,“你都这么明显了,还需要表白吗?”
程野一脸高深莫测,“直球是你们看来的,但是只要涉及情爱人都会变成笨蛋,患得患失。再说了,我既然喜欢她,跟她表白一百次都乐意之至。恋爱最重要的是两个人相处,省的为爱不爱的发愁浪费美好时光。”
裴青寂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倒是徐行昂着头鼓励他。
[加油!祝你表白顺利!]
谈及爱情程野难得羞涩,给他们一人塞了一个蛇果。
徐行咬了一口,感觉还挺甜的。
徐行不过洋节,准确来说他什么节都不过,要不是程野提一嘴他压根没注意到,却在今年紧紧记住了十二月二十五日的圣诞节。
不为别的,就为今年圣诞节下的一场雪,裴青寂特意没喊他晨跑,让他躺在被窝里舒舒服服的睡了个懒觉。
这是江城今年下的第一场雪,南方的雪偏含蓄,下了一整晚愣是没有积雪,但这丝毫不影响大学生对这场雪的热情。
南城与江城临近,天气也类似,徐行早习惯了这点雪,也不愿意凑这份热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新买的厚棉袄到了,没冻到他。
到了时候,寝室也打起了空调。室内外温差过大,移门上涌起一层白雾。
这样的天让徐行出门简直比让他登天还难,比起出去灌冷风他更乐意窝着画稿子。
程野早早捧着一大堆东西鬼鬼祟祟出了宿舍。
裴青寂创业的事忙活的差不多了,前天还带徐行和工作室几个人团建了一下,偶尔给徐行发几个文件测试,工资倒是照打不误。今早留了早饭后貌似跟他讲了去向,但徐行光听到了“晨跑”两个字,现在想一时也想不出他去了哪里。
天冷了,成严出去也没那么勤快了,一时间宿舍竟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好在成严话不多,专心坐在电脑前打游戏,只偶尔气极了爆两句粗口。
徐行回过神来专心打草稿。
寝室门响了三声,成严带着耳机没听见,徐行画画的手顿了顿。
差不多到了吃饭的点,裴青寂回来不会敲门,可能是成严点的外卖到寝,徐行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比他稍矮些,昂着头看向他,身上穿的不算多,只穿了一件夹克,看logo像是和裴青寂的是同一品牌,徐行不认识他。
那人也没客套的意思,见来人不是自己想见的人语气也不太好,“裴青寂在吗?”
徐行摇了摇头。
那人也不看他,毫不客气地把他往旁边推了推,“麻烦让让,我进去等。”
徐行没做好准备,被他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这么大动静成严怎么可能听不见,放下耳机循声望过去,看他这态度皱眉语气不太好的回怼,“这是裴青寂的寝室不是他家,知道麻烦就出去等,别动手动脚的。”
那人有些嫌弃的挥了挥手,“要不是青寂哥哥我才懒得进你们这小地方。”
徐行不是没脾气的人,被推了一下很难再给出好脸来,也不再理会他径直回椅子上坐着画画。
他不能说话,成严自觉加倍火力,果断帮他重拳出击,翻了个白眼,“你他妈当这是你家后花园呢?这么金贵啊?那你倒是出去等你的青寂哥哥,我们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自己走还是我请你?”
趁着复活的空档成严起身拿了扫把将他赶出去。
他面向偏凶,手里又拿着扫把,像是随时要打下来。
那人哪见过这阵仗,扫把还没落下来他就往门外退,只是嘴上不饶人,“你以为我乐意进来吗?青寂哥哥怎么有你这种舍友。”
门被关上,他还没忍住踹了一脚。
成严指着门跟徐行说:“回来一定要跟裴青寂说,让这夹克男赔。”
徐行没忍住笑了,弯着眼睛点了点头。
裴青寂没多久就拎着徐行的午饭回来了,看都没看站在门外的连华。
见他进寝室,连华跟着也想进,“青寂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成严瞧见了,出声讥讽:“我们这小地方容不下你,最好别进来,不然我还拿扫帚赶。”
裴青寂将新疆炒米粉放到徐行面前,才有空问起连华的事,“怎么了?”
成严将整个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着重讲了夹克男是如何盛气凌人的推徐行。
裴青寂蹙眉,低声询问:“推的哪里?还难受吗?”板着脸还想检查一番。
就轻推了一下,也没磕碰到哪里,徐行摇了摇头。
成严持续添油加醋,“徐行性子软,就算有什么事也不好意思说,要不是我还在不知道要被别人欺负成什么样。”
见裴青寂对一个不认识的人嘘寒问暖,刚刚作势要拿扫把赶他出去的人在旁边煽风点火。
连华站在门外冷哼一声,用鼻孔看人,“青寂哥哥,别听他们乱说,我压根没用力。”
确认徐行确实没受伤裴青寂才松了口气,腾出眼神给连华,面上的笑也淡了,“你来干什么?出去说话。”
眼看两个人都走出了宿舍,成严补充:“刚刚踢了我们寝室门一脚,记得赔钱。”
门关上发出轻微声响,两人不知道去哪谈话了,没听见动静。
成严咋舌,“啧啧啧,一眼就能看出来喜欢裴哥。”
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徐行垂眸,吃饭的手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