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
白清婉准时敲响了沈宴的房门,过了不多时,沈宴打开门,他的头发还是湿的,看起来刚刚洗完澡。
“阿宴,最近这些天我都会过来照顾你。”
沈宴点点头,掩饰着眼里一闪而过的喜悦:“这是你家,你想住哪里都可以。”
见他手里拿着一条毛巾,白清婉也不见外,接过来开始温柔帮他擦拭头发,沈宴只是顺从地低着头,好让她擦得更方便一些。
等擦好了,白清婉开始给他换药,这一次她已经很熟练了,等都做好,她才看着沈宴:“还痛吗,今天感觉伤口怎么样?上班的话,小心不要碰到或者拉伤肩膀的伤口,还有手上,她的目光移向他线条分明的手臂和指节修长的手,“你手那么好看,不要留疤才好。”
沈宴眼眸一弯:“好,我会注意,伤口已经好多了,与其在家躺着,不如活动活动可能好得还快一点。”
白清婉乖巧颔首,犹豫一下才又说:“阿宴,我今天听说了,你已经把季时也签去了APS。”
她看着他好看的眼睛,没有再提替付违约金的事。
沈宴垂下眼:“嗯,我今天到公司先……”他顿了顿,大概是心里想到自己这种迫切讨好她的样子,他的情绪更低落了一些。
白清婉一直盯着他,见状赶忙想要张口道谢,就见沈宴很轻地吸了一口气,再抬起脸就带了一丝微笑:“总之一切已经办好了,你不用再担心。”
“谢谢阿宴,”白清婉还是道,看他这样子更加心疼,却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方式安慰他,于是叫他的名字。
“阿宴。”
沈宴依旧望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我这么帮他,真的只是觉得他挺可怜的,绝对不是因为在乎他。”
沈宴听她这么说,只是笑笑:“嗯,我知道。”
而后,他又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一般,低声道:“你在乎谁我都没有关系,我不会再惹你讨厌,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已经知足了。”
他终于抬头看着她:“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我已经足够幸福了。”
“阿宴……”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说这样的话,看着他有些患得患失的表情,她并不开心,甚至于还有些难过。
“我当然是你的妻子,”说完,想着他们何来这个婚姻,她又觉得有些无力,改口道,“无论如何,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在我心里是谁都替代不了的。”
沈宴点点头说:“谢谢。”
这一刻,白清婉好像忽然懂了阿宴每次说不喜欢她道谢的原因,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隔阂的感觉,就好像如果自己和阿宴是真正的妻子和丈夫,他们大概只会拥抱,而不是说一句干巴巴的谢谢,再或者,他们根本不需要这样一再地互相试探与解释,他们应该不必说就懂得彼此在对方心中的位置。
她想说她今天一整天都对季时也不假辞色,她心里其实在乎的是他,但是又忽然觉得那么苍白。
白清婉深深望着沈宴,他那么好看,近乎完美的符合自己一切幻想,她看着他湿润的嘴唇出神。
她大可以吻他,她也知道阿宴不会拒绝,但无论身体怎样亲近,心里的距离却始终遥远,这种感觉,有时比一个人还要寂寞。
叹了口气:“关灯吧,阿宴。”白清婉转身上床,钻进被子里。
沈宴闻言起身关上灯,默默在她身边躺下。
又是无言。
——
第二天一早,白清婉睁开眼,就见沈宴已经醒了,但应该是怕吵醒她,就安静靠坐在床头看一本书,她注意到,搁在床头柜上的书签已经换了。
“你醒了。”见她看过来,沈宴也侧头看她,眼中含笑,“昨晚睡得好吗?”
“嗯……”刚睡醒,她还有些惺忪,含含糊糊问,“几点了?”
“还早,如果想的话,你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她缓缓坐起身:“不了,你起得好早,”然后揉揉眼睛,“你想洗漱吗阿宴,我可以帮你。”
沈宴莞尔:“没事的,我自己可以,就是一只手慢一点而已。”
“哦,那好吧。”白清婉说着,百无聊赖地抚了抚身上的被子,忽然发现所有的床上四件套已经换了新的,不知什么材质,深灰色发亮有暗纹,摸起来滑滑的。
沈宴显然也看见了她的动作,他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烫起来,却还是低着头看书,但眼睛盯着的那一行却已经很久没有动了。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想起昨天清早,同一时间同一个地点发生的某件事来……
“挺、挺好看的。”白清婉拙劣地转移话题,掩耳盗铃。
“嗯……”
“新换的啊?”
“嗯。”
然后不知怎么,昨天林顾盼荤素不忌讳的 “开导”就钻进了她的脑海中,她的脸庞更红了,只好从枕头下拿出头绳,准备赶快下床洗漱结束这尴尬的场面。
然后他们又不约而同愣住了,顺着沈宴的余光,白清婉低头看到了此刻被她随手套在手腕上的灰蓝色发绳。
昨天目击现场的关键性证物……
她跳也似的移开目光,顿时觉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终,她把眼睛一闭,咬咬牙,决定按照林顾盼的话,勇敢直面这一切。
于是她正义凛然地说:“阿宴,没关系的,顾盼说了,这都是很正常的,这、这说明你身体很好,”她顿了顿,决定把“小玩具”那句略过,“而且她说等我们老夫老妻了,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了。”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眯起一条缝,偷偷看沈宴。
就见沈宴闻言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你说,林顾盼也知道了?”
白清婉沉默了一下:“你放心,我不会跟她说这些的,我说的是‘我有一个朋友’。”
沈宴的神色看起来欲哭无泪,他终于把书放下,欲言又止良久,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看样子,她今天在家陪阿宴的计划又泡汤了。
——
到了公司,白清婉刚下电梯,就遇到季时也,她轻皱下眉,准备略过他从其身边走过去。
“清婉姐,早啊。”季时也隽朗动人的声音传来,能做偶像歌手,他的嗓音自然是好听的。
白清婉礼貌性点点头,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早,”她步伐未停,“你可以叫我‘白总’。”
上次的深夜电话事件,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有意还是无意,都惹得她和阿宴不愉快,并且在她看来有些越界,所以她不准备给他什么好脸色,本来在外人面前,自己也是个偶会冷脸的人。
“可是他们也都叫你清婉姐。”季时也却像看不懂她眼色一般,笑得灿烂又亲近。
公司确实有些新来的年轻女孩偶尔叫她“清婉姐”,越筝几次要纠正,白清婉都拦下了,只要工作做得好,她倒不介意公司氛围好一些,不过如果工作懈怠,她的脸也会立刻沉下来。
方才出电梯有人跟她打招呼,应该是被季时也听见了。
见她脚步不停,季时也亦步亦趋跟上来,“姐姐,刚才如果我不叫你,你是不是准备不搭理我呀?”
“没有。”
一直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季时也都没有离开,白清婉只好停住脚步,扭头看他,“你今天来贝壳没有事做吗?我记得今天是你拍摄宣传照的日子,你经纪人呢,怎么没跟着你?”
“我让她在那边等了,先过来跟姐姐你打个招呼。”换了公司和经纪人,又顺利签下了PQ男装代言,季时也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我们不是偶遇的,我是特地在这边等姐姐的。”
白清婉无奈,季时也死缠烂打的功夫依旧深厚,“那你现在打完招呼了,可以走了。”
“清婉姐,”季时也不愧是做演员的,嗓音收放自如,这会儿低声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也真的是无意的,你不信我没关系,我会一直在姐姐面前好好表现,时间会告诉你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的。”
“行了,”不知怎么,她好像确实没那么生气了,但还是板着脸道,“你去工作吧。”
她并不想在公司单独跟季时也聊天太久,该避嫌还是要的。
见季时也又要开口,又说,“如果你再磨磨蹭蹭不好好工作,我倒是不介意跟你经纪人和APS那边好好谈一谈。”
“别别别,”季时也露出无奈的表情,“我走还不行嘛,我去好好拍宣传照,我卖相这么好一定能争取让咱们男装大卖的。”
白清婉抱臂没吭声,就那么盯着他看。
“我走我走。”季时也高抬手臂表示认输,又偷偷看她一眼,把脸贴近飞快说了一句,“不过对我的行程这么清楚,姐姐你还是关心我的。”
然后立刻小跑着离开,迅速消失在玻璃门后。
白清婉摇头叹了口气,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会客室的门关闭,季时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并没有去找自己的经纪人孟晓莹,而是走到角落里的沙发上坐定,浅棕色的瞳仁闪烁。
他要用尽一切办法让白清婉喜欢自己,目前他不奢求更多,对年轻弟弟那种喜欢和照顾就可以了,为此,他不介意给自己扮演一个新人设,毕竟自己阴暗又缺爱的真实样子可能没有人会喜欢。活泼粘人的弟弟?听起来不错,她好像也很吃这一套。
季时也的眸色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