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离开的第二天,几名警察找上门,他们是来找程彻的。
一个年轻警察向众人说道:“接到举报,有人说看到你杀害了一位老人,麻烦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程彻一愣,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配合警察的工作。
到了警局程彻才知道,在他去寻找奶奶的路上,有人看到他向那条河走去,然后晚上听说那条河里发现了尸体,于是那人就自以为是地报警,说自己看到了凶手。
那人就是围堵程彻的人,名叫孙杉,初中辍学,典型的小混混。
其实只要仔细想想,谁都能猜到程彻应该是第一个找到老人的人,但孙杉道听途说的版本是老人被人杀害的,于是迫不及待地想证明自己,觉得自己发现真相后来不及细想就报了警,之后更是满脑子都是在想自己应该怎么和小弟们吹牛装逼。
警察不是傻子,简单调查一下就能知道程彻是去救人,而非害人。
被放回去后,程彻帮着爷爷继续处理奶奶的后事。
给老人办好了葬礼,程彻就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从此以后活在记忆的深处,等程彻快忘记她的长相时再跑到孙子的梦里转一圈。
可没想到,一切结束后回到学校的程彻却突然发现自己成了众人口中的“杀人犯”。
原来是孙杉知道真相后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决定报复程彻。
威胁一个胆小的学生去附近认识程彻的邻居,然后称自己是程彻的朋友,问到了程彻所在的学校,并把谣言在盐高散布开来。
不过这种谣言自然是没人信的,如果程彻真是做了那事,他早就被警察抓走了,怎会回来上学,但程彻家里的事却也被公之于众。
程彻在学校本就引人注目,这事一出知道的人都对他产生了不少质疑和谩骂。
“他们家不是挺有钱的吗,怎么还会得抑郁症,是不是他们家里人对老人不好啊。”
“那哪知道,不过这些有钱人私底下玩的就是很花。”
……
后来程彻的父亲程伟华也听说了这事,觉得家里的脸都被丢尽了,于是要求程彻暂时休学,并由学校出面阻止这些留言继续散播。
程彻虽然可以不去在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对自己的评价,但奶奶的离世还是对他产生了一定影响,拒绝了会儿发现男人态度强硬,便不想再去争执,同意了休学的要求。
程彻把自己一年前的遭遇娓娓道来,宋芓沋就静静听他说。
知道程彻经历过什么之后,宋芓沋再也起不起来了,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揪住,痛的有些呼吸不畅。
这些事发生的时候,宋芓沋正好因为胃痛请假了几天,回来后大家也不太敢继续光明正大讨论这事,宋芓沋又是没那么喜欢听八卦的人,也就没人告诉他这些。
气氛再次陷入安静,程彻在等着宋芓沋消化这些事,而宋芓沋却越想越气,恨恨地说道:“你没错,都是他们有病,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
程彻闻言轻笑一声,他突然发现,宋芓沋真的不怎么会安慰人,他安慰的方式就是把错全都推到别人身上,然后来一句“你一点错都没有。”
“嗯,我没错,只是一年多过去了,我从来没在梦里见过她,有时候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生我气了,气我没有早点找到她。”程彻说到后面,眼里的笑意渐渐消失,路灯的光芒洒在他眼中,照亮了他藏在眼底的茫然。
程彻从小就比同龄人成熟,喜欢藏着自己的情绪,小时候藏得笨拙,总是会被了解他的两位老人发现,然后笑着没戳穿。慢慢长大,情绪也被藏得越来越隐秘,尤其是这种脆弱的情绪。
就像奶奶生病那阵子,如果不是程彻的成绩有所下滑,甚至没人看得出来他被这些事影响了。
可是现在,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人,程彻竭力藏起来的不想被看见的情绪被轻而易举的发现,只是借着路灯的光,宋芓沋就发现了。
因为他重视,所以关注,因为信任他,所以坦诚。
“她肯定很爱你。”宋芓沋说的很坚定。
程彻挑眉看他:“为什么?”
宋芓沋想了想回答道:“直觉,我的直觉很准的。”
程彻笑而不语,他想起奶奶离世后没多久,爷爷给自己发来的那几条消息。
【爷:以前没告诉你奶奶的病因,是怕你自责,现在觉得你还是应该知道。】
【爷:你奶奶生病的这段时间,总是很焦虑,有时间担心这个,有时候又担心那个。】
【爷:还总是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我听到过好多次。】
【爷:听的最多的就是‘我大孙子没人陪怎么办啊。’‘小彻从小爸妈不在身边肯定很不好受,都是我们的错。’‘小彻越长大就越不爱笑了,下次他回来要多给他做点爱吃的。’‘小彻一个人在那边会不会有危险啊,钱会不会不够花啊。’】
看到这些的时候程彻确实很自责,他很后悔,自己应该多和老人家聊聊自己的生活,但他也更加明白了她有多爱自己。
宋芓沋的直觉确实很准。
见程彻不说话,宋芓沋拉了拉他的衣袖,笑着朝人说道:别想了,走,我们回学校。现在时间还来得及,听宋哥给你弹吉他。”
程彻闻言一顿,随即跟上宋芓沋,轻声回了一句,“好。”
宋芓沋算的没错,两人回到学校正好赶上最后的颁奖环节,这环节结束后就是宋芓沋和谭悠的节目。
焦急思考该怎么办的王磊看到回来的宋芓沋就像是看到了救星,马上上前拉着宋芓沋去换衣服。
程彻笑看着宋芓沋被王磊拉走,人影消失在视野中后,他没有找位置坐下,而是站在班级最后面等宋芓沋上场。
后台更衣室中,宋芓沋换好衣服,服装是一件白色衬衫短袖和黑色西装裤,他穿上后就像一个温柔的学长。
没过几分钟宋芓沋就听见了主持人正在介绍他们的节目,他拿着吉他和谭悠走上台,一个老师跑上来帮他调整好麦克风的高度,谭悠转头看向宋芓沋朝他笑了笑,宋芓沋也回了个微笑,然后立马看向了台下的观众。
舞台下的光线很暗,只能隐约看出一些人影,但宋芓沋还是一眼就找到了人群后那个高大的身影,一瞬间,所有人仿佛消失不见,台下只有程彻,宋芓沋也只是为他一人演奏。
舞台上灯光暗下,只留了一束光照在宋芓沋身上,程彻只觉得台上的人像是一个耀眼的太阳,驱散了自己身边的黑暗。
悠扬的音乐声缓缓响起,台下讨论的观众也都停了下来,乐声如同山涧清泉潺潺流淌唤醒了沉睡的听觉,那旋律细腻而柔和,宛如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温暖而明媚。
谭悠的声音响起,同时灯光也照到她的身上,她的声音干净,又如同春日里的柳絮,轻柔而飘逸。
一曲终了,台下立马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
演出结束后程彻来到后台,宋芓沋下台看见来找自己的程彻,心情很不错的和旁边的人打了个招呼就朝程彻走去。
“怎么样?”宋芓沋问道。
“很好听。”
最后一个节目表演完,十佳歌手正式结束,各个班级有序退场,宋芓沋和程彻一起回到七班。
彭泽林和张博洋一看见他俩回来,马上带着两张椅子凑上来。
张博洋一边搬椅子一边说:“宋哥你居然及时回来了,是为了来装装这个逼吗?”他说着,还一副我懂的表情。
宋芓沋懒得回他这话,程彻却在一旁轻轻勾唇,不过没人发现就是了。
彭泽林也跟着附和道:“肯定是,我刚刚已经听见好几个女生说要找你要微信呢。”
这话一出,程彻脸上的笑容一僵。
张博洋做出一副被辜负的夸张表情对宋芓沋说道:“原来宋哥是为了吸引妹子吗,你不爱我了。”
宋芓沋闻言,没好气的看了二人一眼:“学校发的牛奶里掺酒了?给你俩喝这么醉。”
张博洋“呵呵”一笑,“宋哥这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
“不过刚刚真是吓死我了,突然宋哥就说要帮程哥报警。”彭泽林也笑了笑,说道。
“对啊,我刚刚都抄家伙了,就怕我们程哥会吃亏,程哥没事吧,怎么回事啊。”张博洋看向程彻问道。
“没事,就是普通打劫。”程彻回答道。
“对,没什么事别问了。”宋芓沋也在一旁附和道。
既然他们两人都说没什么事,张博洋和彭泽林也都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不得不说,宋哥刚刚那一板砖是真帅啊!砸这么准,但凡偏一点程哥就危险了。”张博洋激动道。
彭泽林一听也立马激动的跟着附和,“对!当时我们赶到的时候就看到那人拿着一把刀朝程哥刺过去,我吓的人都傻了,宋哥反应还这么快,立马捡了一块砖扔过去……”
两人聊着越来越激动,走的也越来越快,宋芓沋和程彻就跟在两人身后,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聊什么。
幸好张博洋很快又转过来问道:“对了,当时在场的那个小学弟呢,他没事吧。”
“没事,我们在医院看到他了,有点受伤,但都包扎好了。”宋芓沋回答道。
张博洋:“那宋哥你知道他是谁吗,我之前看他感觉有点眼熟。”
宋芓沋突然想起少年那个眼神,忍不住皱了皱眉:“就你今天上午和我说的那个长得挺好看的学弟。”
“啊?原来是他啊,长这么瘦小,感觉一推就倒。”张博洋惊讶道。
宋芓沋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别老说人家喜欢班长,又没证据。”
对于宋芓沋的话他们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便回了句“知道了,宋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