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刚送到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
不可置信的看向陈妄，想确定刚才说话的人是不是他：“你说什么？”
她如果是来接陈妄的，那沈念算什么。
他纠结着要不要敲打一下陈妄，绝不能做有钱就变坏的渣男！
不过导演仔细想了想，年后似乎就没再看过陈妄发关于沈念的朋友圈了。
陈妄没回话，视线定定的落在沈念脸上，嘴角挂着笑意，他像是在模仿沈念，张开了手臂：“好冷。”
沈念朝着他走过去，轻轻抱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必要跟一个醉酒的人一般见识，取下他臂弯里的外套给他穿上，又将他的手臂放到自己的肩膀上，自己的手则扶住他的腰，帮他维持平衡，承受陈妄大半的力。
沈念仰头看他：“要回家吗？”
陈妄视线移到了沈念黑发间的赤簪上面：“你说哪个家。”
原本热闹的包厢，现在落针可闻。
大家都屏住呼吸，不愿意错过这个八卦，沈念不想成为大家关注的中心，现在大家的目光，快要把她的后背射穿了：“学校。”
“要回的。”
陈妄点了点头，像是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一样：“你不喜欢呆在这里。”
沈念垂眼，带着陈妄出了包厢，她觉得自己没出息，不想再为陈妄的任何行为心动，可是却很难，尤其是对喝醉了的陈妄。
一路上，陈妄都安安静静的跟着她，看着她掏出手机打车，护着他上车，下车，给他的牙刷上挤好牙膏，让他刷牙洗脸。
陈妄全都听话照做。
他倚着门框，一定要确认沈念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沈念在给他准备睡衣，她轻声交代着：“今天喝醉了，就先别洗澡了。”
“好。”
“刚才进门的时候，看到垃圾桶里好多酒瓶，陈妄，你把酒当饭吃？”
陈妄没说话。
沈念回头看他，皱着眉头，陈妄有些心虚的擦了擦脸，出门坐到了床边：“睡不着。”
“那身体喝坏了怎么办？”
陈妄仰头，看着沈念，眼神里闪过几分委屈：“没有人会心疼我的。”
“……”
沈念只觉得心里窝火，没有人心疼他，那她现在这做这些是干什么。
沈念举着手上的睡衣朝着陈妄砸了过去：“陈妄你混蛋！”
陈妄没有生气，反倒是低声笑了。
像是被她这个动作取悦了。
他将身上散着的睡衣放到一边，仰头，像个惹人怜爱的小狗：“还有我的念念心疼我…”
沈念心咯噔了一下，一点脾气也没有了。陈妄的那声念念轻的像羽毛，落在她的心上。
“你先换衣服吧。”
沈念转身，手腕被陈妄握住了。
他微微用力，沈念整个人就被带到了他怀里，陈妄从沈念身后抱住她，因为陈妄坐着，所以脸贴在沈念的后背上。
陈妄手渐渐收紧，环抱住她的腰：“你要走吗？”
沈念轻轻点头：“陈妄，很晚了。”
沈念觉得环在她腰间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沈念把自己的手也贴了上去，轻拍了拍。
“我不想松手…”
陈妄声音很轻，带着细微的哽咽：“我的沈念，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沈念心里一痛。
他的陈妄也不会回来了。
没有等到沈念的回复，陈妄像是有些着急，他站起身子，绕到沈念的面前，看到她眼眶红了，陈妄抬手，摘掉了沈念戴在发间的赤簪，长发瞬间散开。
陈妄看着面前的女孩一点点变成自己日思夜想的模样。
所有的感官都因为醉酒而被放大。
思念也是。
欲望也是。
他定定的看着沈念，视线移到了她的嘴唇上，没有给沈念反应的机会，单手扣住她的腰，重重的吻了上去。
这一次，比他们两个以往的每一次都强势热烈。
沈念被他的身体压的重心不稳，倒在了床上，陈妄顺势将身体压了过去。
他吻她的嘴唇，下颌，一路向下，最后，停在了沈念的锁骨，他轻轻咬了一口，落下了个红红的印记。
他将脸埋在沈念的颈窝，因为刚才的吻，呼吸还没有恢复平稳，沈念感受着皮肤上传来一阵一阵的温热。
陈妄安静了好一会儿。
安静的沈念以为他睡着了，准备将他翻个身，让他睡好的时候，陈妄突然出声，带着哭腔，有种浓厚的破碎感：“你可不可以让我的沈念回来。
我可以做替身…我也可以什么都不要…你让她回来好不好？”
沈念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心痛的发木，她想说，陈妄从来都不需要祈求，她一直都是一个，只要陈妄一句话，她就毫不犹豫回头的人。
只是，陈妄又一次提了替身的事。
陈妄从来都不相信，沈念没有把他当作替身，如果没有真正释怀，这颗炸弹会埋在他们日常相处的每一个细节，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
面对陈妄期望的眼神，沈念发现，她能说出的，只有和陈妄那天说的一模一样的一句话：“你喝醉了…”
陈妄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散了。
和他们那天望见的城市的天空一样，处在黑暗里，一点光都没有。
他自嘲的笑：“是啊，我喝醉了。”
陈妄没有松手，他只有喝醉了，才允许自己放弃所有的理智：“你为什么不愿意哄哄我，只要你哄我一下，我就好了。”
沈念抬手碰了碰陈妄的脸：“你想让我怎么哄你？”
“陪我睡吧。”
他翻个了身，从背后将沈念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我们说过要一辈子睡在一起的。”
沈念这一次没有挣扎，她翻了个身，像过往很多次一样，窝进了陈妄怀里。
她仰头，陈妄正好低头，他们轻吻了一下彼此：“陈妄，你清醒的时候，再来说这些，好吗？”
陈妄微微点了点头。
沈念笑了笑：“那现在，晚安。”
陈妄一夜好梦…
可第二天清醒，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陈妄伸手摸了摸，早已经凉透了。
他嘴角的笑意僵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所有的经历，究竟是真实发生的，还是他过于想念沈念而做的一场美梦。
……
沈念的画廊是四月中旬开的展，刚好是周六。
沈玉和向之今天不上班，吃过饭之后，就在楼下等着沈念一起过去。
车上，沈念看着窗外出神，沈玉有些担心的看向她，她最近好像总是这样，闲的时候总喜欢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小念，你最近状态一直都不太好。”
“可能是最近事情比较多，有点累。”
沈念怕沈玉多心，扭头看他的时候笑盈盈的：“不过今天忙完后面就没什么事了，有很多时间陪你们。
向之哥，我这段时间这么辛苦，可要好多好吃的才能补上。”
“好。”
向之笑着看她：“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沈玉挑眉：“那我做什么？”
“哥哥的话，就开开心心的就好，你开心了，我们都开心。”
沈玉轻点了点沈念的眉心：“在我面前还逞强。”
沈玉的话让沈念嘴角的笑意有些僵住了，她依赖的靠在沈玉肩膀上，伸手环住了他的胳膊：“干嘛揭穿我。”
“还在想陈妄？”
“嗯，一直都想着他。”
沈念微微眨眼，没再隐瞒：“越想忘记他，就越想他。”
“如果忘记他，让你不开心，那你就不用克制想他，想他就去找他，做所有你不会后悔的事。”
沈玉宠溺的摸了摸沈念的头：“哥哥帮你。”
……
沈念到展厅的时候，还没有到开展的时间，她巡视了一圈，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回了画室。
其实在那天陈妄喝醉以后，沈念的心就一直蠢蠢欲动，不停的告诉她，不管结果如何，都应该再试试。
本来想打电话给陈妄的，但是沈念现在有点捉摸不透陈妄的态度，害怕他一清醒就会克制，那她会失去所有的勇气。
权衡之下，觉得还是打给张俞更加稳妥，等待的过程沈念心都提了起来。
张俞很激动：“沈念老师！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永远都元气十足，让沈念心里的紧张散了些：“张俞，还没有恭喜你得奖。”
张俞去参加了那个让沈念获奖的比赛，他如愿取得了冠军，这对于张俞来说，像是一场梦想的闭环。
在那个比赛中，张俞知道了沈念，将她奉为信仰，现在，他也一定会在那个比赛里，成为新一代喜欢画画的小朋友的信仰。
“谢谢沈念老师！
等一下我跟莫尼准备去你那个画展！好多画我早就想近距离观摩一下了，你可真厉害，把它们都聚到了一起！”
“那陈妄会来吗？”
沈念想说，如果他不愿意来，请张俞务必要把他带过来，可张俞却说：“阿妄说有事，已经出发了，你不知道吗？”
张俞有些吃惊，他还以为那天之后，两个人就已经和好了的。
毕竟陈妄从那天之后，就没再发疯。
“他什么时候出发的？”
“有一会了，估计都快到了！”
“我知道了。”
沈念连忙往地库的方向走，后来觉得还是太慢改成了跑着，第一次沈念带陈妄来这里的时候，就给他开了权限，所有的安保人员也都认识他。
他有自己专门的车位，沈念跑过去的时候，他的车好好的停在车位上，可是他人却不在。
沈念又往回走。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终究是要面对的，掏出手机，想给陈妄打电话。
结果他的电话却率先打来了。
沈念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眼眶登时有些发酸：“陈妄。”
他问：“你在哪？”
“车库。”
“我在你的画室。”
陈妄声音很轻：“我刚才碰到你哥哥了，他扔给了我一把钥匙，说让我去你的画室看看，沈念，我有话想跟你说。”
“那你在画室等我。”
沈念不舍得挂电话，往画室跑，迎面的风带动了她的头发，发丝飞扬，可是沈念却总觉得自己跑的太慢。
她手依旧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怕错过陈妄说的任何话。
听筒那边也有风声。
沈念没有走到画室，她从地下车库乘电梯上去，就在转角处，遇到了陈妄，两个人的视线对上，默契的停下脚步，隔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都气喘吁吁的。
沈念率先开口：“陈妄。”
“沈念，你先别说话，让我说。”
陈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他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温柔，还带着试探：“我们的家装修好了，现在就只差往里面放家具，我们之前说过，要按照你喜欢的风格来，所以挑家具，我想你一起去。
……
张俞得奖了，他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是不是应该给他庆祝一下，我想你应该会同意。
……
我最近画了很多画，老师说我进步很大，我想你知道后应该会很高兴。
还有…导演好像误认为我背叛了你，我想你应该要帮我解释。”
他的四句话，我想你都咬的很重。
沈念从没想到陈妄会跟她说这些，张口，就只能喊出他的名字：“陈妄…”
陈妄低头，又很快抬头，他眼眶有些红，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就带了些哽咽：“这些，都是我为了想见你而给自己找的理由。
你那天说，让我清醒的时候跟你说这些，这两个星期，我滴酒未沾，所以我确定，现在的我，无比清醒。
沈念，我很想你，每一天，都发了疯的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