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查旬语气平常。
唐尧意味深长的望了望查旬,开学第一天就被写检讨,饿肚子,这叫还行?
听儿子和查旬都觉得不错,戴雅如心里也高兴。吃好饭,她去给大家切了一盘西瓜在餐桌吃。
查旬没吃,他吃好饭就回去了房间,就唐尧和他妈及白世杰父女。
白莎想去找查旬教她弹钢琴,她觉得弹钢琴很好玩,手指按在琴键上就能发出动听的声音,但被唐尧哄住了,他晓得查旬的脾气,不太合群。
这对父女坐到九点才回去,唐尧和他妈在送他们到楼梯口。
回来家里,关上门,唐尧语气调皮问他妈和白世杰是不是好事将近?
戴雅如温柔笑笑,她问唐尧反对吗?
“白叔这人挺好的,踏实。”唐尧说。
唐尧的认可对戴雅如来说非常重要,她把之前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和唐尧商量,说她准备辞职,和白世杰一起经营面馆。
唐尧当然不会反对,他支持他妈,这些年他妈一个人带着他过得真的很艰辛,不管是家里的鸡毛蒜皮,还是工作上的压力和不顺心,都是她那瘦弱的细小肩膀一肩挑下,无论多重,就算重得她举步维艰,她也从不低声下气朝别人哭诉卖惨,乞求怜悯,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会背着他偷偷抹泪,但当着他的面,却是那么刚强坚韧,像一座永远不会被打倒的大山。
所以即使没有父爱,唐尧也不会觉得人生有所缺憾。因为他有一位平凡而伟大的母亲。
唐尧不反对,戴雅如决定下个月递交辞呈。
聊好这个话题,母子俩又聊了一些别的,看快十点了,戴雅如催促唐尧快些去休息,别睡太晚,明天还要上学。
唐尧回去房间,他今晚有很多事要做,要完成每天规定的学习目标,要给查旬写检讨。
唐尧以为今晚查旬应该不会来打扰他学习,结果是他想得天真,他才拿出数学试卷准备刷,查旬就提着吉他进来他房间。
查旬和往常一样坐在唐尧书桌边的床上,唐尧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似乎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
查旬一进来坐下,唐尧便从书架上拿过隔音耳罩戴上,然后低头刷他的题。查旬则弹他的吉他。
不过今晚查旬的吉他好像出了点问题,他一直调试,后面干脆不弹了,到十一点他就起身回去了房间。
“今晚业务不熟练,提前‘下班’睡觉,是非常明知的选择。”唐尧调侃查旬一句。
查旬没答理唐尧,提起吉他出去了,在将吉他放回去前他弹了一小段,吉他根本就没有问题,他把它往架子上一丢,回去了房间。
唐尧刷题到十二点,完成当天的学习目标后,就立马开始给查旬写检讨。
这份检讨,唐尧想达到两个目的,一是让查旬反思自己的行为。二是模糊查旬的错误。所以唐尧需要费点心思构思措词。
唐尧在脑子里先把事情捋一遍,再将在同学们口中听到的一些话在心里组织言词,最后出去房间。
查旬一回来就把滑板放在大提琴旁边的红色箱子边,郑前“钛合金改装”的话让唐尧迷糊,他想看看查旬的滑板。
他妈肯定是睡了,至于查旬睡没睡唐尧不知道。
怕吵到他们,唐尧把自己的动作放得尽量轻,他轻手轻脚打开了客厅的灯,再轻手轻脚走到红色箱子边,拿起查旬的滑板观察——
滑板支架上刻着一串“LV”开头的序列号,唐尧不知道它的含义,他把滑板放回原位,往红色箱子里看,凭箱子和滑板相同的logo能判断得出箱子是装滑板的盒子。
唐尧想看看箱子里是否有说明书什么的没有。
结果真在箱子里发现东西,是一个透明的密封袋。
唐尧小心翼翼打开袋子,拿出里面的东西看,是证书,还有一张改装费清单以及一张图纸。
唐尧先看图纸,上面画的是滑板支架,画得极其仔细工整,每一个细微的地方都清晰无比,并且还标注重量。能看得出绘图者对支架的要求极高。图纸下方留了日期及绘图者名字——20XX.X.XX查旬。
当看到“查旬”两个字时,唐尧心头不禁一紧,性格那么冲动的一个人,也有这么细致入微的时候。
看来查旬是真的很喜欢滑板。
唐尧再看改装费清单——大概就是将滑板原来的钢制支架改装成钛合金支架的费用——178万。同学们说一套房低估它了,不含原板价,光改装费在他在的这个小城市已经足够买下一套小别墅。
生怕损坏,唐尧小心翼翼将图纸和清单放回去,他在想他家是不是需要加固防盗门窗。
回来房间,唐尧先在网上大概了解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滑板相关知识后,才着手写检讨。
花了半个小时才写好,唐尧困顿的揉了揉眼睛,重新读了一遍检讨,觉得没有需要改动的了,唐尧才躺下睡觉。
唐尧完全不担心查旬明天不去检讨,因为对于如何一会儿激怒查旬,一会儿让查旬乖乖听话这一点,唐尧已经懂得门道。
凌晨五点的闹钟响起——
跟之前一样,唐尧飞快起床,去买鲜虾,煲粥,背书,今天多一件事要做,煮饭,炒菜。要炒的菜唐尧昨晚就准备好。
一锅费柴,两锅费米。唐尧不打算在食堂吃,也带饭,这样还能省下一笔午餐费。
唐尧背书只能背到六点半,不能像之前背到六点四十,因为要拿二十分钟洗漱吃早餐,十分钟炒菜装饭。
到六点半,唐尧喊查旬起床,他则飞快去洗漱,没想到洗好去厨房准备炒菜,他妈已经炒好了,正在装饭。
“妈您这么早?”
“昨晚洗碗时看你新买了电饭锅,还准备了两个饭盒和菜,猜到今天你和小旬肯定要带饭,妈妈当然要早起给你们准备了。”戴雅如温柔笑说。
早餐戴雅如也舀去餐桌摆好,她催唐尧快去吃早餐等查旬。
查旬吃东西永远慢条斯理,就算提前十分钟叫他起床,还是到七点才出门。
见查旬又拿滑板,鉴于昨天的事,唐尧不得不提醒查旬滑板不能进校。
查旬没答话,把滑板夹在腋下,先下楼去了。
戴雅如把两个饭盒用一个袋子装好交给唐尧,仍然站在楼梯口目送他们俩,叮嘱路上注意安全!
楼梯间很狭窄,不够俩个人并排走,唐尧跟后面,滑板的事他提醒过了,知道查旬不会改,他也不提了,现在他要谈另一件事。快到一楼时,唐尧把昨晚写的检讨从查旬肩头递去:
“检讨,没有一万字,五百字不到,三分钟能念完。”
查旬继续下楼梯,不接也不看,“不去。”
“赵主任要你今天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检讨,应该做完课间操后就会让你上台去。”
“不去!”
“真不去?行!那我代替你去,不过——”唐尧正经八百说:“我要在检讨前加一句话,就是‘由于查旬同学深刻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给学校,老师及同学们造成极不好的影响,没脸见大家,所以由我代为检……’”
唐尧“讨”字还未说出来,查旬已经从他手里抽走了检讨。
检讨是从唐尧的数学本撕下来的,折得方方正正。这时也正好下到一楼,查旬同样先走了。
唐尧笑得一脸得逞,就知道家伙容易炸毛,经过住激。
看查旬走远了,唐尧赶忙去推单车出来,骑去追查旬。
快到学校时,晓得查旬肯定会滑板进校,唐尧试图去阻止,结果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查旬巧妙避开保安的监视,又滑板进校了。
赵主任没在校门口,纪委也不在,“禁止滑板入校”的横幅昨天被破坏,新的还没做好,所以校门口没任何关于滑板禁止入校的警示。
唐尧还能怎么办?只能飞速追查旬的后去善后。
“又一个滑板,给我站住!”
四楼走廊上,查旬踩着滑板刚拐进走廊,就碰到赵主任又在抓违纪。
唐尧就跟在查旬后面,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帮赵主任逮住查旬,还是助查旬跑脱。
查旬立马撤身滑走,赵主任立马追后来。
赵主任追着查旬在校园里跑了三圈,再跑下去主任圆润的身子准瘦成一道闪电。窗户边,走廊上,都挤满了快乐围观的学生。
玩劣,太玩劣了!
赵主任上气不接下气的咆哮响彻教学楼。
后来第一节课上了,学生们全都被老师喝止来上课,没人知道查旬和赵主任最后的输赢。反正查旬回来时第一节课正好下,他才到教室,就被老周喊去办公室。回来时,第二节课又正好下。
不知是谁传出来的,仅针对昨天的滑板事件,说查旬今天课间操后要万字检讨。
所以第二节课才下,唐尧的班门口就挤满了前来打听消息是否可靠的同学,顺带问今天的滑板事件又会怎么处理?
唐尧班的同学表示不知道此事。最后唐尧当然成了消息是否属实的确认者。
看来赵主任决心要让全校听到查旬的深刻反省,他特意令人搬了两台只有在校庆时才会动用的大音响放在“省身台”两边。
所谓的省身台其实就是学校操场的主席台,有学生违反校规,遭到批评或者像查旬这样要检讨的,就会称其为“省身台”。
是赵主任取的,取自“吾日三省吾身”。重点是体现儒家自省文化,让学生明白惩罚非最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