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车开进小路靠边停下,隔壁是个挺安静的小区,楼房里家家有温馨灯火,都和乐融融的,偏我在这路上颠来倒去地跑,还挂了彩!
今儿晚上真是够够的了。
萧简的车随后就到,他熄火下车,朝我比个手势叫我下车。
“你怎么找着我的?”我下车问他。
“我知道冷杉家住哪儿,到附近找找就看见你车了。”
我懒得问他是怎么知道冷杉住址的,他想查什么查不着:“你找我干嘛?我是三岁小孩儿吗,晚上出门还需要家长跟着?”
“你大晚上跑出去追一个混蛋王八……”萧简带着怒意说到一半,眼风扫到我脖子上,顿住了。
他朝我走两步,捏了我的脸侧开去一点。他在看那只创口贴。
我打开他的手,“你干嘛啊?”
“你找那王八蛋来就是图这个?都挨了揍了还有心情卿卿我我,你俩感情真挺好啊,你就这么爱他?”
萧简眼中的讽意化为有形的箭,刺得我心脏生疼。
怒气堵在喉咙口,我终于憋不住了,只想刺激他:“他是我男朋友我爱他怎么了?我就是爱他!你揍了人你还有理了来指责我?”
萧简你简直丧了良心了,我帮你收拾残局我图什么。
不远的大马路上传来汽车的鸣笛声,风摇树动,在这些街声的白噪音里萧简沉默一瞬,语气突然冷静下去。
他再开口时跟刚才判若两人:“竺雨,你不是让我教你怎么吃醋吗?”
“我现在就教你。”
他的嗓音低哑近乎哽咽,一只手扣住了我的后脑,咬开我僵住了的嘴唇。惩戒一般,萧简竟然吻我。
他的手圈在我背后紧紧地禁锢着,一丝移动的空间都没有。
我的眼瞳睁大了,又害怕得紧紧闭上。瞳孔里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萧简紧皱的眉头和阖着的双目,他好像在承担什么痛苦。
我的舌头推拒着他的,可是无能为力,萧简失去理智一样攻城略地,逼得我最后只能咬在了他的舌尖,他放开我。
混合了绿化带花香的夜风空气吸进肺里,我大口喘息着往后躲,几乎跌坐在地上。萧简伸手要扶住我,我挡开他的胳膊。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半晌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刚才的疯狂。
疯了,都疯了。
冷杉疯了,现在萧简也疯了。下一个是不是我?不对,也许我已经疯了,现在这一切都是幻觉。
“他能这样对你,为什么我不能?”
萧简的声音很轻。刚才我没有看错,他的确在承担着痛苦,现在那种痛苦顺着话音流落出来。是一种我从来没在萧简身上听到过的语气。
他?冷杉吗?我有千百个合理的答案现在就可以告诉他,首当其冲的,比如——他是我男朋友,而你是我哥。
还有,比如——他喜欢我,而你一直就看不上我。
可我却说:“他刚才企图强吻我的时候差点儿被我踹得不能人道了,你也想试试吗?”
我不知道萧简怎么会搞这么一出,他是在羞辱我吗?因为我追着冷杉出来,屁颠屁颠地跟在一个“床伴”后面,身上还让人亲出了吻痕?在他眼里我现在是个荡/妇可以任人随便亲吗?
我撕下脖子上的创口贴,朝他奋力扔过去,可那东西轻飘飘的,飞不多远就掉在地上。
他不是喜欢看吗,我让他看个清楚:“这就是刚才那狗东西咬破的,现在你也成狗东西了吗?!”
我几乎在大喊,没出息的眼泪也凑热闹涌了出来。
凭什么都这么对我?
萧简怔住,朝我走过来,伸手摸在我脖子上的伤口附近,拇指躲避着那个伤口摩挲,语气艰涩生硬:“他打你了?!身上还有其他伤吗?”
“混蛋王八蛋!”我乱七八糟也不知道骂的是谁,“他还想打我?我踹死他,踹得他断子绝孙!”
越想越委屈,这一个个的都不拿我当人看,搓圆揉扁任他们高兴?不就是仗着劲儿比我大吗,说亲就亲,莫名其妙!
我哭得愈发放肆,就跟开了闸似的,再想往回收,势必要等到想流的眼泪流尽了才有可能。
萧简犹豫着把我圈进他怀里。我的身体是僵硬的,它并不习惯这样的距离。
哭到后来都没音儿了,我整个人感觉干巴巴的,像一根晾晒了三天三夜的咸海带。
这一场哭我是发泄舒坦了,萧简也彻底冷静下来。
我坐在花坛边的石凳子上,萧简坐在我旁边,突然抬手,在我脖子上抹了一下。
“你干嘛?”我抽抽噎噎的,话也说得断续。
“你眼泪流得太多了,别沾到伤口上,一会儿淹着会疼。”他说,“哭完上我车,得先去找个诊所处理一下你这儿。”萧简指指那个伤口。
“不用,又不是真的被狗咬的。”
也没出多少血,破了皮有点疼而已。主要还是气得心脏疼。
可萧简不由我拒绝,他拉起我的胳膊:“被那脏东西咬跟被狗咬也差不多了,你上车,你车就搁这儿,我过一会儿找人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