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满西林只见过两三面,一次是她来家里吃饭,另外几次是在大学校园里偶遇她和萧简。大学的前两年我和萧简在同一所学校,后两年我出去交换就再没机会见到满西林了。
我回国以后他们俩已经分了手,原因不明,我也没那么八卦去问。
大家都是人,为什么有的人就能像满西林那样,长得那么好。不只是五官端正漂亮的那种好,是在那其上外加皮肤白皙细腻,身材纤瘦细长,连一口牙齿都是贝壳一样晶莹整齐。
以前我见到她是满眼冒星星的那种崇拜和喜欢;现在再看见她,心却像被揉皱起一个褶子。
萧简和她分了手还有联络呢,关系真好。
看着萧简挺绅士地帮她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里,我杜绝承认自己是在吃醋。
吃醋是因为在乎,在乎就会开始有奢求,有了奢求,就会被伤害,就会失望。再说了,以我和萧简的关系,我没资格吃醋。
我闭了眼睛,复习了一遍这独属于我自己的心经。
再睁开眼时,满西林已经坐上后座,笑着和我打招呼。我按照以前习惯的称呼叫她西林姐。
路上聊起天来才知道她已经定居国外,这次回国是公司外派她回来出差,开完几个会议就又要回去了。
“还住以前那片吗?”萧简把车开出机场,转上高架桥时问她。
“我爸妈退休以后就去南方了,家里的房子租出去了。我这次回来只能住酒店咯。”满西林一笑露出两只酒窝,“真是麻烦你了萧简。诶,我请你们俩吃饭去吧?那家‘欢宴’还开着吗?我记得小雨挺喜欢吃他家的鱼。”
“你刚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先送你回酒店休息吧,缓过来咱们再聚。”萧简淡淡地笑了一下。我瞥他一眼,没说什么。
可真体贴。
在曦城酒店门口放下满西林,车子重新上路。
“怎么就这么困?蒙古飞过来也才两个小时,你倒比飞了十几个小时的人还没精神。”萧简抽出空来问我。
我难道能把在乌兰巴托发生的那些事儿告诉他吗?
我看向窗外,揉了揉鼻梁中间,想起朝格特和小杰的脸,又想起小杰亲我时我莫名其妙想起萧简的事,忽然一阵心烦意乱,“你把我搁家里就走吧。”
他不再问我什么。
回到现实世界以后的烦恼,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多。我偷瞄了一眼萧简的侧脸,又扭开脸。我得把我脑子里的杂念尽快洗干净才行。
赶着回来也是因为新一期的课要开始了,学校这回给安排了一个大班,人数是上次的两倍。一天的课上完,我回办公室休息了一会儿,避开晚高峰后开车回家。
刚进家门就听见客厅里有人絮絮说话的声音,餐桌边上,萧笙的妈妈眼眶红着,见了我勉强挤出个笑容,“小雨回来了啊。”
“这是怎么了?”
我妈似乎还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萧笙的妈妈已经哭了出来。
起因是萧笙今天回家脸上多出个红印子,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她妈妈担心,逼问再三之下萧笙才说是李沐打了她一巴掌。两个人好像是因为彩礼的事发生口角,说着说着李沐就动了手。
我妈安慰着说什么小两口拌嘴很正常,人跟自己爹妈还会吵架,她妈妈的眼泪止不住,一脸的惶然不知所措。我却越听越烦躁,冷着声道:“这婚就非要结不可吗?这种男人可不能要。”
也许是我的语气太冷静,我妈讶异地看我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别掺和别人家的事儿。
我假装没看见,站起身来:“萧笙现在在哪儿?在家吗?我去看看她。”
我敲开萧笙家门的时候,她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子。我白她一眼,迈步进客厅坐了,扫看她两眼:“你就这本事?”
小时候欺负我扯我头发什么的不是挺能耐吗,怎么现在就蔫儿了?
她不说话,估计是一边要顾着自己委屈,一边又要在我面前撑出一幅无所谓的样子,累得很。
“除了脸上还打你哪儿了?”
萧笙依旧不答,她这反应叫我心里咯噔一下。起身去拉她胳膊,袖子扯上去,露出的小臂上有砸出来的青印子。我脑子里嗡一声,还没说话,萧笙赶着说:“这不是他打的,我们推搡的时候我不小心甩手自己磕在栏杆上。”
“你跟我走。”我拉着她就往门外去,萧笙站在原地不动:“干嘛去?”
“去派出所报案!”我皱眉,“趁着你身上这些受伤害的痕迹还在,赶紧拍照存证。”
我自己也没想到我能冷静成这样,萧笙意外地看着我,嘴唇发抖:“不……不至于吧?”
我突然烦躁,回身指着她:“这种事有一次就有两次,你就是讨厌我也好,嫌我多管闲事也好,哪怕将来恨我也好,反正我也不怕得罪你——你现在必须跟我去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