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有二十分钟的闲暇时光，铃声一响，原本安静的教室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沈昭月不紧不慢地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熟练地打开游戏界面，打算玩玩游戏打发这短暂的课间。

“又玩节奏大师？”陈籁凑了过来，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他实在想不通，这款游戏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沈昭月如此痴迷，“别玩了，出去走走。”

不等沈昭月开口说话，陈籁像拎小鸡似的把她从座位上拎了起来，半推半就地把她往教室外带。

“别推，我自己走。”沈昭月一边整理着被弄皱的衣角，一边顺着陈籁的力道往教室外走去，刚走出教室，她就看到了陈籁的两个好友——猴子和小苏。

猴子是个性格有些孤僻的男生，好像不太喜欢沈昭月。每次在校道上遇见，他总是一副冷脸相对的样子，仿佛沈昭月欠了他什么似的。沈昭月也不自讨没趣，每次都会低着头装作没看见他。

小苏就不一样了，短头发麦色皮肤，身材高而纤细，是个很酷，爱笑又很热情的女孩，和沈昭月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他们三人都是摇滚爱好者，在高一时就组了个乐队——一粒粟，在学校有一定的名气，只要学校有演出，就一定会有他们的表演。

猴子好像不喜欢沈昭月，在校道上遇见，他总是一副冷脸相对的样子，沈昭月也会低着头装作没看见，但小苏就不一样，她是个很热情的女孩，和她有说不完的话。

他们喜欢摇滚，在高一时就组了个乐队——一粒粟，他们聊着乐队的事情，沈昭月听得一头雾水，一句话也插不上去，挺不自在的，故意落后他们几步。

小苏注意到了，也故意走慢几步等着她，冲她笑了笑，“整个暑假不见，你怎么瘦了，没有好好吃饭吗？”

沈昭月礼貌地回了抹笑容，“有啊。”

“但你长高了一点。”小苏的手在两人的头上比了一下，“之前我们的身高是差不多的，现在你比我高了。”

“这个我还真没注意。”沈昭月笑了笑，两人的话匣子就这样打开了，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在小卖部买了零食，四人在饭堂找了个位置坐。

沈昭月拿了颗橙子味的棒棒糖，刚拨开糖纸，便听到有人同她打招呼，是她高一的同班同学李越海，她在人群中总是格外引人注目，高高瘦瘦的，就像是春日里随风摇曳的柳枝，长相是那种大气的漂亮，眉眼间带着一种不羁的倔强。

陈籁追过她，各种死皮赖脸的招数都用上了，但再多的热情在她冷冰冰的态度下也会变凉，追不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你也好久不见啊。”陈籁冲她笑着打招呼。

李越海没搭理他，在沈昭月旁边坐下，“听说你被分到一班了？你理科分班考试总分多少分啊。”

沈昭月哪里记得她考多少分了，回道：“忘了。”

“才考试多久啊，这就忘了？你猜我考多少分？”李越海的语气有点奇怪，有些得意，又有些生气。

沈昭月皱着眉头看着她，“我不想猜。”

李越海和沈昭月一样，并不是天资聪颖的人，但她们都很勤奋，两人不同的地方就是性格，李越海很好胜，但她不会和天资聪颖的人比，她会和同她一样勤奋的人比，并且一定要比出个输赢来。

高一时，李越海就是凭借着比沈昭月更勤奋的那股劲，回回考试都能压她一头拿到班级第一。

文理科分班填表时，李越海特意问她选理科还是文科，沈昭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理科。

李越海很是纳闷，“你为什么要选理科？明明你文科更厉害啊。”

沈昭月很想问这关你什么事？但这么得罪人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就说：“文科太多要背的。”

李越海气道：“可文科只要背就可以拿分了，理科可不是这样的。”

沈昭月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说那么多废话，她不是挺看不爽自己的吗？干嘛要管她选文还是理？反问道：“你想选文科？”

李越海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哪来的不爽劲，“我不知道。”

沈昭月没再搭理她，后来分班表贴出来时，她才知道李越海也选了理科。

“我考了576分！”李越海说这话的时候，下巴微扬，声音徒然拔高，那股子火气似乎要发泄在沈昭月身上，“我问过老师了，老师说我这个分数可以去一班或者二班。”

一班和二班是平行班，成绩稳定在年级前72名就可以进。

沈昭月疑惑地看着她，不值得她为什么突然提分班的事情，情绪还这般激动。

“你以前都考不过我的！”

李越海声音愈发尖锐，眼神里透着一丝怨怼，只要不瞎，谁都能看得出来她是在针对沈昭月。

她问：“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你不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李越海直接把话挑明了，“你能被分到一班该不会是走后门了吧。”

陈籁听到这里，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劝道：“越海，你这话就说得过分了啊。你要是想来一班，期中考试考进来不就好了吗？”

李越海根本听不进去，气得满脸通红地说：“谁不知道她爸爸是……”

沈昭月忙着打断，“我能不能进一班是我自己的努力，和我爸爸有什么关系？”

李越海瞪了她一眼，“那你倒是说你分班测试考了多少分啊。”

陈籁听出了不对劲，站起身去扯李越海的手臂，“行了啊！你想把阿月当做你的竞争对手是你的事情，但你不能欺负人家。”

“你敢说吗？”李越海挣脱掉陈籁的手，看着沈昭月的眼睛有些红了，“你知不知道你抢了本该属于我的位置啊！”

沈昭月一脸震惊。

“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努力才考到这个分数啊，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这个小偷。”

沈昭月看着她边哭边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真的抢了本该属于她的位置吗？

“好了。”陈籁拉着李越海离开了饭堂。

沈昭月垂着头，心里堵得慌。

小苏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道：“你别放在心上，我相信你。”

沈昭月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起身准备离开时，迟暮、陈嘉树、李舒缘和杨筱珺从旁边经过，他们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扫了她一眼，那种眼神看不出来一丝善意。

沈昭月想同他们打一声招呼的，看到他们像是看贼的眼神便放弃了，她不知道他们方才听到了多少，此刻她十分惶恐和羞赧。

李越海的话像一根刺一样扎进沈昭月的心里，她确实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分到一班了，理科分班测试试题比以往简单多了，考完试后她感觉自己考得还不错，但她考得有没有比李越海好真不好说。

她知道李越海比她努力多了，她向来没有什么信心能超过李越海，如果连李越海都不能进一班，那她凭什么能进一班？

她父亲有没有托关系把她安排进1班不好说，她觉得她父亲不是那样的人，但……万一呢？

沈昭月很恐惧这个万一，她一直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从来没有想过要抢别人的东西，也不屑于去抢不是自己努力得来的东西，现在她被李越海冠上小偷的标签，还让迟暮他们听到了，实在无法在一班心安理得地坐着。

她是个心里装不了事的人，很多事情一定要有个答案才能死心，于是她去办公室找杨昂之。

杨昂之正和其他老师聊着天，看到沈昭月后，向她招了招手。

沈昭月走到他跟前，杨昂之问：“找我有事？”

“老师，我可以看看分班测试的分数吗？”沈昭月心里很紧张，很怕那个万一。

“看这个干嘛？这学期你得加把劲才行，要不然凭你现在的成绩很难在一班留下来的。”

杨昂之的话把沈昭月的心情推入了谷底，难不成真如她所想的，她的成绩根本进不了一班，是靠那层关系进的？

她真的抢了李越海的位置了吗？

沈昭月沉默了一小会儿，很心虚地问：“我就想看看自己的实力在1班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公布栏上不是有排名吗？”说是这么说，但杨昂之还是从抽屉里拿出名单，上面印着每位学生的各科分数，他一字一顿地念：“沈昭月，语文137，数学59，英语142，物理……”

“57？”作为一名物理老师，念到物理成绩时，杨昂之的脸上实在是难以置信，“天啊，你的物理怎么考这么低？”

沈昭月没有说话，听到自己的分数时，她已经把自己钉在了耻辱十字架上了。

“理科分班测试的试题其实很简单的。”

沈昭月抿着唇无言以对，是挺简单的，要不然她的数学和物理也上不了50分啊。

“没关系没关系。”见她神色不安，杨昂之赶紧安慰道：“但你其他科目真的考得非常不错，化学95分，生物96分，总分586分，年级排名第60名。”

586分？沈昭月喃喃自语着，李越海说她总分是576分，她比她高十分，那么抢她位置的人不应该是她。

她不是小偷！沈昭月得知真相后，先是像是从牢笼里解脱了一样长吁了口气。

“你这个成绩在一二班属于中下，数学和物理严重拖你后腿了，你得加把劲才行啊。”杨昂之鼓舞道。

沈昭月嗯了一声，正准备离开时，她看到迟暮就站在不远处数学老师的办公位置旁。

不知道怎么想的，沈昭月毫无厘头地问：“老师，第一名多少分？”

“怎么？”杨昂之隐忍着笑意看着她，那个笑似乎在说不自量力。

沈昭月咬着唇没说话，就只是好奇而已。

“第一名719分。”

沈昭月听完惊呆了，总分750分，迟暮能考719分，他是魔鬼吗！

做了下比较后，她小声道：“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杨昂之笑道：“别气馁，第一名和第二名差了将近三十分也没怎么样。”

沈昭月淡笑不语。

从办公室出来，沈昭月原本沉重的脚步变轻快了几分，心情也如同拨云见日般好了许多。她很想告诉李越海她不是小偷，她也是熬了许多个通宵夜才得到这个成绩的，而这个成绩带来的意料之外的惊喜是她从未想过的。

本来闹哄哄的教室在沈昭月走进班里的那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沈昭月觉得很莫名其妙，发现同学们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心里咚咚咚地敲着鼓，难道是迟暮他们听到了李越海的那些话，然后在班里传开了？

这么快就在班里传开了？

沈昭月不确定是不是她猜想的那样，也不知道该如何化解如此尴尬的处境，刚转好的心情像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席卷而过，又变得郁闷起来。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座位上，从书包里拿出物理课本和眼镜，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随意地翻阅着。

初来乍到就被排挤在外，这种感受让她难受而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