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一名桔黄色头发的少年便已经离开了家门。
今天是他要把魔法药水带给玛丽姐姐的日子,而玛丽家离少年的家至少要坐五天的马车。
所以他必须要早早的起了床,去寻马夫为了坐马车赶路。
因为他也不确定玛丽姐姐若是生气他这么迟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毕竟她可是以战斗而闻名的‘暴力魔女’啊。
看着窗外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风景,再加上早起的缘故,少年有了些倦意,随着马车内一颠一颠的,他缓缓的闭上了那双天青色瞳孔。
但愿,路上不会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吧...
在一阴暗的小巷子内,有着一群穿着破烂的孩子们,此时此刻他们正大声的叫嚷着。
“打死他,打死他,敢跟我们抢吃的。”此时此刻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一个年龄比其他人都要大的男孩说,说话期间脚还没停下踢人的动作。
站在男孩旁边的另一个瘦小的男孩也附和着,“是啊,打死他,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的才得到了几分钱,而这家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让别人送食物给他!真的是太可恶了。”他眼底有着毫不掩饰的嫉妒。
听完男孩这句话,其他人心里也不可避免的多了些对他的微词,也开始附和了起来。
这里是平民窑,是无论杀人还是放火都不会有人管的平民窑。
就别说几个小孩的争执了,就算有人把这个地方炸了都会有人拍手叫好。
在这里最不能小瞧的便是女人跟小孩,上一秒对她的肆无忌惮,下一秒可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里同时也是富人们消遣的之地,只要随随便便拿出几张纸钞,再叫两个人小孩过来,并且对他们说“只有你们两个中的一个人才能拿到这叠纸钞,过程手段什么的随意。”
他们就会开始为了自身利益而自相残杀,而活下来的那个人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就在他们搞出那么大动静时,在就有人在后面虎视眈眈。
他自己没有发现,也怪不得其他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目睹了那个他们都嫌弃的小哑巴轻而易举的得到了食物的时候才会变得那么愤怒。
一想到这一桩,男孩再次抬起脚踢了踢那小哑巴的脑袋,并且在他的纯色的斗篷山留下了颜色鲜明的印子。
对于那个领头人的所作所为,男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他还是一如以往的一言不发,坐在一个小角落里,用着那宽大的纯黑色斗篷。
而此时斗篷遮住了他半张脸让人根本看不清他此时此刻的神色。
看着男孩这默不作声的姿态,领头的男孩不由自主开始不爽起来,“呸,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真不知道你这样的哑巴怎么会有人可怜你。”
男孩还是坐在那里没人任何的反应,他不由得怒火中烧,拉着男孩的领子往上一拽,“我TM在问你话呢,哑巴。”
因斗篷被男孩抓着的关系,他终于看清男孩的样子,比他们都还要精致的脸蛋,若不是上面沾上了些许的尘土,想必会更加好看。
而令男孩在意的并不是他的长相,而是那双仿佛可以摄人心魂的海蓝色瞳孔,此时就如同死了一般,毫无生气。
不知为何男孩感觉自己有些紧张,他竟然生出了不想伤害这个男孩的念头。
‘不不,这就有点奇怪了。’男孩摇了摇头想要驱赶着这段奇怪的想法,但越是抗击反而越来越不忍下手。
终究是被这奇怪的想法折磨的受不住了,男孩把他摔在了地上,连看不都看他一眼的跑开了。
而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男孩则是将斗篷收拢了些许,茂密的睫毛垂下,安静的待在一旁。
...
走了将近一天的路程,少年是被外面闹嚷嚷的声响给吵醒的。
他的眼底一片青色,想必是昨天熬夜炼制药材的关系。
而这里...若是他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格尔城了,这里正好有一味他缺少的药材,或许要在这里多待几天了。
少年带上斗篷将自己的发色和服饰全部遮住,只留半张脸在外,他推开车帘走了下去。
对于魔女来说,最为忌讳的是让人看到自己的样貌,特别是在这种他人的城。
每一个城都有自己的习俗和生活方式,而格尔城这里只要你是异邦人外貌,都有可能会被误认为魔女,虽然女人被认为是魔女的几率较大。
格尔城盛行黑发黑瞳,若是其他发色或瞳色可能会被欺压,所以这里孤儿也比其他城要多得多,因为只要那出身的婴儿不是黑发黑瞳就会被自己父母给嫌弃,大多数都会选择养下去,虽然待遇不一定好。
而有些直接被自己父母给抛弃,成为了这城中最多但是又很脆弱的孤儿。
所以每次除了去药材店买药材之外,少年做过最多的是便是为那些孤儿看病,治疗。
一抹桔黄一闪而逝,少年缓缓地走进阴暗的小巷内,巷子内躺着不同年龄段的儿童,有些甚至躺在不省人事。
一股异味在巷子内蔓延,那是一种腐烂的气味,少年内心暗道不妙,赶紧往异味处跑去。
果不其然那边连一个孩子都没有,出自于生物的本能,他们都知道但凡闻到那样的气味能不靠近就别靠近。
但也是有例外的,比如此时正坐在地上的用着破烂的黑色披风围住自己的男孩。
他低着头,墨色的刘海遮住他的神色,在他的旁边一条死狗正散发着恶臭,但他对此不闻不问,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听见了脚步声,他顺着发生源抬头望去,他海蓝色的瞳孔中犹如一片死水,没有任何的情绪浮动,就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将他动摇一份。
看见这样的安静而又诡异的景象,少年对于那个男孩是心疼的,虽然他知道在繁荣的都市下,都会有这样一个地方,但是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还是不免有些难受。
少年慢慢的向男孩走进,他蹲下身,用着温和的语气对他说着,“你好啊,我叫金,你叫什么?”等了许久男孩也只是淡淡的着看他。
金心中叹了口气,心中已经默默地下了一个决定,一个在若干年后让他无比后悔的决定,不过此时此刻,他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可怜的小家伙,性格跟恶魔有的一比。
将斗篷放下,金拉住了他的手,对男孩莞尔一笑,“跟我回家吧,我以后养你。”
闻言,男孩终是有了些许情绪,他海蓝色瞳孔中一抹讶异一闪而逝,他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了金一眼。
浅金色的短发拂过他的脸颊,少年笑得一脸柔和,就如同晨间温暖柔和的阳光,他天青色瞳孔微弯,那双比山泉还要清澈的双眼都深深的烙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没有反抗,任由着金拉着他的手,手心传来温热的温度,都让他感到不真实。
他应该是被所有人嫌恶的人,被打也好,被欺负也好,他都没有任何的感觉,因为他早就习惯了。
而像今天这样的微妙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还有点留恋。
不过他很清楚,眼前这个人把他收养后,过段日子就会发现他的‘不同’,到时候肯定又会像之前那些人那样把他丢弃了。
男孩这样的想,却迟迟不挣脱被金牵住的手,或许在他心底深处,他还在期盼着,期盼有个人不会因为他的‘不同’而丢弃他。
就...暂且相信他吧。
“卡米尔。”细微而又沙哑的声线缓缓响起,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到,看着少年毫无反应的样子,他心中微沉,修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神色。
而就在快靠近出口时,金突然停了下来,少年天青色的瞳孔对上他的海蓝色瞳孔,他重新穿上斗篷,说了句,“一起回家吧,卡米尔。”
卡米尔感觉鼻子一酸,眼里慢慢的聚集了泪水,这时符合他年龄的声音才展现出来。
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男孩奶声奶气的说着,“好。”
留下的金一脸紧张,“哎哎哎?你怎么哭了?这时候该怎么做好?”
...
最后金还是将卡米尔带入了旅馆,毕竟他身上脏兮兮的总要好好清洗一番。
不知为何卡米尔不愿意配合,所以金就跟他来了一场脱斗篷的拉锯战。
“卡米尔,为什么不愿意让我把它脱下,这个已经破破烂烂的了,我可以帮你买条新的啊?”看着死活不愿摘下斗篷的卡米尔,金无奈的说道。
而卡米尔默不作声,就是不愿他拽走斗篷,不过小孩的力气能比得过少年吗?答案是不可能,所以最后金还是把斗篷脱下了。
灰扑扑的斗篷在半空中飘着,金抬头斗篷正巧掉在了他的脸上,随后他感觉到卡米尔突然扑向他。
‘咚’的一声,金的头撞在了地上,“嘶...好疼。”金揉了揉头像要将脸上的斗篷拿下。
卡米尔猛地从他身上爬了起来,男孩坐在了金的肚子上,双手制止金的动作。
“卡米尔你...不想我看到你的样子?”金像是明白了卡米尔的意图一般问道。
卡米尔顿了顿最后紧紧的抓着金的衣领,双唇抿成一条线,用他那微弱的声音满是不安的说着,“你...你会丢下我吗?”
就算我是个怪物,你也不会丢下我吗?
也不知金是不是知道了卡米尔心中所想,柔和的少年音缓缓响起,“不会,就算你是个恶魔我也不会丢下你。”
金的那一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按钮,将他心中的防线一道道击碎,卡米尔忽然觉得以前所受的苦其实根本就不算什么,只有他,眼前这个人不会丢弃他就好了。
感受到脸上的束缚松动了,金拉下斗篷,看见了卡米尔的全貌。
墨色的短发,如同深海一般的海蓝色瞳孔,此时男孩无措的看着金,不知该遮住头上的角好,还是自己那条尾部看起来像个爱心的尾巴。
‘还真的是恶魔啊...’金心中感叹,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话会实现,不过养一只恶魔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问题,毕竟他可是被众人称为邪恶之物的‘魔女’啊。
金抱住卡米尔那小小的身躯,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他天青色瞳孔微微弯起,“不是挺可爱的吗?在我的面前你不必遮遮掩掩的。”
卡米尔直视着他,他并没有在他眼中看到丝毫厌恶,他是真的乐意接受自己,得到了这样的一个认知卡米尔对金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不过在那之前,你得要好好洗个澡,我之后还要买件新衣服给你。”语毕,金拉着卡米尔走进了浴室。
进了浴室之后,当男孩的脱下了衣服,金不免对他起了怜惜。
只见少年身上紫紫青青的痕迹想必平时没少被人欺负过,指尖轻触,金看见卡米尔的身体抖了抖,金慌忙道。
“对不起,很疼是吧。”
卡米尔则是抿紧了双唇,摇了摇头,可他这番作态反而让金对他更加心疼。
少年叹了口气,轻柔的擦拭着男孩的身躯,其力道微弱的让他感觉不到疼痛,海蓝色的瞳孔微闪,卡米尔知道他在心疼他。
这样是否就更加容易得到他的喜爱?
卡米尔垂下眼睛,任由着少年冲洗着他的身体。
洗完澡后,金便拿了一条浴巾将卡米尔包住以防他着凉,对男孩而言有些大的手掌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卡米尔抬起头望进了那双天青色瞳孔中。
“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帮你买一件新衣服。”浅金色的发丝划过他的脸颊,金穿上斗篷便离开了。
而留在的房内的卡米尔,紧紧地抓住浴巾,躺在了床上,他将自己缩成一团,闭上了眼。
他,什么时候回来?
...
金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墨发男孩缩成一团,双眼紧闭着。
那是一种极其不安的状态下睡着的姿势,金很清楚,因为在儿时他也曾经因为某些原因而难以入睡,这个时候只需要发出一点细微的声响,男孩便会苏醒。
这是长期处于在一种危险的地方的习惯,因为若是在那种地方陷入深度睡眠的话,可能就再也醒不来了。
金慢慢向床那边走进,像是有感应一般卡米尔挣开了眼,海蓝色的瞳孔内没有一丝朦胧,就好像他一直都是清醒着一般。
“金。”卡米尔轻唤他的名字。
“我在。”金回应着,他将袋子里的衣服拿了出来,看着他,“换上吧。”
金一说完,卡米尔没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