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可万千百姓之生死,却重于泰山。如今江南局势动荡,你父兄脱不开身,也不能脱身。”
谢杳心头一震:“怎会如此?”
高歌难掩愁容:“去岁江南水患,朝廷赈灾拖延数日,至饿殍遍地,江南的赋税本就繁重,今岁又加征了赋税,百姓苦不堪言,我与你阿爹将所有的俸禄用在其中,也只能勉强护住江宁一城的百姓,不知能撑到几时。沿海一岸,东夷流寇虎视眈眈,内忧外患,不容乐观。”
谢杳蓦地起身,走到妆奁旁,将贵重的首饰全都拿了出来,用布包好,抱到桌上。
“阿娘,这些你都带回去,江宁侯府必须撑住。”谢杳将东西塞到母亲怀中,“江南乃大晟仓廪,不可倾颓,沿海若失,国之不存,民将焉附。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尽力,哪怕只有一城的百姓,我们也要护。”
高歌万分不忍,眸中含泪,不愿接下。
“阿娘!”谢杳眼眶通红,“只要女儿在长安一日,圣上便不会轻易对江宁侯府下手,这样江宁侯府便有一日之机,便能多护江南百姓一日。”
高歌郑重地点了点头,不舍地望向谢杳:“阿娘亦不能多留,明日便要启程回去了,你自己要多保重。”
“阿娘不必担心,您明日还要赶路,早些歇息吧。”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谢杳茕茕孑立,倚在檐上,眸中美景沉入无边黑暗,总是不如白日令人欣喜。
宵禁将至,街上灯火通明,挤满了归家的人潮。其中不乏形单影只的人,也有三两结对、并肩而行的人,怎么看都是一片安宁祥和。
晚风拂过,阵阵凉意袭来,谢杳拢了拢衣衫,腕上的镯子不小心磕到檐上的瓦片,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用手轻轻拨弄玉镯,从红玉转到翡玉,再转到红翡交接之处,停了下来。
“愿昭昭,岁岁不独往,年年胜今昔。纵世事难平,亦不萦于心;纵四方难往,亦不辍于行。”
她莫名想起初到长安时,太子给她过生辰那日说的话。
谢杳循着星斗,找到参宿,她目视南方——那个故乡的方向,在心中无声念道:“我就再等一等,等到下一个春天,等到一切安定之时,再回去吧。”
繁星闪烁,默默收容了她的心愿,沉入万家灯火,最终,消弭于阑珊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