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夜,无尽的黑。繁华庞大的维多利亚女王号孤零零地在海面上飘着,辉煌耀眼的灯光也不过是这片黑夜里的一点儿微弱点缀。
地板船舱内,灯光昏暗,封闭的房间空气浑浊,男人颓靡地坐在地上,双手被锁在铁管道上。
“吱呀”上锁的房门响了。
坐在地上的男人抬头看向门口站立的人,像是看见希望一般激动地喊道:“是你!”
门口的人一步一步走到男人面前,皮鞋踩在金属制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地上的男人兴奋地想要站起身,却被锁着的双手阻拦,手铐撞击在铁道管上,声音显得尤为刺耳。
“快给我解开!”
男人抬起手示意面前之人。
那人并不着急,张口问道:“怎么会被抓?谁发现的?”
男人变得恼羞成怒,骂骂咧咧地说道:“真倒霉,刚把尸体丢下海就被一女的看见了。本可以一刀杀了她的,结果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给抓了。”
“一个女的,一个抓你的,这个房间只有船长有钥匙。哼,你可真能给我添麻烦啊。”那人声音逐渐低沉,语气越来越冷漠。
“噗嗤”,男人不可置信地低头,一把明晃晃的刀逐渐深入他的胸口,鲜血顺着深入的伤口汹涌地流淌。男人抬起头看向面前之人,本能地想要喊叫,却被对方死死捂住口。
早上前来送餐的副手,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副手发现被关押的男人垂着头,背着墙坐在血泊之中。
“啊!”
副手吓得吱哇乱叫,丢下手里的餐食,双腿发软,连滚带爬地往舱外跑,直奔船长室。
“什么!你说口罩男死了?”
木子诧异地惊呼。
仍顶着木村皮的降谷零思索了一下,反应过来木子口中的“口罩男”指的是昨天行凶之人。
“是的。”降谷零说道,“我去现场看过了,浑身上下只有胸口插着一把刀,死于失血过多。”
木子不解地问:“只是一刀,楼道有巡查,底板船舱隔音也没那么好,为什么没有听见他的呼救声呢?”
降谷零神色凝重地看着木子,道出了他的猜想:“尸体口部有明显的压痕,结合现场血迹喷溅情况,凶手大概率是站在死者面前,看着他死的。”
木子构想着行凶画面,不禁汗毛竖立,瑟瑟发抖,惊恐地看向降谷零,颤抖地问:“他为什么会杀他?是因为昨天的事吗?”
降谷零沉默,紧缩眉头,脑子飞速运转,甚至产生了悔意,心想:“昨天不该拖着不查的。什么时候我竟连警察的职责也忘了?”
木子紧盯着降谷零的眼睛,一字一顿地接着问:“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不会的。”降谷零自己说得也有些底气不足,现在的情况他也有点摸不清,船上的监控被人毁了,虽然替他毁了潜入松下诚司房间的监控,但也彻底毁了关键线索。
木子说道:“如果我们昨天猜得没错,那么现在船上已经死了两个人了。”
降谷零点头:“嗯,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现在船上不安全,你先跟着我走。凶手混迹在人群中,我们要赶在船靠岸前查清楚。”
“走吧,我们得抓紧时间了。”木子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了,她很怕降谷零把她一人丢在这里,整艘船她只信得过降谷零。
木子走在降谷零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感伤地心想:“终须一别,我现在如此依赖他,离开了之后我又该怎么办?”
感伤不过两秒,木子又信心满满地立下flag:“下船了就去学防身技,要做就做名柯最强女人!”
木子的听障人士身份对于降谷零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掩护。他可以作为手语翻译,脱离客房部,在船内各个地方流窜。再加上不知道木子从哪儿捡回来的“爱心牌”,即使走到不该去的地方也很少有人苛责。
“怪不得出门在外喜欢装听障人士。呵,骗子。”降谷零忽然感受到装聋作哑的好处,在心底默默念叨。
降谷零总觉得身后有人,突然急停回头。
木子没刹住车,一头撞在降谷零的身上,不解地问:“怎么了?”
降谷零的视线绕过木子,身后的长廊空无一人。
降谷零揽过木子的肩,不动声色地说道:“没事,走吧。”
同一时间,上等舱房,松下诚司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文件,头也不抬地问面前端正站立的助理。
“都处理干净了?”
办事的助理斟酌再三,回复道:“还剩两个······”
这个回答让松下诚司很不高兴,松下诚司黑着脸将手里的文件摔在桌上,质问道:“怎么剩的人还越来越多了?”
助理赶紧辩解:“都怪那个蠢货,行为太张扬被人撞见。”
“行了。我不想消息传出去······”松下诚司冷眼看着手下,警告的话仿佛巨蟒发出的攻击信号,吓得助理直冒冷汗。助理根本不敢抬头,只听见松下诚司淡淡的飘过一句:“至于那两个人,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松下诚司站起身径直走过颤栗不已的助理,停住脚步,问道:
“对了,偷东西的人抓到了吗?”
助理只感觉自己死期将至,认命地垂着头答道:“正在追查。”
“加派人手,必须把东西给我找到!”
正在查案的降谷零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口袋,里面揣着胶卷大小的微型储存器。这个储存器的秘钥出乎意料的太过复杂,他一时半会儿解不开。事关日本财政大臣,组织越是着急想要,降谷零就越发好奇,他计划下船后立马交给风见,赶在期限内打开储存器获取信息,然后再将原物交给琴酒。
跟着降谷零查了半天的木子丝毫没有头绪,不过她感觉降谷零收集到了很多有用信息。
木子察觉到降谷零有些出神,于是轻拍降谷零的肩,悄声说道:“这个船长不对劲,你不觉得他对死人的反应太过平淡了吗?”
降谷零也注意到了异常的船长,但他目前没有实证,无法证明船长与案件有关。
“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降谷零莫名其妙的提问让木子一时半会儿摸不着头脑。
木子试探地问:“好消息?”
降谷零说道:“好消息就是,我大概知道幕后凶手是谁了。”
木子眼前一亮,按捺不住地接着问:“是谁?”
“这次邮轮活动的组局人——松下诚司。”降谷零分析道,“如果我没有记错,松下诚司近段时间与境外势力接触甚密。这次出行表面上看只是他的私人度假,实际上是想在公海上进行交易。具体交易内容我还没查清楚,不过,大概率是不合法的。”
“这么说,那些死的人是因为撞见了这场交易?”木子顺着降谷零的思路问道。
降谷零脸色沉重,摇头:“恐怕不止。要想知道为什么,就必须先查清楚这场交易究竟是什么。”
“呵,一个日本财政大臣,竟长期与境外势力密切来往,他把国家当做什么了?监察组织在干什么!这些东西都没查到吗?”降谷零说着说着情绪变得激动起来,紧握拳头,怒不可遏。
木子试图平复降谷零的情绪,说道:“不管怎么说,没有切实的证据我们拿他没办法。船长应该是他的人,要不要把船长抓起来拷问?”
“绝对不可以。船长知道我们是目击者,他没来抓我们已经算是好事了。”
降谷零说完,浅笑着看向木子,问:“你想知道坏消息是什么吗?”
联想到刚才的话,木子心如死灰,只听见降谷零动听的声音宣判着最糟糕的结果。
“他们很有可能正在找我们。准确说,是想杀了你和我。”
木子自嘲地一笑,内心疯狂咆哮道:“这是什么海上大逃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