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着逗老婆，怎么不算一种忙碌。

祝心澄礼貌笑笑，提议道:“要不您给我留一个姓名和电话，我做一下登记，等靳董忙完，我再联系您。”

“耿嘉扬，”男人报他名字，视线掠过透明玻璃，淡淡扔出一沓嘲讽，“你们靳董是老婆奴么。昨天花一千五百万哄女人开心，今天又当君王不早朝，你们靳氏是正经公司么。”

“......”这话祝心澄没法接答。

她知道关于靳商周的许多事情，但作为秘书她有需要保守老板私事的职责，只说:“抱歉，无可奉告。”

耿嘉扬也没耐心再等下去，他对靳商周初印象不好，却又不敢薄怠老板指令。

等了十分钟后，他借口有事离开靳氏集团，边低头回复工作消息，边走向靳氏对面的临时停车场。

还没走到停车位，他身体被一团黑白相间的东西扑倒，脏话脱口而出:“你没长眼么？”

那东西在他脸上嗅个不停。

他抬头摸了一把，像只毛茸茸的玩偶，活的，于是睁眼，霍地笑了起来:“小耳朵，怎么是你。”

「扬仔扬仔，好想你呀！」小耳朵哈着气舔他，尾巴呈螺旋桨三百六十度地转。「扬仔扬仔，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呀？」

耿嘉扬躺地上抱着它蹂躏，“小胖子，才一年没见，瞧你胖的，一个顶你妈两个，怎么没让你妈多吃点，看她瘦的。”

「阿许想你想得吃不下饭。」小耳朵趴他胸口，一张嘴就是胡编乱造。「她每天晚上哭，想你想得睡不着。」

“猜到了。”耿嘉扬沾沾自喜。还说什么忘记，口是心非。

「扬仔扬仔。」小耳朵从他身上起来，抖抖脑袋。「扬仔，你能带我出去玩嘛，阿许最近忙着工作都不理我。」

“行，咱们好久没见，那必须带你尽兴玩儿。”言外之意，今天，就让许之娮急。他要让许之娮主动把他联系方式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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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嘉扬以前没来过梧林，但听许之娮提过几个景点，允许宠物进入。

他从宠物店买来一根黑色牵引绳，圈住小耳朵脖子时动作一愣。

看到，小耳朵脖子戴着能发声的初代蓝牙项圈，他心里涌荡一些小小波动:“许之娮，还让你戴着呢。”

他以为，分手以后，她不会再想听到他的声音。却没想，小耳朵依旧能用他的声线说话。这意味着，许之娮每天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凭什么她说已经忘了。

哪儿来的底气。他哼笑了声。

「扬仔，你怎么笑得出来？」小耳朵抬起肥肥前爪扒拉他手，有点儿委屈。「阿许给我找了一个新爸爸。」

“啊？”他眉头拧皱，“许之娮居然没骗我。”

「我也没骗你，那个男人老坏了，是个大坏蛋，每天晚上都欺负阿许。」虽然有少许的添油加醋，小耳朵哼唧唧道。「昨天晚上他还抱阿许进他卧室。」

“他们......睡了？”耿嘉扬第一反应问。问一只不懂男女感情的狗。

他不觉得许之娮离开他就会允许别的男人碰。她那么无趣，调情都调不明白，谁会喜欢。

小耳朵听不懂，岔开话题。「虽然他超有钱，可我一点也不喜欢他。扬仔，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和阿许妈妈？」

他默了会儿，旋即，低声敷衍:“工作忙，这不是一有时间就来找你了，谁知道，你妈居然敢真背叛我。”

这下他铁了心，不想告诉许之娮，小耳朵在他这儿，他要让许之娮着急，让她痛苦的邪恶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愈发浓郁。

小耳朵看着他，嗅嗅鼻尖，觉得他陌生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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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咘咘妈妈给宠恋所介绍生意，说是一只布偶猫，叫元子，最近有点儿忧郁，元子妈妈也萎靡不振，就想来跟许之娮聊聊天，碰碰运气。

经咘咘妈妈推荐，许之娮和元子妈妈加上了联系方式。此刻，她窝在靳商周办公室的沙发里，举着手机拨弄不停。

经过一番初步对话后，她了解到情况。

连续两个月，每个工作日的下午六点，元子都会雷打不动地从家里偷跑出去，没玩儿，就蹲坐在楼栋前的草丛外面，盯着草丛，一坐便是两个小时。

好几次，元子妈妈提前下班回来，总能看到元子呆坐发愣。她纳闷，让家里阿姨跟着拍照，阿姨也没发现不对劲。

赶巧，许之娮有过几年养狗经验。

她抿唇想了想，摁住麦克风:“会不会是，你们家有人以前经常坐在那块草丛。”

片刻，元子妈妈发来一条语音。

她点开:“是我男朋友，不过我们已经分手了。”

人有戒断反应，动物也有。

和耿嘉扬分手不久，小耳朵不能习惯突然没有他的生活，每天晚上都要叼着耿嘉扬从游乐园买来送它的跳跳虎，挺直脊背、坐在窗户前，盯着黑夜，一宿一宿。

一开始许之娮会安慰它，可说着说着，她眼睛湿透，陷入戒断反应的对象从一个变成两个。

她也没睡，坐地毯上搂着小耳朵，陪它等，等他们都忘记耿嘉扬。

时间久了，她想念的次数减少。

小耳朵也从呆坐着看月亮，变成，趴床上数星星，数累了就睡，醒来再接着戒断思念。

“我前男友以前老带它坐在那块草丛前等我下班，”女人又传来一条语音，自嘲笑笑，“分手那天，我们还在那儿打了一架，到现在不过才两个月而已。”

“难道为了它，我要主动求和么。”她说，分手时各种辱骂不堪，难道要当没发生过么。

许之娮也曾想过这个问题。

回梧林后的好几次晚上，她想把小耳朵发呆的照片发给耿嘉扬，可每次点开聊天对话框，那些恶劣粗鄙的争吵从屏幕里跳出来扑她脸上，不了了之。

女人突然暴动:“你说万一，我前男友回来跟我抢猫，那我怎么办，我...我万一抢不过他怎么办，我不能没有元子。”

听完这最后一条语音，许之娮躺在沙发里很久没动静。

是啊，她想，万一耿嘉扬来梧林是为了跟她抢小耳朵，怎么办。万一，小耳朵想跟他走，怎么办。

她周身笼罩低迷，止不住胡思乱想。

办公室气压骤低，靳商周收笔、抬头，虽隔得远，却能清楚看见她快兜不住的泪。

最近不知怎么了，总让许之娮哭，他心也不好受。

手机振铃好几回，许之娮跟听不见似的，痴呆呆地躺在沙发愣神。

他起身，逼近沙发，俯身、从她手里抽走手机，刹那的功夫，许之娮清醒回神，踩着沙发争抢手机:“你还我，以后不许你碰我手机。”

他扯远手机，一只手搂她:“为什么？”

她脸微微泛红，“就...就，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她声音越说越小，“再...再对我做那种事。”

他听得清楚，眉眼弯了下，“这么记仇？”

“当然，”她说，“我记性很好的。”

“是吗，那忘记领证的人是谁？”

“我故意的——”

话音刚落，靳商周拢紧她腰:“故意？故意不跟我领证？”

“不是，我没那个意思。那个，”她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眼神闪躲，“对不起，一直欠你一个道歉，那天你帮了我反而害你狗毛过敏，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我不在乎。”他抱她，好没底气。

“我要你爱我，”他说，“迟一点也没关系。”

“靳商周，你不要对我好，我之所以会跟你......”手机铃声打断她话音。

靳商周沉沉松了一口气，“你先回电话，应该是有急事找你。”

是唐阿姨打来的，四个未接电话。

许之娮回拨电话，还没开口，光是听着唐阿姨焦灼的呼吸声，她心就已经慌得快跳出来。

果不其然，唐阿姨对着扬声孔嚷叫:“夫人，您快回来吧，小耳朵不见了。”

“阿姨您讲清楚点。”许之娮腿软，从沙发边跌坐下来。瞳孔凝滞，顾不上穿鞋。

察觉她情绪不对，靳商周默不作声地单膝跪在地毯上，轻轻握住她脚踝替她穿鞋。

唐阿姨一向大嗓门，不用凑近手机也能听见她说。

“刚才我上楼想问问小耳朵饿不饿，没成想找遍三楼都没看到它，然后我就发现，三楼连着外面楼梯的玻璃门开着，我觉得它不会已经跑出去好一会儿了吧。”

“这可怎么办，”唐阿姨欲哭无泪，“外头那么危险。”

说不着急是假的，许之娮紧张到脖颈发红:“阿姨您看一下家里监控，尤其是正门那个，把视频拍下来发我手机。”

刚走两步，她手腕被靳商周握住:“怎么了？”

“小耳朵不见了。”她回头，眼睛红红的。

她对小耳朵的感情远比耿嘉扬深。

如果那天耿嘉扬没出现，她也会收养小耳朵，不能发声又怎样，她觉得她有能力一个人给小耳朵幸福。

可，此时此刻，坐在车里。

她自责不已:“都怪我，我不应该凶它，它一定在生我气。”

靳商周空出一只手来牵她，她抓得紧:“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怕它会被坏人抓走，我不能没有小耳朵，真的不能。”

她眼眶通红，如耿嘉扬所愿，她急了。

靳商周却冷静自持，大掌握紧她手，温暖包裹她:“交给我。”

—

没人知道，在他们沿着海湾别墅漫无目的寻找时，耿嘉扬陪小耳朵在D区天印宠物乐园玩得忘乎所有。

累了，一人一狗坐在双人椅两侧。

耿嘉扬拿着冰淇林喂小耳朵吃，笑很坏:“回去告诉你妈，就说，跟我在一起你才会开心，问问她到底是只顾自己幸福，还是希望你每天乐呵呵地活到一百岁，让她想好联系我。”

小耳朵停下舔拭动作，扒拉他腿。「扬仔，我要回去了，否则阿许会生气。」

阿许不开心，新爸爸就会变得超级冷漠，想到那画面，它心梗了一瞬。

“你急什么？”耿嘉扬推掉它爪子，眉眼闪过短暂不悦，抑制嫌弃，“她这么久没来找你，凭什么生气。你就听我的晾着她，女人不需要哄。”

「扬仔，你变了。」这话许之娮没先说出口，反而变成小耳朵的心里话。

耿嘉扬抬起手臂摸摸后脖颈，理直气壮:“是人都会变，你妈还不是背叛我以后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说话聒噪难听。

小耳朵用爪子挠挠耳朵，突然，爆冲跳下椅子。「我回去啦扬仔，下次再见。」

还没等耿嘉扬反应过来，小耳朵已经跑得不见踪迹。

这儿是D区，偏近郊区。

他不确定小耳朵能不能找到回A区的路，但也就想了想，没打算沿途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