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地府消失,灵魂失去中转站,地狱道饿鬼道饿鬼逃出地狱。
死去的人全都化作孤魂野鬼,无处可去,神佛信仰力逐渐下滑,鬼魂日渐凶残,四大鬼王因此得势。他们收容鬼魂,借机造反将一些小神吞噬,发现更上面竟无人问津后,胆子更大。
将人间的神赶尽杀绝后,蚕食他们的骨肉,吸取他们的神力,最后居然占据一方,成了人间规格最高的鬼王。
奇怪的是到了这一步,上头居然还是没有动静,就好像天庭随着地府一同消失了。
人间倒是有一天忽然出现轮转盘,就在离城内。听说是莲清子献祭整座城池的百姓,加上用自己灵魂造就的轮回站,可惜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未真正启动。
可即便如此,也全都往离城而去,抱着期望等待□□转起来的那天。
幽州正好处于去往离城的要塞之地,相距不过十几公里。
特别是最近,□□开始松动,鬼族全都赶来了西方,因此幽州现在鬼挤鬼,鬼王下令限制入内,只接待优质鬼类。
顾秋池和阎回现在就挤在鬼潮之中,跟着浪潮晃荡。
阎回家就在幽州境外,相隔一个村镇,两人过来就是眨眼的事,结果挤在这里挤了起码两个时辰。
“这天黑都不一定排到我们吧?”顾秋池被挤得快要吐了。
按理说,阎回直接就可以瞬移到离城,偏偏要进幽州主城之内,说是他要去的地方,只有幽州内可以过去。
所以只能老老实实排队,顾秋池真心觉得很折磨王八。
阎回皱眉,将他护在自己怀里,减少触碰挤压。
从那天之后,阎回再也没表现过那天的举动,又变回之前的那人。
但是多了个喜好,喜欢打理顾秋池的起居,自然得简直不像话。
“不会。”阎回声音镇定得可怕。
排队的什么鬼都有,吊死鬼、水鬼、身体残缺鬼、尸鬼......
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但好歹他们还有鬼德,主动收着自己身上的味,所以现场是没什么太大的味道的。
就是挤得人难受,顾秋池脑袋晕乎乎的,建议道:“你不是和鬼王关系很深吗?”
阎回古怪地低头看他:“?“”
顾秋池补充:“血海深仇的深。”
阎回:“......”
顾秋池:“只要你站守卫前一晃,说出自己大名,绝对被连夜打包过去。”
阎回扶额,无奈道:“其实还有别的办法。”
提取到到关键词,顾秋池头也不晕了,激动地看向他:“有你怎么不早说?”
阎回移开视线,把他往自己这边带得更近,手间赫然出现降魔杵。
顾秋池骤然想到什么,但不是很相信,呆呆地看他抬起手。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巴掌大小的金光飞跃过沙丁鱼般的鬼头,毫无重量地撞上大门。
就在他怀疑是不是不行时,光芒迸射而出,映亮了半边天。
紧接着,城门爆炸了。就那么轰地一声,化为齑粉!
顾秋池看呆了。
降魔杵放出的当然是佛光,让不少鬼怪吓得直接抱头鼠窜,现场混乱得不行。
他感觉到阎回稳稳当当站在原地,淡漠看着乱得像一锅粥的鬼族。
阎回说:“鬼门而已,破开就是。”
顾秋池:“......”
不是,你早就这么打算了是吧?!
***
幽州主城内,奢靡的宫殿之中,歌舞升平。
正中央主座上靠着一位长发散乱的男人,半边脸上戴着面具,恹恹地望着前方舞动的人影。
他身旁下方跪着一位唯唯诺诺的男人,双手托举银盘,里面是颗心脏。
“鬼王大人,请......请用。”男子声音和手都在小弧度颤抖。
鬼王扫过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伸手勾过他的下巴,挠了两下:“你朋友背叛了你,背地里跟我通风报信,我帮你报仇你为什么还怕我呢?”
语气很温柔,却让人不寒而栗:“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老是想跑呢?”
男子扑通一下,头重重磕在地上:“不......不敢。”
鬼王脸上闪过一丝鄙夷,抓起那颗还带有温度的心脏,抵到男子唇边。
他变脸似的又勾起唇角:“我这么喜欢你,这种好东西自然要同你分享,这心脏送你了。”
男子脸色瞬间大变,比墙还白。他惊恐地对上鬼王玩味的双眸,一动不敢动。
“不喜欢吗?”鬼王说着拇指按开他的唇瓣,将心脏抵上牙齿,“还是说需要我给你切开亲手喂你?”
上下唇包裹着柔软的心脏,血腥味充斥男子整个口腔,他跪着后退捂住嘴猛地干呕起来。
鬼王冷眼看着他,捏爆了心脏,将肉泥随意扔在地上,强迫人抬起脑袋看他。
他用手指揩去对方嘴角上的血迹,温和道:“不想吃就算了,搞得我强迫你似的。”
男子扭开脸,憔悴得像一张随时会碎的薄纸:“周衍安,求你杀了我吧。”
周衍安握住他发抖的手,低头吻在他的唇角的泪痕上,舌头轻轻舔着他的脸颊,眯着眼睛笑着:“不是你说的要保护我一辈子吗?兄长大人。”
男子垂着眼睛,睫毛都在颤动,脖子上湿滑黏腻的感觉一直往下,最终停在他的锁骨处。
尖锐牙齿咬开那处皮肤,他疼得抱住那人,却好像一个讨好的动作,对方更加来劲,手已经伸到他腰间。
就在事情脱缰之前,报信的鬼兵来了,撞见鬼王现在在做什么,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是现在事态紧急,顾不上这点,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鬼王大人,不好了,有人破开鬼门,其他鬼都涌进来了!”
周衍安跟没听到似的,鼻尖蹭着对方的脖颈,手指在他咬出血的位置摩擦。
布料下的躯体颤抖得更加猛烈,他恶趣味地伸出舌头轻轻咬住对方耳垂,耳鬓厮磨般道:“兄长,你喜欢吗?”
这种事在他们鬼界很常见,尴尬是不尴尬,就是很害怕。
害怕鬼王不开心给他把头拧下来,但是那群鬼民闯进来,浩浩荡荡聚集在南大门,就快直接把门踏平了!
踏平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大家都挤去离城,但是他们封城门可不是因为要阻拦鬼魂去离城,而是鬼王要拦住某个人。
他求助般看着那个鬼王身下的男人,好看得让他也晃神一阵,小心翼翼再次开口:“鬼王大人,过不了多久城门就要塌了!”
鬼王本人还是毫无反应,男子呼吸有些不稳,羞耻地闭上眼睛,问:“是谁炸开的城门?”
鬼兵急道:“是个和尚,还有一个大辫子男人!”
说着他忽然惊觉,瞪大眼睛望着鬼王怀中的男人:“那个和尚长得和这位有几分相似!”
此言一出,另外两人都愣住了。男子脸上居然有些喜悦,周衍安脸上却是挡不住的煞气。
他放开男子,冷笑起来,掰过他的脸仔细打量:“你果然更喜欢他是吗?不就是你俩才是亲兄弟,我捡来的不是?”
男子抿嘴不语。
周衍安语气不祥朝着士兵方向道:“我这就去杀了他,提着他的头来让你们兄弟俩团聚怎么样?”
男子红着眼睛瞪向他:“你敢?”
他刚想再讽刺几句,宫殿大门突然被炸开,一道金光划破黏湿的空气,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径直劈向他这边。
周衍安瞳孔一缩,下意识捞过怀中人,往旁边一滚,光刃贴着他的发丝落在了身后,穿透圣椅又落在了墙上,椅子四分五裂,一整面直接豁开倒塌。
空气中扬起尘埃,男子呛咳起来,阎逸帮他扇着眼前的灰尘。
就在满天灰尘中,舞动的人影化作层层白骨,堆积在身后,两道身影毫发无损从其中走出来。
是一个和尚,和一个大辫子男人。
阎回垂下眼睛,毫无感情越过他,落在了他怀里男人身上,脸色有一瞬间空茫。
顾秋池好奇地打量面前的两人,指着和阎回有几分相似的男人,问:“那个是你弟弟?”
此话一出,三个人脸上都异彩纷呈。
阎回欲言又止,面前戴面具的男子直接嗤笑一声。
“不是,我是他兄长,我叫阎逸。”还是男子打破尴尬,主动介绍。
说着他似乎有些难为情,拉上有些散乱的衣襟,可惜还是晚了。
“兄长,你们......”阎回,拧着眉没有继续说下去。
转而面色不虞面对周衍安:“你对他做了什么?”
周衍安嗤笑一声:“和你有关系吗?”
当着他的面又亲了一口阎逸:“我们是这个关系,话说你是不是该喊我一声哥?”
阎回:“呵。”
顾秋池没见过这种伦理场面,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悄悄问阎回:“那个半张脸是谁?”
阎回阴沉道:“父亲带回来的养子,算我弟弟。”
顾秋池理了一下,震撼地看向三人。
妈耶,好地狱的场面......
但是震撼的不只他一人,周衍安看清顾秋池的脸后,回忆起什么又反应过来,随即癫狂地笑起来。
“这是莲清子的转世?呵呵,你还真是大情种啊。”
阎回丝毫没有反应:“你也不差。”
自己跟随莲清子修行那年,全家都死了,周衍安还是他亲自动的手,不知道靠什么原因活下来了。
反倒是阎逸,他亲眼看见对方葬身火场,即使后续阴差阳错活下来了,这都是两百多年前的事情,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还活这么久?
轮回系统也崩了,要么是鬼要么是走尸,怎么可能还是个人类?
但他没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兄长脸皮有多薄。
周衍安将阎逸护在身后,以免动手伤到他,嘴上却是一点没留情:“这么对他这么恋恋不忘,上辈子睡过?”
阎回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再说诋毁他的话,我会立即杀了你。”
周衍安不怕他,欠揍继续道:“我看得他撞得是清风霁月,一尘不染,背地里居然和你是这种关系,道貌岸然罢了。”
“周衍安......”阎逸皱眉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说了。
不知道这行为触动到他哪根弦,不让说偏要动嘴。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在上还是他在上,你这么听他的话,你在下吧?”
阎回听得是青筋暴突,随时都会动手的模样。
顾秋池听得是一头雾水。
这都什么跟什么,什么莲清子转世?什么在上在下的?
“别污蔑他。”阎回语气很吓人。
“哈?”周衍安打量懵逼的顾秋池,话锋又是一转,继续阴阳怪气:“难道你一直是暗恋?”
“和你有关?”阎回语气冻人。
这下他是真生气了,手中降魔杵化作匕首抵上他的脖子。
周衍安却躲也不躲,任凭匕刃割开他的声带:“我就说了,只有你被他几碗饭哄走给他当牛做马,人家神不会爱人,更不会爱你。”
降魔杵的利刃更加用力,干净利落地割下了他的头,无人去接,哐当落在地上滚动到顾秋池脚旁。
他的面具掉下来,左半边脸上半部分竟是白骨,下方残余皮肉黏在颧骨上。
他笑容狰狞看向顾秋池:“你真可怜啊阎回,居然把他的施舍当□□,哈哈哈!”
笑声着实恼人,顾秋池再没了好脸色,垂下脸盯着他,一脚踩上那颗一直哔哔赖赖的头颅。
“话这么多,属蛐蛐的?”
说完一脚踹飞,脑袋在墙上撞了一下又弹回去落在地上,那张脸还是笑着。
他还想再来一脚,阎回拦住他,自己则走过去,提着头发将那脑袋提起来,说:“没用的,光是毁掉他的头是死不了的,得同时毁掉他的本体和灵魂。”
“要怎么毁?”顾秋池问。
“这是他的身体,但是灵魂不知道藏在哪里了。”
“在我这里。”
出乎意料的,开口的居然是阎逸。
无头尸体的手还抓着没放,他尴尬地抠着自己手腕,躲开其他人的目光:“我真的想离开了,我死、他死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