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望舒不知第几次在陌生的环境醒来,她恍惚一瞬间回到了夕雾山。
天旋地转,四下昏暗,周遭是潮水般的黑。她手脚里仿佛灌了棉絮,一丁点力气也使不出。
白望舒分毫没有犹豫,直接念动咒诀,召唤燃昼灯。
耀金色光芒瞬间点亮周遭,白望舒这才看清,她是身在一处窄小的床帐当中,而身侧竟直挺挺坐着一人,吓得她心神激荡,却叫喊不出声。
那人却无比敏锐,倏地睁眼,逆着光看向她。
看见她醒着,白薇十分诧异:
“咦?”
白望舒被她这张脸逆光瞧着,更加惊惧,催动咒诀,试图操纵燃昼灯反击。
金光才缓缓流动起来,白薇忽然出手,徒手掐灭了灯芯。
“……!”白望舒眼睁睁看着燃昼灯的光熄灭了,叫喊不出的呼救淹没在喉咙里。
“小可怜,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醒了,”黑暗中,白薇裹挟一股浓烈的脂粉香气,倾身压住白望舒,“采补可是很痛的,我原本疼惜你,还多下了依兰花粉的分量,想叫你多睡会。”
采补……?
白望舒隐约回忆起,这似乎是某种双修的法子。但采补通常针对的是体质特殊,被养来做炉鼎的童子们。
她又不是炉鼎,采补她有什么用?
“怎么了,使不上劲?”白薇附在她耳边说话,还用手指卷着她一缕头发玩弄,“我本想你昏睡着,便把事做了,谁叫你偏偏这时候醒过来。”
她半真半假叹气:“那也就罢了,许是机缘如此,叫你清醒着尝一尝这交欢之礼的妙处,也未尝不可。”
白望舒不是傻子,听到交欢二字,心已经凉了一半。
可即便心中一万个抵触,她也没法从喉咙里扯出一丝声响。
白薇轻声哼笑一下,滑腻的指尖抚上衣领,开始剥她的衣裳。
“别怕,凭我的手段,只怕你还没痛,就已经先觉得快活了。”
去你的快活。白望舒目呲欲裂,黑暗中却也分不清白薇究竟在哪,她实在想抬腿狠踹这人一脚,奈何别说抬腿,她连抬胳膊都做不到。
“你处心积虑跟了这么久,就为这个……”
白薇一哂:“不然呢。”
她伏身,鼻息灼热,抚着白望舒的小腹,贝齿咬住衣带,不慌不忙拽散。
衣带一散,两侧里衣没了束缚,自然而然滑落下来。白望舒只觉身上一凉,光裸的皮肉接触空气,顿时起了一阵战栗。
她大脑空白,紧迫关头,实在想不出更多拖延时间的法子。
白薇稍微冰冷的手指抚上白望舒光裸的侧腰,白望舒心头剧震,灵流乱窜,一时急火攻心,猛地呕出一口血来!
白薇动作一僵,迅速封住她几处穴位,将人抱起,揽在怀里呼唤:
“你怎么回事?”
白望舒又急又痛,耳鸣嗡嗡,也听不清对方嚷些什么,她急于反抗,攥紧手指忍痛的同时,忽然发觉刚刚呕出的这一口血,竟意外消减药效,让她恢复了些许力气。
“灵息错乱,气脉虚弱……”白薇捏着她的脉,语气中焦急又诧异,“身居长老之位,怎会连灵流都控制不了?”
她抱着仍在虚弱往外咳着血沫的白望舒,眼底蒙上一层阴霾。垂首良久,缓缓从衣襟内衫中取出一只小瓷瓶,举起摇晃两下,单手启开瓶封。
“原是用不着这个的,但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我也不怕与隐岫宗撕破脸。”
她声音愈发轻,也愈发冰冷。
“况且我听闻,望月仙君在隐岫宗内……颇受冷待,就算将你采补至死,想来也不会惹上麻烦。”
白望舒五脏六腑都在抽搐,痛得头昏眼晕,她迷迷糊糊间,被人撬开了牙关,强行灌进苦涩的药末。
“唔……”
那药末苦得像是新抽芽的柳条,却又裹挟着一股热意,直烧着白望舒的喉咙。
她仿佛被灌进了一口火焰,整个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
砰!!
一声巨响横空破出,猝不及防,震得屋内两人皆是一抖。
一个黑魁魁的人影闯入,张望少顷,随后直朝床榻而来——
“什么人!”
白薇心中一慌。她寻的这处密室是船内久不经用的舵手房间,设下了极难破解的结界,竟有人能直接闯入?
那人影也不答话,周身扑过来一股清透的山野气息,顷刻间袭至床榻边。
眼前银丝骤亮,白薇不知怎么,脊背猝然冰凉。
她被迫放开白望舒,慌忙一个翻滚避开。
才刚躲了开,方才所在的位置就被银丝生生劈开,被褥床板一并断裂粉碎,羽絮纷纷扬扬飘起——
绛紫色魂火随那银丝展开之处飞旋而出,照亮眼前事物。
只见一高挑的黑衣女子沉沉立在床榻前,手中翻花绳似的持着一团银丝,根根雪亮,泛着比刀剑还瘆人的寒光。
但这寒光也远比不上她耀金眸底的寒意更可怖。
周身绛紫色魂火仿佛听她调遣,忽悠悠飞向屋内各处,依次点亮油灯,将屋内情形照得一览无余。
白薇方才那一躲,躲得急,滚出太远,倒叫这黑衣女子横在了床榻前。
一息之间,两人的位置来了个微妙的调换。
白薇不傻,眼前人的修为是远超于她的,她一点也不想为了个还没吃到嘴的炉鼎把自己赔进去,遂草草理了理衣衫,拱手道:
“这位道友,这得天独厚的月华之体是我先寻着的,你一言不发便进屋抢人,好说歹说,要自报个家门吧?”
黑衣女子缓缓掀起眼皮,眼底怒意中多出一丝轻蔑。她唇角微翘,勾起个冰冷的讥笑:
“问我的名号,凭你,也配?”
说罢,手指轻抖,咻一根银丝便缠上白薇的喉咙。
“……!!”
女子动作快到叫人根本没法看清,白薇连反应机会都没有,就被扼住了命脉。
“你——”白薇性命悬在对方手中,喉头一滚,改了口风,“你何必如此咄咄相逼,我堂堂合欢宗清漪长老座下首徒,倒也不缺这么个炉鼎。你想要,给你便……”
女子突然勒紧银丝,白薇的话梗在喉咙里,细嫩的脖颈立时冒出血珠。
女子的脸凑近,幽暗紫光下,一对清俊又不失英气的瑞凤眼盯着白薇,后者大气不敢喘,可定睛看过片刻后,徒然大惊:
“你……是你!?”
眼前模样黑发金瞳的清俊女子,分明长着一张与白望舒身边那小女孩一模一样的脸,连眼底的杀意和轻蔑都一般地相似。
白薇的话凝在喉头,半天吐不出。
“你方才说,炉鼎?”女子的目光微微后侧,落在已经昏死过去的白望舒身上,末端柔软几分,声音却依旧透着冷意:
“这人,是我的。”她一字一句,每吐一字,周身都放出多一分的威压,压迫得白薇渐渐站不住。
“我连根手指都还没碰,你倒料理干净,先享用上了。”
朱砂眼底掠过一抹狠戾:
“合欢宗首徒?呵,你便是个宗主,我也杀得!”
她话音才落,白薇双目圆睁,等候多时的一袭香粉迎头撒下——
“小妖精,叫你口出狂言!”
迷幻的香粉纷纷扬扬落下,朱砂略歪着头,纹丝不动,目光随着那香粉微微晃了晃,旋即露出个轻蔑又疑惑的眼神。
“所以,你就是用这个下作法子,在那小巷里劫走了她?”
“你,你究竟是什么来路……”白薇被扼住喉咙,唯一的反制手段也无用。
眼前这黑衣女子绝不是普通人类,一身妖气,显然是修为逾越上千年的大妖怪。
白望舒,隐岫宗七位开山长老之一,身边竟带着个妖。
白薇心念交错间,连咬住这把柄,去敲隐岫宗一笔都忘了。她只知,眼下自己怕是真要丧命于此。
朱砂盯着对方慢慢变作紫红的脸,唇角勾起森寒笑意。
她似乎终于失去耐心,手上力道一收,银丝瞬间绷紧,根根没入血肉。
白薇眼球爬满血丝,瞪大眼哽咽出“呃”一声,垂下头,不再动弹。
眼见这胆大妄为的狂徒已不再动弹,朱砂松开手指,让她向后瘫倒,随后跨过那人的身体,走向白望舒。
榻上的人情况不容乐观,急火攻心呕了血,又被灌了不知名的粉末,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眉心锁得惹人怜惜。
朱砂不自觉放轻动作,贴着榻边坐下。
她神情凝重,捏住白望舒的手,后者立刻得了安慰一般,紧紧攥住。
“……这般没长进。”
朱砂盯了半晌,俯身将白望舒抱起,让她趴在自己肩头。
人是软的,热的,异香扑鼻的。
那滚热的脸蛋就埋在朱砂肩窝,短促的鼻息轻轻抚着她脖颈,掠起一阵阵酥痒。
朱砂垂下眼睫,一时呆坐。
她知道这是什么下作的药,她也知道,少不得,是要做了那事才能解。
这堪称是天赐的机会,心上人情潮难耐,又昏昏沉沉,无论她做什么,白望舒醒来都不会记得。
但,她不想。
这样被迫的,不清醒的,非自愿的。
像是偷来的亲热。
她就这样执拗地抱着一怀软玉温香,任其被情药推搡得扑簌簌发抖,却连嘴唇都不肯碰一碰。
白望舒虽中了药,却也很是乖顺,不嚷不闹,伏在朱砂肩头,细细喘着,一声不吭忍着难受。
她这般隐忍,反倒叫朱砂心底更加一片酥软。
终于,她扳起白望舒红透了的脸蛋,五指抚弄,喃喃细语:
“好姐姐,我换个法子帮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