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的一天。
闹钟不声不响的失去了作用,沉默的注视着我穿起衣服匆匆忙忙跑去学校。
干净到没有一丝活气的房屋布置,无人问候的早晨,构成我习以为常的一天。
没有时间光顾学校的便利店,我一路快步走向教室。
因这个混乱的早晨,我所剩余的时间并不充裕。
但按照计划,我应当能在铃声响起的那一秒准确抵达教室。
但有人总在计划之外。
黑棕发的男生吊儿郎当地挡在了我的必经之路上,一边背包的肩带要落不落的挂在肩膀上。
"原来风纪委员也会卡点来啊!"
莫名带着咬牙切齿的哀怨。
我停下了脚步,却不是因为他带刺的话语。
而是因为这莫名的耽搁,我确信自己赶不上铃声了。
如果我的大脑没有因为慌忙的早晨出现谬误,那么我记得昨天确实是我查风纪。
在响彻教学楼的铃声中,我抬头捕捉着面前人的脸部特征。
认不出来,没有印象。
显而易见的,我是个脸盲。
所以,我问出我少有的后悔的一句话。
"请问你是谁?"
面前男生的面部骤然拧了起来,他恶狠狠地仿佛要吃了我。
这样凝固的氛围里,早课的老师微笑着对我们说出了"来我办公室"这样残酷的词汇。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慢吞吞的反应过来,这人,原来和我一个班啊。
刚开学没多久就迟到,甚至在教室门口架起一副闹矛盾的样子。这样的刺头样子让老师很是头疼了一番。
我估摸着至少得有个二十分钟,老师才放我们回教室。
原来不止是同学,还是后桌啊。
完全miss掉男生时而哀怨时而愤怒的眼神,甚至忘记要问一个名字。
但是显然有人并不乐意。
我才刚刚坐下没多久,就感觉披散在身后的头发被人轻轻扯了一下。
不重,有点痒,就像被小猫挠了一下。
按我对我身后这位同学的浅薄的了解,用小猫来形容他让我感觉有点毛骨悚然,可我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在我短短一瞬的思维发散中,有人不满极了,不依不挠没完没了。
我无可奈何地转过身去。
要抓到前座的头发,距离就不可能太远。
那张臭臭的撅着嘴的脸被我突然转过凑近的脸吓的一惊,随后又故作镇定微微仰起了脑袋,转过眼神死死盯着角落,时不时撇过来一眼。
"我是宫侑!宫侑!记住了!"
闹别扭的还不知名的小动物。
我皱起眉毛,细细端详眼前的面孔以期能记住这张脸。
头的偏向太大了,完全看不全。
我伸出手握住眼前人的下巴,轻巧地把那张死都不正对我的脸拧到面前。
毫无疑问的,这是一张非常漂亮的脸蛋,五官浓重的色彩冲击下绝对会让人眼前一亮且印象深刻,但是,我是脸盲。
除了漂亮,真的记不住啊。
算了,这么漂亮的脸估摸着也没几张,多看一会儿总能认出来的。
自以为完成了对方的要求,我收回手,郑重地对上那一双震惊到呆滞的棕色眼瞳。
"你好,我是早川凉。非常抱歉宫同学,我有脸盲,我会努力记住的。"
下一节课就要开始了,说完这句话我就转了回去准备上课,留着一道视线死死的钉在我背后。
讲台上的国文老师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的说,"宫侑同学,我是有哪里讲的不好吗,你为什么只看早川同学。"
我疑惑看了看宫侑被罚去外面站着的背影,然后又投入到课堂中。
……………………
"啊,治!你不知道早川她有多可恶,昨天刚抓我忘带领结,今天竟然说不记得我!她竟然不记得我这么帅气的一张脸!她还……还……拧我的脸看……"
宫治一脸麻木的把肉往嘴里塞,完全不想看自家兄弟红红绿绿的一张调色盘脸蛋。
他并不想看的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不堪入目的表情。
"你也说了早川同学是脸盲,不是你要她记住你的吗。不过……你看看那边,那是不是早川凉?"
宫侑像一只被扼住脖子的大鹅,止住了哀嚎,向宫治所指的地方看过去。
长发微卷的棕色发丝披散在脑后,面容姣好,眼瞳泛着浅浅的紫色调。
早川凉在学校的名气和宫兄弟这一对运动系池面有的一拼。毕竟长的好看还是入学排名第一的学神。
只是早川凉从不与人主动打招呼,又是风纪的一员,从没人见她笑过,让人不敢接近。
察觉到远远而来的直勾勾的视线,我转眼看见了不远处的身影。
很恰巧的是,由于食堂的构造,宫侑的身躯被柱子挡去了一半。
坐在那边的人拥有着一张漂亮的脸蛋。
想了想宫侑同学"记住我"的要求,我抬步向那边走去,向那人打了个招呼。
"宫同学。"
我应当是犯了一些错误。
因为那人已经不可抑制的狂笑了起来,而边上的人则面色狰狞地想要掐死他。
我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两个人,似乎长的一样啊!
这是什么脸盲的究极地狱吗?
早上本就没来得及吃早饭,本就因为不规律的饮食造就的脆弱的胃正在隐隐作痛,没有心情再去分辨到底谁是宫侑这个问题,我只能欠身抱歉去窗口打饭。
两人显然没有精力分给我这边,他们早已打作了一团。后续似乎是被一个黑白发的学长收拾了,不过我没有再关注。
………………
放课后,我来到了甜品社的部活活动室。
一个人住的大房屋对我来说太空旷、太冰冷了,如非必要我很少早回家。
做甜品是我少有的兴趣,用各种基础的原料创造出美味又美观的甜品这件事,能让我获得满足感。
相较于其他社团而言,甜品社的部活相当轻松。只是每天尝试一些甜品,无论能不能做出来到时间了都可以离开。也少有强制的合作交流活动。
这对我一个脸盲来说,简直是最合适不过了。
刚开始进行部活的时候,社员们还不太敢靠近我,但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投喂),他们已经能够无负担地和我说话了。
虽然我还是很难记住他们,但是他们表示理解。
照常做好今天的甜品——蔓越莓饼干,并留下大部分分给了社员后,我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一路上,食物的香气四溢,盈满了整条街道,而我却很苦恼。
没有食欲。
我摸了摸自己的胃,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然我很擅长做甜品,但这并不代表着我擅长做饭。
在父母都离开我之后,我也尝试过自己做饭,结果就是差点让邻居叫警察来。
走进便利店买下面包,配上刚刚做好的饼干,这就是我的晚饭了。
余光中,我看见一个人架另一个人的脖子歪歪扭扭的走过。这一幕好像有点熟悉,待我再看的时候却已经不见踪影了。
………………
买好了新的闹钟,第二天我没有再卡点到校,而是早早的来到了教室。
但是当我到的时候,我怀疑自己可能走错了地方。
我停在门口,扭头看了看门牌,应当没有走错啊。
那我的位置后面怎么会坐着一个金发男生?
那人就坐在那里盯住我,在我犹豫的这段时间,他的脸已经肉眼可见的臭了起来,"哼哼"着向我发表不满。
像是寺庙里那只躺平露出肚子求抚摸还要哼哼着藏起利爪挠人胳膊的金毛狐狸。
我犹疑着缓缓走进,问道。
"宫同学?"
他听了我的问话,似满意又好似不太满意。
"谁知道你在叫哪个宫同学,叫我侑就好。"
这次没有认错,我悄悄松下一口气。
"侑同学。"
他"啧"了一声,但没有反驳。
我再次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这张新鲜的面孔,稍稍比昨天好认了些许。金色的头发极其张扬,放在他身上衬的他更加帅气。就算我脸盲我也该知道,今天之后他肯定会有更多迷妹。
随着我观察的时间的延长,面前那张脸泛起了遮掩不住的绯色,一路从脸颊烧到耳根。
宫侑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说着还要晨训就出了教室。
我眨巴眨巴眼睛。
晨训?那为什么要来教室?
体育馆。
被自家兄弟强制拐进理发店染了一头银发的宫治正在做热身。
眼见着宫侑急里忙慌的被北前辈抓住迟到多罚了两圈晨跑。
真搞不懂他本来就要迟到了怎么还要去教室那里转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