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虞清霜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那柄长剑，剑身上还缠绕着她亲自教给萧辰的流云剑意。鲜血顺着剑刃滴落，在白玉擂台上绽开刺目的红。

"师姐，别怪我们。"白芷嫣从萧辰身后走出，那张娇美的脸上带着虚伪的怜悯，"要怪就怪你太优秀了。玄天宗只需要一位天才，而你的先天灵根......正好能助萧师兄突破大乘期。"

萧辰面无表情地转动剑柄，虞清霜感到灵根被一股霸道的力量撕扯，痛得眼前发黑。台下传来阵阵惊呼，但无人上前——这场仙门大比允许生死相搏，更何况萧辰是掌门亲传弟子，而她只是个没有靠山的孤女。

"你们......不得好死......"虞清霜咬牙挤出诅咒，却见白芷嫣掩唇轻笑。

"师姐还是这么天真。"她凑近虞清霜耳边，吐气如兰，"你以为十年前虞国灭门真是魔修所为？萧家谋划多年，就为得到你们凤氏血脉的先天灵根......"

虞清霜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涌来——虞国皇宫的熊熊烈火，母后将她推入密道时的泪眼，还有那个在血泊中朝她伸出手的小小身影......

"栖梧......"她喃喃唤出弟弟的名字，突然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一掌击向萧辰胸口。

萧辰闷哼后退，长剑离体，虞清霜如断线风筝般坠下万丈高台。风声呼啸中，她看到白芷嫣假意惊呼的脸，看到萧辰冷漠俯视的眼神，还有......天边突然闪现的一道金光。

"我不甘心......若能重来......"

意识消散前，虞清霜仿佛听到一个古老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天命之子，如你所愿......"

***

"公主！公主快醒醒！"

虞清霜——不，现在她是十五岁的凤清霜——猛然睁开眼，入目是绣着金凤的锦缎床幔。她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没有剑伤，却有一块凤形玉佩正隐隐发烫。

"栖梧......"她喃喃低语，突然从床榻上弹起，吓了身旁的宫女一跳。

"现在是什么年份？虞历多少年？"她抓住宫女手腕急问。

"公、公主，今日是虞历三百二十七年五月初三啊......"

凤清霜如遭雷击。虞历三百二十七年——正是虞国覆灭的前一年！也是她记忆中，弟弟凤栖梧被萧家暗杀的三天后！

她一把扯过屏风上的外袍披上，顾不上梳发便冲向殿外。

"公主！您去哪？陛下吩咐今日不得出宫......"

凤清霜充耳不闻。前世这一天，她因贪玩被父皇禁足，等解禁时才知道弟弟在宫外狩猎遇袭身亡。如今想来，那分明是萧家为夺取凤氏血脉灵根而设的局！

凭着记忆，她抄近路来到马厩，骑上自己的雪龙驹冲出宫门。守卫不敢阻拦受宠的小公主，只得派人速去禀报。

城郊猎场，凤清霜远远就听到兵刃相交之声。她弃马跃上树梢，只见十余名黑衣人正围攻一名锦衣少年。少年约莫十二三岁，手中长剑已断，却仍死死护着身后一个更小的女孩。

"栖梧！"凤清霜心头剧痛。前世她甚至没来得及见弟弟最后一面，如今再见，少年倔强的眉眼与记忆中母后的面容重叠，让她眼眶发热。

没有犹豫，她折下一段树枝，将灵力灌注其中。虽然这具身体只有筑基期修为，但她有着五百年后的战斗经验和剑法。

"流云九式——风卷残云！"

树枝化作一道青光卷入战局，精准点中三名黑衣人的手腕。他们吃痛松手，兵器落地发出脆响。

"什么人？"为首黑衣人厉喝。

凤清霜轻盈落地，树枝斜指地面："要你们命的人。"

她步伐变幻，明明穿着繁复的宫装，身法却如行云流水。树枝在她手中仿佛神兵利器，每一击都直指要害。不过十余招，黑衣人就倒下一半。

"撤！"见势不妙，首领吹响哨音，剩余黑衣人纷纷掷出烟雾弹。

凤清霜没有追击，她转身看向满脸惊愕的少年："栖梧，你没事吧？"

"三姐？"凤栖梧瞪大眼，"你什么时候学的剑法？还有这些刺客......"

"回去再说。"凤清霜拉起他和那个吓呆的小女孩，"先离开这里。"

刚走出几步，她突然感到一阵寒意，本能地推开弟弟——"嗖"一支淬毒暗箭擦着她脸颊飞过。

树梢上，最后一个黑衣人正举着弩弓！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从天而降，黑衣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就化为齑粉。凤清霜抬头，只见半空中立着一位白衣男子，面容俊美如谪仙，衣袂飘飘不染尘埃。

"玄天宗的剑法......"男子飘然落地，若有所思地看着凤清霜，"小姑娘，你的流云九式跟谁学的？"

凤清霜心跳骤停。这人她认识——五百年后玄天宗的太上长老洛无尘！如今应该是......玄天宗七峰之一的峰主？

"我......"她急中生智，"在古籍上看过图谱，自己瞎练的。"

洛无尘挑眉，显然不信，却未追问。他转向凤栖梧："这位小友身具灵根，可愿随我入玄天宗修行？"

凤清霜心头一震。前世弟弟惨死，她流落民间，多年后才因灵根出众被玄天宗收留。如今洛无尘竟主动要收栖梧为徒？

"仙长，"她上前一步，"我也有灵根，能否......"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声——是皇宫禁卫赶来寻人了。

洛无尘看了眼天色，突然抬手点在凤清霜眉心。一股温和灵力流入她经脉，游走一周后，这位仙长眼中闪过惊讶。

"先天灵体......"他低语，随即做出决定，"你们两个，都跟我走吧。"

"现在？"凤栖梧抱紧怀中小女孩，"可父皇母后......"

"栖梧。"凤清霜握住弟弟的手，轻声道，"相信我，这是为虞国好。"

她记得清楚，前世虞国覆灭时，玄天宗因与皇室无渊源而未出手相救。若他们姐弟成为玄天宗弟子......

洛无尘似乎看穿她的心思，淡淡道："玄天宗不问俗世，但弟子亲族可受庇护。"

凤清霜深吸一口气，在禁卫赶到前跪下："弟子凤清霜，拜见师尊。"

她抬头时，眼中闪过与年龄不符的坚毅。这一世，她绝不会再任人宰割。萧家、白芷嫣......所有仇人，都将付出代价。

而第一步，就是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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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龙驹踏云而行，凤清霜紧抓着缰绳，劲风刮得她脸颊生疼。身后，凤栖梧和那个叫小桃的宫女共乘一骑，被洛无尘的灵力护罩保护得严严实实。

"三姐，你慢些！"凤栖梧的喊声随风飘来。

凤清霜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加快了速度。她放松缰绳，雪龙驹立刻放缓步伐。这匹宝马是父皇在她十岁生辰时赐予的，如今却要跟着她远离故国了。

"你在想家？"

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凤清霜心头一跳，转头看到洛无尘不知何时已与她并肩而行。这位仙长御剑飞行，白衣飘飘，俊美的侧颜在阳光下如同玉雕。

"不，弟子只是在想......玄天宗是什么样子。"凤清霜垂下眼睫，掩饰眼中的复杂情绪。

她当然知道玄天宗的样子。五百年的记忆刻骨铭心——云雾缭绕的七座主峰，白玉铺就的登仙阶，还有那座她曾经居住了数十年的清幽小院......

"很快就能亲眼见到了。"洛无尘语气平淡，却忽然话锋一转，"你的剑法，真的只是从古籍上学来的？"

凤清霜指尖微颤。果然瞒不过这位日后的太上长老。

"弟子......"她咬了咬唇，决定半真半假地回答，"曾有位云游道人路过皇宫，指点过几招。但他不许我说出他的名号。"

洛无尘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

三日后，当玄天宗巍峨的山门出现在云海中时，凤清霜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前世她颠沛流离多年才得以拜入山门，如今却以皇室公主的身份直接被长老收为弟子。

"这就是仙家气象吗？"凤栖梧仰头望着悬浮在空中的七座山峰，小脸激动得通红。

"那叫'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峰。"凤清霜不假思索地指着各峰介绍，说完才惊觉失言。

洛无尘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对玄天宗很了解？"

"古籍上......有记载。"凤清霜低头掩饰慌乱。

"是吗。"洛无尘不置可否，袖袍一挥，一道虹桥从他们脚下延伸至天枢峰，"随我去见掌门。"

踏上虹桥的瞬间，凤清霜感到数道神识扫过自己。她下意识挺直腰背，前世养成的气度自然流露。洛无尘余光瞥见，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天枢峰大殿上，七位峰主齐聚。凤清霜一眼就认出了几位前世熟悉的面孔——药峰首座青岚真人、执法堂玄冥真人，还有......她的目光落在最末位的青年身上，呼吸一滞。

萧辰的祖先！

那张与仇人有五分相似的脸让她险些控制不住杀意。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洛师弟，这就是你在凡间收的弟子？"掌门玄灵子慈眉善目，却给凤清霜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洛无尘简单介绍了姐弟二人，特别提到凤清霜的"自学剑法"。几位峰主闻言，纷纷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小丫头，演练一番如何？"一位红脸老者笑问。

凤清霜知道这是必经的考验。她恭敬行礼，接过弟子递来的木剑。深吸一口气，她起手便是玄天宗入门剑法"清风十三式"。

这是故意的。若直接使出高阶剑法太过惹眼，而入门剑法则可解释为古籍所学。但她将每一式都演练得无比精准，甚至在转折处加入了些许自己的理解——那是她前世参悟百年才得出的心得。

"好！"三式过后，红脸老者拍案叫绝，"这丫头竟将基础剑法练出了'随风入夜'的意境！"

凤清霜充耳不闻，全神贯注于剑招。渐渐地，木剑上泛起淡淡青光，剑锋过处，竟有点点灵光飘散。

"剑气凝实！她才多大？"有人惊呼。

最后一式收剑，凤清霜额头见汗，气息却平稳如初。大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她手中的木剑——剑身上不知何时缠绕着一缕清风，久久不散。

"先天风灵体......"玄灵子眼中精光闪烁，"洛师弟，你捡到宝了。"

洛无尘却神色复杂地看着凤清霜："你的剑法，有百年功力。"

凤清霜心头狂跳。这位师尊的眼光毒辣得可怕！

"弟子......只是按照古籍所述，每日练习千遍。"她硬着头皮回答。

"哪本古籍？"

"《玄天剑典》......残卷。"凤清霜信口胡诌，却见几位峰主面面相觑。

玄灵子抚须大笑："好！好！看来是天意。那残卷百年前就遗失了，你竟能从中悟出真谛，实乃奇才！"

凤清霜暗松一口气，没想到自己随口编的借口竟歪打正着。

最终，凤栖梧被天璇峰主收为弟子，而凤清霜则正式拜入洛无尘门下，成为他的关门弟子。小桃因身具微弱灵根，被安排在外门做杂役弟子。

"明日辰时，到玉衡峰寻我。"离开大殿前，洛无尘丢下这句话便御剑而去。

一位蓝衣青年走上前，冷着脸道："我是楚凌霄，玉衡峰大弟子。跟我来，带你认路。"

凤清霜抬头看清他的面容，脑中轰然作响——剑眉星目，鼻若悬胆，与萧辰有七分相似！不同的是，楚凌霄眉间有一道浅浅剑痕，为他平添几分凌厉。

"楚师兄......与萧家可有渊源？"她强忍颤抖问道。

楚凌霄脚步一顿，眼神陡然锐利："你怎知我母族姓氏？"

凤清霜如坠冰窟。果然！楚凌霄竟是萧辰的祖先！前世她竟不知这段渊源，难怪萧辰对玄天宗如此熟悉......

"猜的。"她勉强一笑，"师兄气质不凡，想必出身世家。"

楚凌霄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带她穿过重重殿宇。一路上，凤清霜注意到不少弟子投来或好奇或嫉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