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深重,二人心照不宣,多燃了几支蜡,层层叠叠的青纱自榻顶垂落,烛火将内里照得明亮,床褥间一片狼籍,可从外头看,只能瞧见不真切的影影绰绰。
齐剑霜没敢把病弱的云枕松压在身上,由着云枕松在他身上。
粗壮有力的手臂托起他的屁股,云枕松不得不塌下软腰,未经风霜依旧白嫩无痕的胸膛赤裸着,紧贴齐剑霜同样赤裸却饱经风霜的前胸,双方肌肤滚烫的擦蹭,生出一片津津汗。
探指塞入,生理性的抗拒让齐剑霜不得不暂时退出,转而探入云枕松潮热的口中。
“舔湿。”齐剑霜嗓子暗哑,控制不住的粗气灼得云枕松耳垂发烫,“忍一忍,别吐。”
齐剑霜两指搅在齿舌间,不断深入,压按在舌根,云枕松强忍呕意,眼角却滴出眼泪,唔咽的声音碎在齐剑霜温柔的亲吻里。
长驱直入的痛感瞬间让云枕松弓起了上半身,嶙峋的脊骨在薄肤下清晰明了,齐剑霜手臂拦下,紧紧将其锢在这方混沌天地,不断的扩大,教会的松弛。
【………】小声叫着疼,原本渴求的东西让云枕松望而止步,他身子往上攀,竭力想吐出,却被齐剑霜勒得死死的,不得退缩半分。
进行到这步,若潦草结束,岂不平白遭了趟罪。齐剑霜想给云枕松最好的,他痛苦地忍着想要发泄出的欲,十分有耐心地一遍遍哄、一遍遍诱:“乖,枕松,我的好枕松,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
他用吻安抚,勾着他的舌,咬着他的唇,轻轻舔舐鼻侧的红痣,猛然间,云枕松浑身一颤,只觉齐剑霜尽数抽出湿漉漉的指,随之掐在云枕松腰侧,雪白刹时被握住五道红痕,高高抬起的下一刻,是极尽深渊的贯入。
“啊!”云枕松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意识混乱,瞳孔涣散,脚趾蜷缩着扣在齐剑霜胸膛【……】
“刚进了一半。”齐剑霜胸膛剧烈起伏,带得消瘦的云枕松一上一下运动,他细致地擦去云枕松鬓发的汗,然后握住了他,为他纾解。
痛感和爽感在极度契合的绞缠中迸发,齐剑霜手心速度加快,【……】
低吼和呻吟一同奏在这寂静的夜,变得如此漫长,如此上瘾。
被褥皱作一团,床榻有节奏地吱嘎作响,插在床角的蜡烛已燃了大半,蜡油顺着烛身流淌而下,堆积在朴实的烛台周围。
齐剑霜一把抓住了云枕松雪白的脚,云枕松潮湿的眼神带着不解迷离地望向他,只见齐剑霜嘴角浮起一抹笑,【……】汗滴在云枕松眼皮上,云枕松下意识闭了下眼,紧接着齐剑霜停在内里,缓缓俯身亲在他通红炙热的眼皮上。
云枕松环住齐剑霜的脖子,配合着他交合的动作,任由齐剑霜蹂/躏、欺负,双方只能听见彼此的杂乱无序的喘息,陷在这团云中,如痴如醉,如梦如幻,仿佛将人抛入快感,如浪浪高卷,袭得二人忘却一切,只沉在浓烈情潮与春光。
*
转天韩裴派人问了云枕松的情况,得知他醒了,便叫回在县内各处查账、查粮、查地的官员,然后将这三天所见所闻如数交代回中州。
另一边,云枕松懒洋洋地坐在摇椅上,靠着窗边,倦怠地拖长尾音,吩咐起刚伺候过自己起床的齐剑霜:“泓客,被褥你去洗,不要让羽生他们碰。”
齐剑霜闻言一愣,细想也是,这种东西还是不要让旁人瞧见,于是一言不发地闷头卷起床褥,扔进了水桶里。
齐剑霜回头看了看几乎又要睡着的云枕松:“我现在去铺新的褥子,这么睡不舒服。”
云枕松睁开惺忪的睡眼,倦倦道:“好累,不想动……”
齐剑霜站在廊下、窗户外,手臂穿过窗棂,碰了碰云枕松带着红痕的脖颈,眼神逐渐变得深沉,他说:“不用你动,我抱你。”
阳光从齐剑霜身后撒下,高大的身量周围带了一圈光晕。
云枕松注视着他,缓缓露出笑容:“不能再睡了,一会儿韩相他们要过来。”
“管他们干什么,”齐剑霜一听到这些人,立刻皱起眉,“我让他们先回去,明儿个再过来。”
云枕松摇摇头:“泓客,严格来讲,我见你是需要递请帖的……啊你先别皱眉,听我说完。我虽不喜欢他们的做派,但也不能表现出来,他位高权重,真要让他抓住我的把柄,整个原青县从上到下的官吏都要撤换个遍。我知道,你能用手中兵权罩住我,但只要你一天归属大宣,中州就必须给你发辎重,这是你应得的,切勿因小失大。”
“所以,眼下万不可撕破脸面。”
齐剑霜沉默了。
因为先帝的喜爱和纵容,加上父母的威名和自己的武力,齐剑霜在同辈乃至长辈面前,都算得是地位最高的,手中有权有势,没人敢忤逆他,也没人敢和他叫嚣。
也就是后来他去了北疆,大漠风沙磨平了他公子哥的傲气,养出一身成熟稳重和深不可测的气质,要不然,就凭少年时期齐剑霜那嚣张不羁的个性,早把来者不善的韩家二人轰出去了,哪里可能留着他们这几日在原青县胡作非为。
齐剑霜沉吟片刻,道:“枕松,你要知道,他们要拿走你的粮,下一步,就是玄铁营的矿,这都是你辛辛苦苦得来的,甘心拱手让人?”
“我不会给他们。”云枕松严肃道。
齐剑霜意外地挑了挑眉,他相信云枕松有这个本事,于是放手,交给他去处理,无论出了什么事,他齐剑霜会给兜着。
云枕松冲他打了个响指,表情一下子变得轻松俏皮:“你就在我那里洗,我能看见的地方。”
他指了指院子中的一处空地,枝繁叶茂的老树投下一片阴影的位置,晒不到。
齐剑霜搬了个矮凳,坐下后,伸直长腿,然后将袖子挽到小臂,开始揉搓昨夜弄脏的被褥。
在齐剑霜看不见的地方,笑意在云枕松脸上一点点消散,最终变成面无表情,带有明显寒意的视线从齐剑霜身上挪走。
他要先修理这个混账系统。
1224!出来!
【宿主您好】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给你两条路,第一条,一五一十地和我交代你们这个系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第二条,我用我拥有的权利去抗衡,管你什么既定结局,老子要推翻规则自己当霸主。
在系统长久的缄默中,云枕松专注地看向齐剑霜,立体而生硬的侧颜,皂角的泡沫沾满双手,生杀予夺的将军坐在一方小院做浣洗的活,云枕松如是想着,整颗心被踏实填满。
【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所有的真实都是劣根,不要顺从要反抗,不要既定要改变,最痛苦的地方便是真相】
系统的声音从来都是无机质的平铺直叙,但这句话不是。是属于人类的嗓音,伴随着断断续续的电流,语气依旧肃穆有力。
系统开始出现故障,发出一截一截不连贯的话语。
【后台录入……删除……系统无解释设定】
【你想知道的,就在其中】
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
系统是真实的,他也是真实的,就连整个剧本也是真实的。
所有的真实都是劣根
人的劣根性在于永不满足的贪欲,人类追求金钱,追求永生。
最痛苦的地方便是真相
突然,云枕松的脑袋似炸开般阵痛,他身形跟着一晃,眼前黑了几瞬。
云枕松看不清了,但他凭借感知,保持表面的从容,冲齐剑霜的方向笑了笑。
他和系统说:
我不会出去,我将长久留在真实里。而且我会反抗、会改变。所以,告诉我你的预留操作。
雪花噪音的“沙沙”声响起。
今天的对话,系统的思考时间,不,是分析时间格外的长。
云枕松又等了一小会儿。
这时齐剑霜已经把洗好的被褥晾晒到阳光底下,带着一身皂角清香来到云枕松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云枕松听见他说:“有点热,我叫人端药来。”
云枕松点点头:“好。”
【剧本结束时,宿主选择留下,在宿主完全失去自主意识即被同化为万千程序号之一后,扔进垃圾堆,Q21剧本作废,实验Q21宣告失败】
云枕松很快抓住关键词。
同化。实验。
“你不对劲,”齐剑霜十分奇怪,“云枕松,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云枕松飞快地在心里问:
剧本中所有重要人物都曾是宿主!
【是】
他们选择顺从和既定,带来的是被同化的后果!
【正确】
你们在做脑实验!
当他战栗地说出这句话时,他能明显感觉到系统的害怕,也是在说出这句话后,视线恢复,齐剑霜英俊却担忧的面孔冲击了云枕松的视线。
云枕松莞尔一笑,背后却爬满冷汗:“我爱你。”
他怕他没有时间说出口了。
他怕他毫不留情地拆穿整个世界的秘密后,会被强大的后台立刻毫无余地地清除。
云枕松满眼悲怆,强调道:“齐剑霜,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