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认识艾丽之前,苏娜所有有关爱情的梦境中,主角都是吴祎祎一个人。
也许是开车太累了,吃完药,苏娜便早早地入睡了。
今晚入睡竟然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最快的一次。
苏娜梦到自己站在烈日下,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周围是来来往往脚步匆匆的人群,商家嘈杂的叫卖,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转身看到了几个歪歪扭扭被悬挂在附近出口的大字——“汽车客运站”。
苏娜一下子想了起来,自己是在等人,可是……是在等谁呢?
她掏出手机,天气太热,手机屏幕反射的光刺痛了她的眼,点开通话记录,第一排明明白白的显示着“吴祎祎”几个字。
她拨通了吴祎祎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
苏娜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执着,一遍一遍地拨打着,一遍一遍地听着机器人机械的道歉。
画面一转,又是湛蓝的海边。
艾丽背对着她坐在海边,等她走近了才转过身,脸上带着笑意。
突然,天空阴云密布,电闪雷鸣,冰雹般的大雨伴随着雷电声砸了下来。
岸边狂风大作,浪潮变得凶猛,一下一下裹挟着雨水拍打在岸边。
艾丽的脸色也跟随着天气暗了下来,她一瞬不瞬的看着苏娜:“你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还要骗我?”
“我……”苏娜呆住了,连连摇头,“我没有。”
“你不是喜欢吴祎祎吗?”艾丽愤怒的质问她,“又来招惹我做什么?”
“没有,我……我已经不喜欢她了,”苏娜连声解释,感到自己的心一痛,“她已经结婚了……”
她已经结婚了,不要她了,以后再也不会施舍她一个眼神……
艾丽却不信她的话,拧着眉道:“那你为什么要去参加她的婚礼?”
“我没有,没有……”苏娜委屈地摇头,泪水仿佛失禁一般流了满脸。
画面又一转,婚礼进行曲,纱幔,T台,鲜花,暖黄色,在一片草坪上,T台两旁的客人欢呼着,苏娜站在人群中,眼睁睁的看着吴祎祎挽着身旁的男人,一手拿着手捧花,一手拎着裙摆,满脸笑意的往舞台中央走去,眼神略过苏娜,还笑着冲她点点头。
……
“娜娜,娜娜?!”
苏娜被一阵疾呼声叫醒,她知道自己又做梦了,眼前是莫拉关切的眼神。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苏娜想起那个梦,这还是第一次同时梦到吴祎祎和艾丽两个人,沉默着,她摸过床头柜莫拉随手放的香烟,点燃了一根。
“你刚刚吓死我了,一直在喊,”莫拉刚刚是站着,此刻坐到苏娜的床边,还心有余悸,“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我们休息两天……”
“没事。”苏娜抽了两口把烟夹在手中,看着她燃烧着,“天亮了陪我去染个头发吧。”
“啊?”莫拉没反应过来,“什么?”
等天亮了,苏娜和莫拉去楼下吃了早餐,糕粑稀饭,莫拉还点了饼夹油条,还有肉麻圆,吃得不亦乐乎,苏娜没胃口,早早吃完了便坐在旁边等她。
等她吃完了,两人走进最近的一家理发店。
苏娜看着镜子,才上班两三年年,镜子里的女孩却已经隐隐有中年人的姿态——双眼无神,长发披肩,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如果说美人老板是如玉般雪白的肌肤,那她就是死人般的惨白。
tony撩了撩苏娜头发,笑着问她:“美女是想弄个什么样的发型?”
“随便吧。”苏娜脑子一片空白。
“这……”tony尴尬地笑了笑,“随便?也太难为我了。”
莫拉在旁边啃没吃完的糍粑,插嘴道:“你别理她,帅哥,麻烦给她剪短到肩膀,然后你看着染个颜色做个造型,谢啦。”
苏娜不置可否。
tony俯身拿过自己的专属剪刀,冲镜子里的她笑笑:“好嘞,包您满意,换个发型换个心情!”
苏娜从来没受过这种酷刑。
在椅子上干坐四个多小时,一会儿忍受剪子在眉上和颈后的咔嚓咔嚓,一会儿忍受卷发卷夹着自己头发发根传来的轻微刺痛,一会儿还要忍受烫发机传来的灼烧头皮的温度。
头发渐渐褪了色,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不知道要染的是什么颜色,但仅仅是现在已经褪去头发本色后的黄色,就让她感觉陌生又好奇。
还在念书的时候,母亲就会指着那些染发烫发的少女对她说,那些都是不正经人家的女孩儿,要苏娜绝对不能做如此违背人伦道德和社会标准的事,似乎在她的观念里,染发等同于卖身。
等到下午,才好不容易染完,tony为苏娜取开理发围布:“美女,ok了。”
苏娜起身,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想起大学时有次只不过是稍微把头发剪短了一点,回家后母亲就大发雷霆说她怪异、学坏,不知道她看到如今她把头发剪短到肩膀、染成白金色、发尾还带了一点微微的卷的样子,会发出怎样的惊呼?
付完钱,苏娜叫醒了在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的莫拉:“走了。”
莫拉迷迷糊糊坐起身,揉揉眼:“不是,老大,好歹让我去吃点东西。”
苏娜在副驾驶座传来的香味里,在莫拉呼哧呼哧的嗦粉声中启动了车子。
在倒退的风景中,她回忆起刚到美丽岛的时候,她和莫拉总共去了九天,却像是过了九个月那么漫长。
从第一晚梦到美人老板对她告白后,她就觉得面对美人老板的问候是一种甜蜜的煎熬。
每次跟她说话都控制不住的脸红、结巴、语出惊人,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一点点变得愚蠢,却又对此无能为力。
她清楚的记得每一次和美人老板相处的细节,以及在岛上每个晚上做到的不可言喻的梦境。
白天她跟美人老板说话有多爱脸红,夜里做的梦就有多么的大胆露骨——这是她深埋心中最无法言说的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