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自然没盘问出什么。
尽管韦霄等人言之凿凿，可是终究也是一面之词。理事堂收来的月灵草确实少了一株，但是谁没有办法证明少的这株就是因为虞泫没交。
因为他确实进了拜师选拔的小灵境，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风源带了出来。
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虞泫去过禁地，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理事堂缺的那株灵草不是因为他们自己疏漏。
哪怕观界境意外破碎，确实让人心有疑虑，但没有证据就不能擅自定人有罪。
倒是韦霄，他们一众人可是被人在禁地周围发现的，擅自前往禁地，哪怕已经咎由自取被禁地的禁制反噬重伤，也免不了责罚。
对虞泫的怀疑还是不了了之，大部分人都认可秦绍之为虞泫的辩驳，相信是韦霄他们血口喷人。
至于掌门……
在成洛殿时，掌门投来的视线确实很复杂，楚纵一时也没能完全看出他的含义。向来或许他还是有几分怀疑的。
那日之日，楚纵心里清楚韦霄说的事八成是真的，代师弟应当真的被他们逼向禁地过，又在禁地前不知道遇到了什么，这才砸进了自己的幻境里。
但是试探地提起过，代师弟似乎也并不是完全清楚。既然他不清楚也不想多提，楚纵索性也就不多问了。
倒是自己拜师后的待遇……实在是太好了一些。
他这位师父果真和小说一样对他器重有加，不仅翻遍了自己的珍藏，为他精心挑选了独门的心法，甚至还为自己准备了拜师礼物。
是一块境石。
境石顾名思义，是一种空间灵器，是顶级的炼器大师所炼，可以沟通世上无人的秘境，一块境石就相当于一把钥匙，可以打开一个未知秘境的入口。
只不过只能用一次。
这种灵器炼制难度极高，成功率又低，加之耗材珍贵、对炼器师的能力和修为要求都很高，是以珍贵万分，一石难求。
而在秘境中，机缘无数，小到灵药灵器，大到感悟进境。进入秘境的机会可遇不可求，按时开启的那些秘境历时漫长，进入人数众多，也足以让世人趋之若鹜。这种不知连通向什么秘境的宝物，只为一人开放，甚至如果在秘境中遇险，捏碎境石就能出来。
简直是修真界人人垂涎的至宝。
就这么轻易地给了自己这样一个刚拜入门下的小弟子。
楚纵叹气，拜师时一闪而过的忧虑又浮上了心头。
他这位师父对他是不是好的过头了？
简直比亲儿子还亲。
每当他对毛团表达他这样的忧虑时，毛团还完全不能理解他在意的点。
“你不是他的亲儿子，但是你是天道的亲儿子呀！书中世界的主角，一切光环的聚集点。”毛团每次说着，就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天纵之才，无人能及。高不可攀，人人仰望。天赋出众，随心所欲。修为一骑绝尘，术法触类旁通。轻而易举就能做到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让他们望尘莫及！”
“你说的这种人真的存在吗？”楚纵无语，毛团总是把他看得高大到不切实际。
“存在啊。”毛团无比真诚地在识海中道：“就是你呀，宿主！”
楚纵：……
他就知道从白团子这里得不到什么有效讯息，干脆自己重新翻起了剧情文本。
……
“师兄，你们致衡峰也太难进了吧。我向你们峰上递了好多次拜帖，今天才被放进来。”苏言言和楚纵相对而坐，接过楚纵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对致衡峰颇有微词。
“大概是师父不喜纷扰，所以格外严格一点吧。”楚纵道。
“也是。毕竟风长老不是一般人物。怪不得我见到的弟子都不爱说话，跟在风长老身边，一定心里紧张极了，怕做不好损了风长老名声。”苏言言说着，关切地看向楚纵：“师兄在这里待的怎么样？闷不闷？会不会觉得压力太大了？”
“还好。”楚纵内心无奈，风源对他和对别人可不是一个标准。要是他在致衡峰待的还不舒服那真是没有天理了。
“那就好。师兄你一向不喜欢说话，或许真的很适合这里。”苏言言见他没什么不习惯，笑得开心了许多。
楚纵对她给自己的评价不置可否，只是笑着道：“你如今也拜师了，有空可以跟着师父好好修炼，不用专门跑来看我。”
“呀。师兄，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啰嗦了，之前你从来不会多说这些的。”苏言言瘪了瘪嘴，对他的话不大认同的样子，“我有好好修炼，这又不冲突。”
不过旋即，他就想起了什么一样，把这点不认同抛到了脑后：“对了师兄，你还不知道我拜在哪位长老的门下了吧，你猜猜是谁？”
“嗯……殷长老？”楚纵配合地猜道，其实因为知道剧情的缘故，早已一清二楚。
“对了！”苏言言惊讶地看他：“师兄你怎么猜的这么准！我师父可厉害啦，听说修为仅次于风长老和掌门。她还还长的好漂亮哦。哦对，我们六师姐，她叫穆岚儿，好像是掌门的女儿，也特别厉害……”
楚纵一边听着苏言言口若悬河地描述她有多么崇拜穆岚儿，一边听毛团在识海中对他撺掇：“穆岚儿就是原主的红玫瑰哦。”
毛团被苏言言的吹嘘鼓舞，也有了底气，试图劝他回归正道：“宿主你听见了吧，穆岚儿多么优秀啊！你可以提前去见见她嘛，了解一下，说不定就会发现自己很喜欢呢？到时候感情线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楚纵在识海冷哼了一声：“你们系统还负责拉皮条？介绍的这么兢兢业业，你怎么知道人家穆道友愿意？人家就不能不愿意么？”
毛团一时噎住了：“这……剧情上来讲……”
“你们这剧情真的靠谱吗？”接二连三的事让楚纵早有怀疑：“我看当初和云道友相见之时，不仅我没有别的想法，她也很是坦然。秦绍之也和你们文本表述的性格不同。包括我师父……”
说到这里，楚纵举不出实例了，但实话说，其实前两个都只是话赶话说到了拿来佐证的，风源才是让他真正让感到违和并耿耿于怀的。
虽然他没有什么切实依据。
楚纵和它又扯了几句，知道和毛团聊不出什么，索性也就结束了这没营养的对话。
这边，苏言言对穆岚儿的夸耀也接近了尾声，她话锋一转，问起了楚纵：“对了，师兄，我听说和你一同拜入门下的师弟和你相识已久，感情甚笃，他是谁呀？我怎么好像不太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楚纵一时哑然，那确实是不记得。
毕竟这个相识已久是对于刚落到这个世界的他来说，不是因为原主。
楚纵正思索着怎么回答，就听见苏言言“哇”了一声，问他：“是他吗？”
他顺着苏言言的视线看去，就见已经换成了归玄弟子服的虞泫推门出来，正路过此地，看着像是想往校场走。
苏言言盯着虞泫看了好几眼，赞叹道：“好面善的小师弟。”
楚纵闻言也笑了，对着她点了点头：“嗯，是他，他叫代纵。”
苏言言闻言，一边看向虞泫，一边咕哝了一句：“就是名字好像有点怪。”
……
虞泫本来正准备去校场练练身法，一出门就发觉有人在看他。
他顺着那视线看去，就看到了那身着粉衣的少女，和面朝着她笑意温柔的楚纵。
虞泫眉头瞬间就是一拧。
归玄门里不穿门派服的弟子还是这么多。
他又朝着那边看了一眼，顺脚踢飞了不远处一块碎石。
两辈子了，这咋咋呼呼的小丫头还跟在他身边。
虞泫强行经过了石桌前，目不斜视地路过，准备若无其事地路过他们，独自去校场练习。
他想的很好，但是没想到刚一路过就被人拦住了。更没想到，拦他的不是楚纵而是苏言言。
苏言言抬眼望来，冲着他笑的没心没肺，“代师弟，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呀？”
谁是她师弟？
虞泫皱眉，自己两辈子加起来比她师父还大。
虞泫置之不理，绕开她就准备走人，苏言言竟然直接站了起来，要跟在他身后一样：“代师弟，我叫苏言言，你可以喊我苏师姐，我是殷却殷长老的弟子，和楚师兄自幼相识，我没有恶意的。听说你刚刚拜入门派不久，在门派里转过了吗？有没有不认识的路呀？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逛逛。”
虞泫听到她说“自幼相识”时就停了下来，往旁边一看，果不其然，楚纵竟然还带着笑意看着这边，跟看热闹似的。
虞泫讨厌看他们这些所谓的好人情深意厚，哪怕自己现在在潜伏，终究和他们不是一路人，除了看了添堵还有什么意义。他更不像跟这小丫头逛什么门派。他对归玄门又没什么兴趣，非要逛的话，他为什么不找自己师兄？
虞泫心气不顺，话也不想回，看了一旁的楚纵一眼就想再绕开。
不料一旁的楚纵被他一看，竟是也凑了过来。
“言言五行偏水，水灵重感，灵体偏重水灵的修者都天生敏锐，喜欢和自己感觉舒服的人相处。她这么喜欢你，大概是你们灵力中五行气息相合，也或许是你这个人心善可爱，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或许相处相处也不是坏事。”
五行气息相合？
虞泫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看了苏言言一眼。
哪儿会有人和他五行气息相合。
他灵力天生杂乱，哪怕是他前世的师父，都辨别不出他是什么灵根。也是因此，多年来他才在修炼时吃力无比，饱受门内弟子白眼，若不是多亏他前世的师父时时记挂，翻遍了所能找到底心法为他寻找适合他修炼的，最后终于好不容易得了一本，他或许就要与道途无缘了。
虞泫低眸看向自己的手掌，突然觉得自己手上缺了点儿什么。
他愣了良久，隐约觉得自己手指上似乎应该有枚指环。
那好像是前世师父收徒后送给他的见面礼，里面放着灵石灵宝，后来还存放着那本对他来说珍贵无比的心法。
师父故去多年，往事太过惨淡磨人，让他不忍回想，以至于多年浸淫在阴谋争夺中的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想起来那个总是带着笑，温若清风朗月的人了。
虞泫这才后知后觉，他好像忘了很多。
自己的记忆……怎么好像雾蒙蒙的？
见他失神，楚纵还以为他在思索苏言言的提议，也就没有打扰。
苏言言在一旁期待地等着，不时还说一句：“答应我吧代师弟，我对门内可熟悉了，知道的一点儿也不比师兄少。”
见他不答，苏言言又去缠楚纵：“师兄，你帮我劝劝呀，你不是说和代师弟关系甚笃吗？”
虞泫回神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视线在楚纵躲开苏言言的那只手停留了一瞬，也听到了苏言言后半句话，于是不由自主地抬眼看向了楚纵。
楚纵本来笑得有些无奈，察觉到虞泫看他，也就移来了视线。
一瞬间，他的神色好像变了一下，笑容里的无奈好像变成了别的什么。
只是模模糊糊，虞泫一时也没能捕捉。
他听见楚纵问他：“你觉得呢？你想出去转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