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你们就做完了一次,然后又是第二次,要第三次的时候沙发已经不能用了。你说要靠在沙发、然后他在你后面的姿势,这样做一次算了,他说不要,那样看不到你的眼睛。然后就算了,你实在不想在地板上做,太膈人了。
第二次的时候他把万花筒打开了,你喊他关掉说你看的眼睛花,他说关不上。
你自己把眼睛闭上不去看他,他又抽出手把你眼睛扒拉开和他对视。你掐他,他好像又要掉眼泪,算了,不让他关了。
最后你们一身汗的去了浴室,还好水没停。本来只是说洗澡,但是水太冷了,你们想着来都来了再做一次吧。就做了刚刚没做完的第三次。做完你已经不想洗冷水澡了,止水自己冲了下,当冷水冲刷他布满抓痕的身体时,有些水珠从他身上溅射到你的脸上,你感觉他不怕冷一样。
回到客厅,止水才想起来自己有卷轴,本来今天以为可以拎包入住的所以带了点东西。
你看到他从卷轴里掏出来条毯子,抖开后铺在地上,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你,示意和他一起入睡。他说,快睡吧快睡吧他明天要翘班,明天就可以一起醒来了。
但你觉得毯子太薄了、刚做完身体累得要死还有淤青,睡地上很难受的。
他爬起来说将就一下吧,又跪坐在毯子上,把叠好的外套推到你这边,又说你可以枕着他睡,他当你的垫子。
你看着他被木地板硌红的膝盖,突然想起小时候在街边见过的,被孩子遗忘在雨里的木偶。你看到了,但你玩具很多,你没有把木偶捡起来,你牵着妈妈的手路过,然后也跟它的主人一样把它抛到脑后,直到现在才突兀想起来,不过快二十年前的木偶和止水除了膝盖都是红的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又把它抛之脑后。
其实这里不适合睡觉,但你们谁也没提要从这里离开。
最后你还是躺在了毯子上,确实太薄了。寒气从地板缝隙里渗上来,像无数根透明的针。止水把你往他那边拽了拽,你的后背立刻感受到他胸膛的弧度。
他和你说明天去买家具吧,你不喜欢睡榻榻米就先从床具看起。你说好。
他又问你窗前花瓶里放的什么花,他今天在花店没见过。你说那是你以前买的假花,也许真花不是这个季节的吧所以买不到,但你也不是喜欢它,你只是觉得有花瓶的话就要有花,但是真的又太娇惯,很容易养死。
止水听着你的絮絮叨叨,说没关系,他照料过,以后可以买真花,又问你想养什么。
你说现在最喜欢桔梗。
他哼哼的闷笑,你恼羞成怒的转身,正对着他一拳捶到他肩上,他‘嘶——’的大惊小怪叫了一声。
你很无语的想拽回来,觉得他在演。
他说怎么被前辈你识破了,但包着你拳头的手掌一直没松手。
你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
他的唇落在你额头的瞬间,仿佛远古的咒语被轻声念诵,而你像一只漂泊太久的游魂,终于被超度了一样放松,只有浸透骨髓的安宁从接触点蔓延开来。虽然你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但你察觉得到。这是你的灵魂第一次停止了迁徙。
胸腔里鼓动的风突然沉寂,你好像不那么愤恨了。什么村子、忍者,全都被温柔的触感吹散成齑粉。原来爱的力量有这么大,在这瞬间天和地只剩下你和他。
原来这就是被锚定的滋味。
他侧着脸慢慢入睡,睡前胳膊搭在你在肩上,好像是个环抱的动作。但身体确是背面朝天花板的,这样没抱着你的另一只手不会被他自己压麻。
你看着他的侧脸,他的呼吸就喷洒在你的颈肩,你觉得他好乖,你好爱他。
你是因为寄生虫才爱他的吗?
你觉得不是。
你又想起那本封面被人换成《偷看者死》但实际内容为《恋爱寄生虫》的书。也许你得回去再读一次,等止水不在的时候你再看,不能被他翻阅里面的内容,有很多他不能知道的东西。
但是这本书是哪来的?你打开时有一股油墨香,又像是图书馆旧书特有的霉味。
外面的鸟叫消失了,窗外传来雨滴落在屋檐的声音,从一滴一滴到淅淅沥沥就几秒钟的时间。像他刚刚的哭泣。
水之国吗?那你的梦又是怎么回事,你甚至能回忆起非常细节的东西,你觉得那不是编的,更不像幻术,这世界怎么可能有人知道平板长什么样子。
你强撑着眼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止水的嘴唇。
恍惚间你好像看到了什么,雨夜,山洞里的篝火,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女人背对着你肢体语言相当丰富的崩溃着大吵,你听不见声音,男人的脸被她的背影遮住了一半,你看不见。你又通过别的东西去判断,女人的衣服就是很常见的款式,男的穿着藏青色外衣,宽大袖口下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你没力气再抬起眼皮,也睡着了。
“侑士。”你戳了戳正在吃千层蛋糕的他,“我觉得你这样很不礼貌。”
坐你对面,穿着校服的男生闻言抬起头,他把叉子放在一边,拿纸巾沾着擦拭嘴角:“哪里不礼貌,我吃得很讲究。”
你摇了摇头,你说的不是他的吃相。
“你不能在我和别的男人上……”话头断了,你突兀的停住。
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别的男人?
坐你对面的男孩子倒像是在等你把话说完一样。
“别的男人?”他挑眉,“你还认识别的男人?”
言语中的暗含的信息让你一下子敏感起来,“你好怪。”
“搞得像在质问我一样,我当然认识别的男人。难道这个世界除了你没有其他异性了吗?”
和你身穿同款校服、你是女款他是男款的侑士,用非常稀疏平常的口吻问你,“难道有吗?”
你回顾四周,除了你们这桌,其他桌都是女生和女生的搭配,店员也都是女生。你透过甜品店的玻璃朝窗外望去,出租车里的司机、来往的行人中有上班族和学生、巡逻的警察、商场外置大屏幕上的广告……
全部都是女人。
“哇!乌托邦!”
惊讶过后你转头看向他,“侑士,你怎么做到的?你居然灭绝了所有男性!”
他麻木的看着你,“我还活着。”
你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噢噢,你是创造了一个除了你其他男人都死绝了,然后所有女生都爱上你都争夺你的世界吗?我扮演着什么角色?能不能别给我安排雌竞的角色?”
他表情抽搐,像是被你眼中他的形象恶心到没食欲。他起身拉着你的手从这家弥漫着糖浆味道的甜品店出去。
“你看街上的女人对我有反应吗?”他恶狠狠的说道。
你被他拽着东瞄西瞄,如果这是一部后宫漫此刻确实早应该有其他女角色送上来了。
“这是百合番?”
“不是!”
“那为什么只有你一个男人?”
“为了陪你。”
他头也不回的继续走,好像这么恶心的话不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一样。
你看不见他的表情,感觉怪难为情的,他怎么能说这种话,有点越界了,像男女朋友的口吻,你想看看他的表情,判断他是为了恶心你搞得恶作剧故意说这话,还是出自真心,如果是真心就太可怕了,你又不喜欢他。
当路过的镜面中闪过你们两个人拉扯的身影时,你才突然发现——
“侑士,你怎么染头了?”
站在你身前一步的他侧过脸来——颈后那束低马尾随着转头的动作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墨色的线。
“不好看吗?”他皱着眉问你,但语气里又流露出几分紧张。
你细细的品味了一下,然后在他期盼的眼神中说出答案。
“感觉像从花花公子哥变成封建贵族家的少爷。”
他有点生气,牵着你手腕的手用劲一拽,你整个人被拉到他跟前。
意识到自己下手有点重了,他感到愧疚似的语气温和了点:“我是在问你好不好看。”
“好看。”你被他的动作搞得莫名其妙,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