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蔺秋平就趁陆彦必须出差,高高兴兴地和顾宁去日本玩儿。
陆彦暂时不知道,也好像真的很忙,经常晚上一两点了,才问他点无聊的废话。
这次旅行全程都是顾宁安排的,除了打针做脸,固定美貌,就拉着他到处跑一些人不算太多的角落,不往人多的地方钻。
去胡吃海塞,去看奇奇怪怪的展,而且这次还去了个特别好玩的小店,店主自己制作风格很特别的人形玩偶,蔺秋平就跟顾宁说这个他特别喜欢,要搞一个摆床头。
“为什么?”
其实对这些东西顾宁也就还行,但是看蔺秋平真挺欢乐。
“我跟你说,陆彦就是那种看几十年前的破烂鬼片都能一惊一乍的人,他特别怕这个。”
以前蔺秋平失忆的时候就拉他看片,陆彦不耐烦,说这种无聊没营养的东西他根本不想看,非得蔺秋平发脾气让他坐旁边不准走,他才勉强坐下。
结果鬼都还没冒头,陆彦看到个古董玩偶眼睛一动,直接从沙发上弹起来了。
真就是弹,蔺秋平一点都没夸张,而且陆彦蹦跶起来的时候,还把他膝盖上的爆米花都给掀了掉一地。
就这样,陆彦居然还好意思一脸严肃地说他还有事,在蔺秋平的懵逼错愕表情里回了房间。
蔺秋平都看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一真怂货,就是演得挺好的,有点厉害……而且蔺秋平去敲门,他都不出来。
难怪从来没见过这人接什么恐怖悬疑的题材,其实就是真的怂。
顾宁也回想了下往事。
“哦所以之前我们剧组里大家伙一起讲鬼故事,就他不来,还说他研究剧本。”
蔺秋平笑道:“用得着吗?人家自称天才美男子,说他看一遍剧本就能背了。”
顾宁故意地跟蔺秋平点评点评:“信他放屁……胆子小,没品味,还胡说八道是吧?他真就是个废物,除了有点破钱,真没意思!”
蔺秋平毫无波动,就看他:“拉倒吧,就你最有意思是不是?”
还有,陆彦怎么品味不好了?他蔺秋平往这一站,就足以证明陆彦还有那么一点品味了不是么?
“是。”
蔺秋平刚觉得自己的脸皮真厚,现在也忍不住说下顾宁:“你这脸皮啊,真的厚。”
“谢谢,遗传我妈的。”
大概是真的吧,毕竟还有另一位,也得这遗传。
祝以平那个人,以前也是死缠烂打的,非要跟在他后头。
而他自己呢?蔺秋平想想,觉得自己也不太好,也有点毛病,总是说拒绝不是拒绝的,人家捧到眼前的一点好,就觉得是真的好,就收下。
现在也一样。
其实就是缺爱,蔺秋平也不是不明白。
但就算一直都明白,他还是抗拒不了。
而想起祝以平,蔺秋平就觉得胸口有点发闷,知道自己其实还是在意的。
不过他不露出来,就让顾宁牵着他手,继续往下一个地方走。
旅行的最后两天,是在札幌。
北海道这个地方,和祝以平提过,和王嘉实来过,和陆彦计划过,而这一次真正再来,居然是和顾宁。
现在不是滑雪的好季节,蔺秋平也不想在顾宁面前表演摔成傻子,但泡泡温泉就还不错。
哎,好像以前跟王嘉实也这样,在温泉浴池里交换亲吻,像是真有无限爱意和温柔一样。
蔺秋平回忆那日子,仍旧觉得那时候像梦,像真就是被人爱着的。
“人生哎?就挺有意思的是不是?”
他这么说了,正想着跟他再贴近一点的顾宁就先停了下来,笑着问他:“怎么了?”
“以前啊,就想过简单一点舒服一点的好日子嘛,你哥有回也说过要带我看樱花的,结果没跟他看着,后来我跟别人看了;然后陆彦之前说带我来逛,结果他也没来,我跟你来了。”
顾宁想想,蔺秋平应该是故意说这些话的。
他在意,想假装不在意,结果发现假装不了,所以他试探。
这就是蔺秋平的别扭。
可爱,又不可爱,自认比谁都强,又卑微。
从蔺秋平回来之后,还没跟他提过以前祝以平怎么欺瞒伤害他的。
顾宁也想过问杜奕明,然而最后发现,他自己好像也不怎么想,或者说敢去问。
蔺秋平啊,接受陆彦是因为爱他吗?
那他接受顾宁是因为同情,或者无可奈何吗?
先爱的那个先输,顾宁可以假装不懂,只求得到。
但现在蔺秋平提了,他就还是问出了口:“哥还爱我哥吗?”
蔺秋平有点嫌弃他这狗屁问话,于是答非所问。
“说真的啊,你那傻哥好像还是我初恋呢。”
祝以平。
蔺秋平曾经真的喜欢他模样,喜欢他说话,两个人不能经常见面呆在一块,所以在一块静坐都觉宝贵。
什么是爱啊?着一样的衫,喝一样的酒,抽一样的烟。
最后蔺秋平得来许多习惯,被命运作弄只得转身投入别个怀抱。
可那些习惯,不就是爱吗?虽然蔺秋平从来都没跟祝以平强调过,总是听祝以平哄他的多。
那时候太年轻了,蔺秋平要面子还别扭,觉得说出来没意思,后来还坚定地为求安稳,想跟祝以平分手。
没想到他就那么走了,留下他的弟弟顾宁,现在还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
看的是什么啊?光有一张脸可取,其实无用又无聊的蔺秋平,是吧?蔺秋平觉得自己其实真不怎么样,虽然贪爱,但是好像并不值得别人爱。
可顾宁看的,是跟他在这样相对的蔺秋平也漂亮,是蔺秋平头发被水浸到了,湿润的发缕往下滴着水,无意识地咬着嘴唇不再说话,被热气熏红了脸颊,还熏红了眼眶。
蔺秋平自己看不到的好处,他都看到。
他就拉蔺秋平的手,吻他指尖。
蔺秋平的指尖颤了一下。
“哎,你说你在这亲我搂我的,对得起他吗?”
“还行?他也在我面前亲你搂你啊?大家扯平了。”
这脸皮,这意志,蔺秋平有一千句一万句故意的话想说,都觉可能毫无意义。
他就问顾宁:“你觉得自己还挺伟大是不是?”
“我一般。”
厉害,牛逼。
蔺秋平在想岔开话题算了,可顾宁却反问他:“所以我哥到底怎么了?他对不起你,奕明哥也对不起你,是有这回事吧?”
不知道该怎么说,蔺秋平沉默片刻,最后道:“我不知道。”
一开始觉得是的,蔺秋平气上头骂顾宁的时候也觉得是的。
但其实月月年年过去,从王嘉实那头冷静下来,蔺秋平自己也比从前还更冷静,也早就认真想过,是不是他误会了什么,是不是至少该去问问杜奕明当年发生的是什么?
但是问了,又能如何?
祝以平死了啊,就一个人下了地狱或者去了天国,是不是他误会还有什么紧要?如果一切都是误会,会让他好过吗?不会,只会更难过。
自私又狡猾的一个蔺秋平,就在自己的世界扮演无辜受害,因为这样好过,这样不难过。
他就这么坚决地去到另一边,享受王嘉实的宠爱,然后是王嘉实的冷落,在钱上从来不委屈顾宁,就在报应里自觉自愿,心安理得。
现在想想,真觉得够有病的,像是小孩子求而不得闹老大的脾气,自害而已。
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