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用他被眼泪浸润过后，显得格外透亮的蓝眼睛认真的看着萨利，“您不是奴宠，我才是。”

“我猜，您并没有打开我送给您的新婚礼物。”

他突然转移话题，提到那么久之前的事，萨利不由得愣了一下。

“您还收着它吗？”

在应该是还在的。萨利努力回忆了一下，他刚刚得知婚约消息的那天，副官好像是交给了他一个礼盒。

那个时候，出于愤怒，他并没有拆开包裹，而是直接将他和其他家族送来的零碎一起收了起来，后来搬家的时候…应该是放在了地下室。

萨利狐疑的看了看他，知道文森特不是一个会平白岔开话题的人。干脆站起来，先去地下室看看。

文森特乖顺的趴在他脚边，像一只军犬一样，依着萨利的腿，在地上爬行。

萨利不耐烦的踹了他一脚，他轻轻的呜咽一声，离萨利稍微远了几厘米，金色的头发在萨利腿上扫来扫去。

礼物实在太多了，又没有经过整理，萨利来来回回翻找了四五圈，还是在智能机器人和文森特的帮助下，才从里面抽出来。

拿着那个已经被压瘪了包装的小盒子，萨利晃了晃，听声音，里面好像是什么纸质的材料，然后还有一些零碎。

文森特又缠上来，在他脚边眷念的蹭来蹭去。

萨利没有理会他，撕开了礼盒皱巴巴的封壳。

一些叮哩当啷的金属徽章首先掉下来，各种色彩，各种款式，原本鲜亮的勋带此刻缠绕在一起，变成一堆解不开的死结。

萨利随意翻看了一下，认出来其中一个是文森特的军团长徽章。

萨利已经被文森特的骚操作搞得麻木了。尽管拥有这些徽章，意味着他随时可以代替文森特行使他的一切权利，但萨利也只是冷静的将他们倒出来，堆在一边，继续打开那份厚厚的纸质材料。

纸质材料！

萨利一瞬间有些眩晕，不得不靠在墙上才能勉强站稳。

纸质材料！身体改造授权书！

最卑贱的雌奴都不会签订的合同！

只存在于虫族最黑暗的地带！即使是再穷凶极恶的星盗都不会轻易弄出来的东西！就这么普普普通通，经由副官的手送到他面前，甚至还在地下室躺了好几个月！

萨利看着授权书上文森特的签名，终于忍不住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

文森特的身体反应速度比萨利快多了，他先是本能的一躲，又迅速的凑上来，没有让萨利的手落空，就那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

“你知不知道，一旦这份授权书被我遗失，你会变成什么样子。”萨利艰难的闭了闭眼。

实在没有想到文森特会做到这种地步。这简直…疯子。

“您会生气，”文森特轻轻的解释，“我想向您告罪。”

“你想要我怎么改造你？”萨利狠狠的盯着他的眼睛，“用手术增强你的神经系统，让你变成一个穿衣服都难受的放浪货？”

“改造你的口腔和膀胱，让你成为各种液体的容器？”

“还是反复挖掉你的翅膀，用翅翼装饰房间？”

“嗯？你准备用什么手术来让我消气，军、团、长！”最后几个字，萨利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狠狠的掷在文森特脸上。

文森特又伏下去，舒展身体展示服从。“只要是您的愿望，都可以。”

萨利简直被他打败了，虫族可怕的征服欲和人类那种最原初的爱夹杂在一起，造就了文森特这个可怕的怪物。

他在一端的天平上献上自己的忠诚、财富、名誉、身体，乃至性命，只想从萨利手中交换他的爱怜。

他可以伪装和善，学着恋爱指南里的情节，一板一眼的追求萨利，也可以伪装体贴，用各种各样精心设计的情话软化萨利的戒备。

但这都遮掩不了他兽性里的疯狂和偏执。

萨利撕掉了那份授权书，“你赢了，我的专利，你拿走吧。”

他有些心灰意冷的转身，被虫族的兽性一面再次撞了一次的萨利，不想再继续抗争了，与整个社会的运行逻辑和传统对抗，太累了。

文森特呆呆的跪在原地，大获全胜的他，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悦。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无止境的滴下来，就像下雨一样。

萨利没有心力再替他擦泪了，他转身，想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文森特猛的扑上来，抱住他的小腿。

“怎么了？不是已经如你所愿了吗？”

文森特的眼泪流的更急了，漂亮的蓝色眼睛满是心碎的神情。

他恍惚的道，“我不知道…我…”

他痛哭起来，满是鼻涕与眼泪，完全失去了以往的体面。

“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要了，都给你，我不要了。”

“不要怨恨我，我…”他狠狠的抽噎了一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想要您开心，我想要您…”他想了半天，混沌的脑子里实在找不出个合适的形容词，“我想要您…”

“爱你？”萨利冷淡的帮他补充。

文森特恍惚的看着他，“爱我…您会爱我吗…我错了…不要…杀了我，杀掉我吧，我是个怪物，是个疯子，我会一直纠缠您的…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