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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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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周的福克斯镇像是突然降温了,风更硬,云更低,连阳光也懒得落在地面上。树林在刮风时咔啦作响,像是有什么不安分的影子躲在里面等待夜晚。

邦妮的梦却沉寂了。

连续几晚都是安安静静、平平无奇的无梦或碎片梦。

几页数学卷子、三年前的宠物兔子、公交车上有人放屁没人认。没有爆炸、没有失控、没有死亡。她醒来时的枕头是干的,手指没再抓伤自己,身体没有那种从尸体里逃出的肌肉痉挛感。

她没有说出口,但她知道自己正在积蓄着什么。梦不来,不代表它们消失了,它们或许只是在酝酿、等待、收回去卷土重来。

而在这片平静里,爱德华·卡伦像一只不肯走的猎犬,一点点咬住她的边角不放。

不是高调。他很隐秘、安静、克制,就像一名训练有素的渗透者,永远知道离猎物多远不会被发现,又怎样靠得更近一点能嗅出更多。

他没有再直接提起那天食堂外的对话,也没有再说“你到底是什么”这类容易被骂成精神病的问题。他只是开始出现在她生活的缝隙里。

她走进图书馆,他已经坐在窗边那张最靠阳光的木椅上,一本摊开的《简·爱》摆在膝头,但眼睛根本没在书页上。

她在教室找不到粉笔,正弯腰翻抽屉,他在她身后递过一截细白的笔,连声都没出。

甚至在她被体育老师强迫跑圈、累得差点摔倒时,他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顺势扶住了她,不过手冰得像从湖底捞出来的石头。

“你是不是一直盯着我?”她那天冷不丁地问,脸上没表情,语气却像刀片滑过布。

“不是盯着。”他语气平淡,“只是注意到了。”

她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那我提醒你,注意力也是一种侵入。下次你可以试着注意天上的乌鸦,它们不会骂你。”

他愣了一瞬,像是被她精准地敲了一锤,却又无法反驳。那句“注意力也是侵入”卡在他脑子里,像鱼刺一样刺得他整个晚上坐在卡伦家的钢琴前敲了三个小时的B小调。

邦妮不屑于玩“忽冷忽热”这类让人误会的手段。她只冷,不热。她不是欲擒故纵,而是直白地不屑于“擒”这个概念。

她做她的笔记、走她的路线、和谁都保持安全距离。

而卡伦家,却像不约而同地进入了警觉状态。

他们都感觉到了。爱德华中招了。

“她到底是哪一类人?”罗莎莉在车里盯着远处走出校门的邦妮,眼神像刀刮,“她又不是长得特别漂亮。”

“她是你会讨厌的那种漂亮。”艾美特坐在副驾驶,吃着苹果核,“不会想引人注意,但只要站在那儿,就会让人注意。”

“她不是让人注意。”贾斯帕出声,他靠着车窗,像是在靠气味维持冷静,“她是让人警觉。每次她走过我,都像风里藏着刀。”

“我还是看不到她的未来。”爱丽丝交叉双臂坐在后座,脸色严肃,“这让我感觉我像个瞎子,在她面前,我什么都看不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她也许根本不在‘我们这个世界’里。”贾斯帕低声说。

“或者,她太真实了,真实到不属于‘可预见的’存在。”爱丽丝看着他,“就像自然灾害。地震前的一分钟,连预警系统也只能盲报。”

他们没再说话。

邦妮不知道这些,她也不会关心。

她只知道最近爱德华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她身边,仿佛空气里总多了点柠檬水混雪松的味道。而她每次对上他的目光,那人都像是在等她开口,像是想把她脑袋劈开看里面是不是藏了个黑匣子。

但她不会让他看见。

她活得太久,死得太多,清醒得太久。

她知道如果她开始解释梦,她会疯;如果她承认那东西存在,她就输了。

她唯一信得过的现实法则是:没人能真正看懂另一个人。

尤其是这个莫名其妙、过分安静、五官像文艺复兴画里走下来的少年。哪怕他总是嘴上冷静,眼神却活像一把永远没拔出来的刀。

那天放学,他再次跟上她。

她站在车站等公交,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双手插在口袋里。爱德华站在几米外,沉默不语。

她没看他,只说了一句:“你要是这么有空,不如去当镇图书馆的书架管理员。”

“我只是想……”

“想我又做了什么奇怪的梦?不好意思,最近梦里我在跟兔子打牌。”

他嘴角动了动。

“你是故意在躲开某种东西吧?”他问。

她终于转头,表情像是在看一个语文没及格还硬要分析小说主题的男生。

“我只是在生活。”她冷冷说,“你们这些自以为在‘看穿’别人的人,最怕的其实就是别人真的什么都不信。”

公交来了,她上车,走到最后排,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他没有跟上来。

她看着窗外,玻璃上映出他站在原地,像座雕塑。

这时车缓缓启动。

她忽然嘴角一勾,低声自言自语:“……看不穿的东西多了去了,你要一个个破解吗?活几百年也不够。”

她靠着窗,闭上了眼。

福克斯镇的夜晚,有一种凝固的安静,像布料捂住了声音,像雪掩埋了心跳。风在林间穿行,吹过松针、屋檐、积水未干的瓦片,发出细碎的、让人本能想屏息的声响。

在镇边缘的那排老式双层木屋里,有一扇二楼卧室的窗户还亮着。

灯光暖黄,窗帘半掀,隐隐可见房间里一张铺着暗蓝色被单的床,床头贴着一张老旧的电影海报,角落里堆着几本书,桌面上,一盏老式台灯投出一道椭圆形的光。

邦妮坐在桌前,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轻点着笔记本电脑的触控板。她的眼神有些飘,眉头轻蹙,像是在过滤眼前这一堆搜索结果中,寻找哪个词可以真正撞进她的骨髓里。

屏幕上的搜索栏里,跳出一连串她最近查过的词条:

“梦中多次死亡是否为精神疾病?”

“清醒梦会造成身体疼痛吗?”

“梦里被炸死感觉得到疼吗?”

“如果一个人不断死在梦里,会发生什么?”

她点开其中一个论坛帖子,里面是一大堆半疯半信的留言,有人说梦是灵魂旅行,有人说是前世记忆碎片,有人说是压力太大。

她划着鼠标,眼皮低垂,偶尔翻个白眼。

“……果然都是些玄乎其玄的东西。”她低声说,“每一个都更离谱。”

可她还是看。像是自虐,又像是自救。

电脑风扇轻响,像夏夜里某种小动物在角落喘息。

她没有注意到,窗外那棵榆树的粗枝上,有一道暗影静静站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黑夜中没有任何光的反射,却看得极清楚。

爱德华·卡伦站在那儿,动也不动,仿佛整个人是树的一部分。他不眨眼,也不呼吸,他的身体平衡得完美无声,像一块雕刻过的冷铁,稳稳地立在横枝上。

他看着她。

看着她颈项弯成一个漂亮的角度,棕红色的头发垂下来遮住耳后,肩膀单薄而挺直,眼睛落在屏幕上却不是呆滞的空看,而是一种近乎咬牙的执着。他能看出来,她在寻求答案,不是空想,也不是幻想,而是像一个科学家在拼拼图。

她不信神,不信命,不信怪力乱神。

她只信数据,证据,经验。

这让她成了这个世界上最难懂也最危险的谜题。

她是爱德华听不见的静默,是爱丽丝看不见的未来,是贾斯帕无法感知的情绪,是罗莎莉和艾美特也说不出的“哪里不对”。

而她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正站在所有吸血鬼的雷达交界点。

她只是努力想理解,她的梦,是不是疯了。

屋里,邦妮伸了个懒腰,关掉电脑,走到床边坐下。她脱掉外套,翻身进被子里,闭上眼。

屋外的风穿过窗缝,带起一丝被子边角的轻微晃动。

她睁开眼,皱了皱眉,转头盯着窗帘那片黑。

“……”

没有人。

但她知道,今晚的空气有点不对劲。

像是隔着空气,有人在呼吸。

她拉过被子,把自己包进一团黑暗里,闭上眼,用力安静自己心跳。

而树枝上的身影,在她睡着后悄无声息地跃下,像风穿过地面。

他走了,悄无声息,像夜色本身。

第二天清晨,厨房里飘着咖啡味。

邦妮坐在餐桌边,拿着一片烤吐司,眼神若有所思。

她手指转动着杯子柄,脑中还在回放昨晚那股“异样”的感觉。她总觉得有什么在看她,但当她推窗时,只有风吹得树枝在晃。

“你最近怎么老是发呆?”母亲塞西莉亚一边用锅铲翻鸡蛋,一边随口问。

“只是做了一些奇怪的梦。”邦妮轻描淡写地说。

“那你得少吃糖。”塞西莉亚笑道,“你小时候吃太多棉花糖也梦见过自己在马桶上飞。”

“不是那种梦。”邦妮目光有些犀利,“是……很真实的梦,像真的死掉了一样的感觉。”

塞西莉亚停了手,转身看她,皱了皱眉。

“你……一直在做这种梦?”

“有时候。”邦妮看着母亲,“你呢?你小时候会做这种梦吗?”

塞西莉亚怔了一下,然后有点意外地笑了。

“你外婆以前也这么问我。”她转身重新忙活起来,“她经常半夜跑我床边,问我有没有做过‘那种很真实的梦’,每次说话都怪怪的,像是怕我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有做过吗?”邦妮盯着她。

“没有。”塞西莉亚的语气很平常,“我从没做过她说的那种梦,我做梦最多梦到考试忘写名字。”

“然后呢?”邦妮问,“她后来还问吗?”

“后来?嗯……也没问多久吧。”她沉吟了一下,“我二十一岁的那年,她突然就不问了,好像哪天醒来忽然对这个话题没兴趣了。后来她去世的时候,我才二十六。”

邦妮的手微微一顿。

“她不是很健康吗?你说她以前总在后院拔草跳舞,还总说老了也要去滑雪。”

“是啊。”塞西莉亚轻轻说,声音突然低下去,“她的身体一向好得吓人,可就在你出生之后……几个月的时间,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头发一下子白了,脸上的肉像突然塌了。医生说她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可她每天越来越虚弱,到后来就是……一夜之间没了。”

“你觉得她知道会发生什么?”邦妮问,声音低得像风从墙角钻过。

“我不知道。”塞西莉亚的语调藏了些微妙,“那天她最后一次看我,是在你出生的第三个月,她抱着你,说了句很奇怪的话。”

“什么?”

塞西莉亚放下锅铲,缓缓转头看着女儿。

“她说:‘别怕你梦见死亡,怕的是你不知道自己在哪一边醒来。’”

邦妮整个人像是忽然静止了。

几秒后,她低头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

“她有问题。”她淡淡说。

“她只是怪。”塞西莉亚摇头笑着,“你们两个一样怪。”

“我不像她。”邦妮说,“我不会提前写下墓志铭。”

她站起身,拎起书包,推开门。

门缝刚闭上,塞西莉亚站在厨房,神色说不清的复杂,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张旧照片上。

照片里,是一个戴着棕边眼镜的女人,抱着婴儿,对着镜头笑着。

照片的背面,隐隐透出几个用蓝色圆珠笔写下的字:

“梦里我死了——可我还是醒来了。”

树影之下,爱德华站在校门口的影子里,琥珀色的眼睛静静扫过那道削瘦的身影走进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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