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银钥匙·千光织闹腾在先,对这些超凡物品会说话的局面安珀并没有很惊讶,何况金钥匙·第五王座的声音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清透可爱。
“我不是什么从神,而且刚刚成为超凡者呢。”
『那么你必然是转世重生的新神了?』
“很遗憾,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说的神或者从神,是超凡者里面的超凡者,而我的的确确是一个超凡技能都用不出来的纯新人。”
金钥匙·第五王座闷闷地“唔”了一声,听上去很失望的样子。它的书页啪地翻开,用萤火般高亮效果显示了一行字:
【尊上,哪怕是为了你的灵性世界真的可以晋升神国,你也应该有成神的打算以及专属的神名,而不是这样一直卡在从神的境界上,无法让领域效果影响现实。】
然后等安珀看完,又一个字一个字继续显示:
【神名就是用来引动灵性世界力量的名字……以及,如果尊上你愿意承认我是你的金钥匙,在你的世界给我一个位置的话,也得给我一个名字。】
——感觉就像得给自己一个管理员账号?
安珀想了想,问:“可以给个示范么?我不清楚别人怎么取名字。”
【比如……影月之主,和他的伊斯塔瑞。】
——懂了,还真是管理员账号和用户账号组。
这太简单了,塔罗牌大厅,管理员当然就是“奥法之主(Lord of Arcana)”,用户账号嘛,就用艾卡洛(alcarllo)吧,来自于光辉的存在。
至于金钥匙·第五王座这本书……
“暂定是奥法之主和艾卡洛,你呢,就叫塔维尔(Tawil)·艾卡洛,怎么样?”
随着安珀这句话说出口,塔罗牌大厅的每一扇彩色玻璃窗都显得略微明亮了起来,光晕和薄雾涌向她和桌面上的金钥匙·第五王座。
金钥匙·第五王座慢慢升起,薄雾流经打开的书页,一面滑落一面凝结成了人形——这是一个穿着简单米黄色兜帽长袍的小男孩,银发琥珀色眼睛,鼻子周围还有点点小雀斑。
“啊,是精灵位格么?”小男孩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尊上这么看重我么?我一定好好做你的支柱。”
——并没有,只是觉得你听起来像个孩子……然后被塔罗牌大厅实现了而已。
安珀看着他兴高采烈跳下桌子,跑向教皇图案那扇窗,带着漂浮在头上的书一起化成一道光影投入了窗子。而彩色玻璃窗的画面变成了穿着袍子的教授在给这个孩子上课,那本书摊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
——这大概就算是“封印在灵性世界里,防止接触虚空造成虚空风暴”?虽然实在不明白虚空风暴是什么……
安珀决定随它去吧。
她坐在喷泉旁边搅了搅满池记忆,从里面把医学相关的都找出来看了看——曾经陪学法医的闺蜜复习功课,翻过不少医学书,然而确实没有涉及脑外科这等顶尖技术的任何痕迹。塔罗牌大厅能帮她回溯和保存的资料仅限看过的,记不记得住都会收录,但不是只在书架上瞥到个封面也算。
(至于为什么她可以抽空陪闺蜜复习?那当然是因为医学生的功课才是最多的,多到别的大学都放假了,医学生还得背书。)
——看来只能明天把银钥匙还回去了。
安珀打定主意又随手拨拉了几下水面——突然有个光点升了起来,展开成画面,是她在做航模时候的回忆。
那是一只造型违反人们对“帆船”外形直觉的竞速风帆船,船身像是将普通小船从中竖切,再在这两半船体之间架起平台、船舱和桅杆,挂上两张三角帆。船底更是向下伸出几只脚,乍一看还会让人误以为那是模型支架而不是船体本身自带的结构。
——这只许愿池果然求课题得课题。
这是水翼帆船,航速可达30节以上,即便是在安珀的世界里,也属于撵得上大型军舰的角色。靠风力能跑出这么个逆天的速度,完全是对伯努利原理的充分利用。
安珀仔仔细细琢磨了一下怎么论述这船的原理,然后让塔罗牌大厅将这艘船投影在空中,自己挥手用悬浮在空中的文字标注各种细节。
灵性世界里想添加个实物需要很麻烦的琢磨概念原型,想画些三维幻影却是轻而易举。
“尊上是在设计银钥匙么?”塔维尔抱着自己的本体大书,从教皇那扇窗探头张望,“尊上你现在的灵性能量是不够让这么大的银钥匙成型的,只能做成一次性投影。”
“要怎么做?”
“唔……需要先在现实世界里做一个基本结构一致的小模型,材料必须是用同类旧物,有‘历史记忆’的材料。比如模型的帆必须是用旧破损的帆布裁剪出来,这样的。”
这简单,艾丽卡带安珀熟悉环境的时候,就指给安珀看过船尾的杂物房。破旧帆布、断掉的缆绳和翻修船体拆下来的糟木板都在那里堆着,日常工具也都挂在那边的墙上。
安珀将意识放回身体里,一面出门往船尾走,一面在心里问:
——塔维尔,你知道灵性能量怎么增加么?
“灵性能量每时每刻都会被用掉和回复,尊上问的是上限的增加么?学习和扩展新的知识,制造——或者抢到——能够提升灵性能量的钥匙,打架吃掉别人的的灵性能量,收信徒以扩张意志影响力……”塔维尔在教皇那扇窗的画面里掰着手指数,显得活像个动画角色,“尊上喜欢哪个途径?”
——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架的。什么样的钥匙能提升灵性能量?
“可是尊上,”塔维尔委屈地对手指,“提升灵性能量的钥匙,大多数都是金钥匙,需要以现实中某种大规模变革作为主题去凝聚,不打架怎么从混乱中制造秩序,达成最后的凝聚呢?”
——塔维尔你知道自己怎么被做出来的么?
“当然知道呀,挑选九十九个人,引导他们为真理而死,剥皮造纸,对应抄录每人所寻求的答案或者真相,在冬至日的子夜去地下坟墓里装订——”塔维尔以十分轻松愉快地声音说,“虽然之后按预定流程我会成为一本诅咒之书,可是我的创造者被人追杀,他只来得及做这么多,然后自家住的地下大坟墓被掀了,冬至第三天的第一缕晨光,和他仇家的匕首一起落在我身上,我就觉醒了。我当时特别机灵,瞅机会撕开虚空就跑。”
这种作孽被反杀的剧情听起来可真是大快人心。
——虚空?你在虚空中不是会引发虚空风暴么?
“本来不会的,但这个眼睛,”塔维尔举起自己本体大书,“是那时候虚空里也有半神和从神在打架,不知道谁的眼睛被打飞了,刚好嵌在我觉醒的时候被削的口子里,成了我的眼睛。后来只要我在虚空里睁眼,就会引发风暴,我只能一直睡一直睡。毕竟,我的本体是皮做的,成为金钥匙也顶不住虚空风暴。”
安珀经过二层甲板的时候,发现这会儿只有几个值班的船员在检查缆绳。船尾方向连灯都没有,全靠灵视看路——她觉得灵视才是非常好用的异能,别说微光,无光都不碍事。
杂物房的门只是个摆设,根本关不上。安珀顺手从墙上挂着的工具里拿了把剪刀,走到最里面堆着破帆布的地方。那些破帆布其实已经被裁剪过,大块完整的地方被回收去修补别的帆了,以至于安珀拉开布头时,发现可利用的面积也不多。
“剪这儿。”塔维尔贴心地在她灵视中用银色的光线投影了船帆轮廓,挑的是个有点糟烂的旧补丁的位置。
安珀从善如流照着剪了两片船帆,又从沦落为劈柴的旧船板里挑了半片糟木片。风吹日晒海水泡之后,无论是帆布还是木片都没什么坚韧度,下刀格外轻松。
塔维尔认真打下手,将基本结构拆分了,在灵视中投影到材料上,让安珀只需要沿线切割。
杂物房的门“咯吱”作响着又被推开了,杰弗森船长举着一只断了腿的椅子大步走进来。
“唷,小姑娘,”他看见安珀,招呼道,“把手锯递给我。”
安珀站起来伸手够了够旁边墙上的手锯,再踮起脚尖够了够——还差几厘米。
她侧头和刚抽了根木条出来的杰弗森船长对视了一眼,然后在静悄悄的尴尬中,塔维尔从灵性世界探出一根银线,卷起手锯,塞到安珀手里。
杰弗森船长“哧”地笑了半声,硬憋回去,一本正经接过了手锯,大步走开去比划自己的椅子腿。
过了一会儿,他清了清嗓子,说:“水摇篮还有用,千光织实在没人用得了,送给你了。针类的银钥匙在塔兰托很常见,你就放心拿着。”
安珀知道他误会了那根银线,但她不能暴露了塔维尔,所以只不好意思地小声说:
“不行啊,银钥匙很贵的。”
“哧——小姑娘,你知道千光织怎么来的么?绣娘老了绣不动了,就会去匠造之主的教会,将自己刺绣的本事卖出去,赚一笔钱养老。有人买,就转录给人,没人买,弗尔勘们有办法将它凝聚成银钥匙。所以针类的银钥匙又多又便宜,在都灵帝国是海军配给品,我送给你了,回头报个遗失,还会再发一根更听话,肯缝帆布的下来,”杰弗森船长挤挤眼睛,“拿着吧,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