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青芥的工作效率一如既往的高,万延大感佩服,还以为她谈个恋爱要分神分心,没想到手机一关,又变身那个专注努力最叫人欣赏的年轻人了。
饭后的短暂休息时间里,万延问咸青芥:“你不跟你那小伙伴联系一下?”
“纠正!”咸青芥笑,“现在已经是男朋友了。”
“这么快!”
万延惊呆了。
年轻人办事果然效率高呢。
万延说:“那你还不抓紧时间打个电话给你男朋友?”
“不打,打了影响我工作。”
见万延一脸好笑地盯着自己,咸青芥说:“你要真坚持让我联系,我可能要溜班儿了。”
“对方魅力这么大呢?”
“你不见过了么?”
“见得仓促,看不清。”
“是吗?那改天带你跟前看清楚些。”咸青芥说着喝了口水,随口问:“长得还不错吧?”
“挺英俊。”
……还说没看清。
忙起来咸青芥其实不常会想到盛亦明,盛亦明呢,知道咸青芥就跟自己在一个城市,知道她和自己的感情还如当年一样的没有变化,两三天不能见面也不是那般难熬。
而且,还有那个惊心动魄回味无穷的亲吻稳着他。
再来,他几个同学还在这需要招待。
同学连着两三天没见到咸青芥,开始还没说什么,第三天晚上还没见着人,一个接一个地不放心了,问盛亦明:“律昭呢?怎么这两天没看见她。”
盛亦明说:“她工作忙。”
“哎对,她什么工作?”
“自由职业。”想了想加了句解释:“跟人合伙搞原创……原创艺术设计。”
差不多吧,电影是艺术,设计故事也是设计。
同学自行脑补:“设计师啊?那忙起来确实得没日没夜地忙。”
盛亦明随便应了声。
同学说:“本来想走之前再聚聚的。”
盛亦明:“下次吧,有机会的。”
另一同学点点头,“就是,机会总有的,再不然等小明结婚,就又聚上了。”
盛亦明表示赞同地附和了一声。
几个同学齐刷刷愣了愣,随即又都笑起来。
下次见面,没准很快。
六号早上,盛亦明是送了几个同学去高铁站后,再去接的咸青芥。昨晚上她回消息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多,盛亦明就没让她早起跟着一块送人。
咸青芥一觉睡到了快十点半,眼一睁看时间,吓得直接从床上弹起来。
见鬼,闹钟居然半点没听见。
一边打盛亦明电话,一边蹭蹭蹭地开房门往浴室冲。
电话刚接通,她就喊:“我睡过了头,小明你等会啊,我马上好。”
“不急,你慢慢来。”
“嗯嗯……”
不对。
声儿不对。
怎么还立体环绕上了。
脑袋伸出楼梯口,有一道就是从那往上飘的。
“小明!”
也不着急洗脸刷牙了,两步窜下楼,“你在这啊!怎么进……”这才看见另一边沙发上,朝她看朝她笑的万延和欣姐。
万延说:“散步回来正好撞见,请他过来坐坐。”
咸青芥笑眯眯的,“谢谢万导和欣姐。”
欣姐说:“快洗漱去,小盛等你半天了。”
“我很快的。”一边往浴室去,走门口了又扭过来身子,招呼:“中午一块吃个饭吧。”
“我俩也去?”欣姐问。
“昂,小明之前就说要请你们吃饭来着。”
万延笑了笑,问盛亦明:“不打扰吧?”
盛亦明一早上自遇见万延她们开始,一直就有点儿紧张,倒不是因为什么大咖不大咖,他也不拍电影不混娱乐圈,纯纯拿她们当长辈看,尊敬又感激的,一时拘谨。这会万延开口,他马上应道:“没有的事,应该主动来拜访的。”
“别说什么拜访不拜访,”万延笑道,“青芥跟我是朋友,你也拿我当朋友处就成。”
知道盛亦明不大放得开,也没再多说这些客套话,继续着被打断的话题,和他闲聊些跟咸青芥有关的事。
就说不能这么快这么突然就凭空冒出来个男朋友吧,万延没听一会儿就全明白了,俩一块长大的,感情早已经深了去了。
不过分开这么多年,还能再走到一起,感情还没有被消磨掉……
万延半辈子过下来,自认人间百态是见了个遍,也会觉得这样的感情很传奇。
不容易呢。
这年头还能有这么认真把感情当回事的人在。
真不容易。
午饭是万延和欣姐决定的特色菜,饭店是盛亦明选的,环境不错得有些高端的地方。主要考虑到万延身份特殊,他也摸不准是不是会被人拍了发上网。
一顿饭吃得气氛轻松宾主尽欢,结束后在门口送万延欣姐上车离开,盛亦明才把选这家饭店的初衷跟咸青芥说了。她站那儿乐了半天,说:“万导是牌面大名气大,可她流量差啊,拍她干什么,谁愿意看。”
“是吗?”盛亦明平常不大关注娱乐圈,“我看网上不总有偶遇谁谁谁什么明星的帖子么。”
“那万导她也不是明星嘛。”
不是吗?
盛亦明闹不明白,脑子里冒出来这几天晚上回去没事上网搜咸青芥词条时总跟着的几个高频词,神秘、个性之类的,还奇怪她总跟万延在一块是怎么保持的神秘,原来是压根没人在意。牵着她去找车,一边问:“你跟万导一块工作这么久,没人知道你就是她的合作编剧?”
“当然是不承认啊,不承认媒体就不知道,被拍到就说是团队工作人员。主要其实没人真的在乎咸青芥是谁,大家看电影不都看演员么,那才是明星,我们只是影视行业从业人员。是不是偷偷上网搜我了?我也不是要保持什么神秘感,就是不想上新闻再被我爸他们看见。”
盛亦明后知后觉地“哦”了声,这么多年过去,他早把律山忘脚后跟去了。
咸青芥说:“前天跟我妈打电话,她说我爸他们回浔遥了。”
“他……们是?”
“他再婚了啊,那人都给他生儿子了,当然也要身份的。”咸青芥说着笑了下,“多神奇,一个抛妻弃子的人,居然还有人上赶着肯要。”
“昭昭。”盛亦明叫她。
“我没事。”咸青芥把神色如常的脸凑到他跟前送给他看,“这么多年过去,我跟我妈早不拿他当一家人看了。就是这回他主动联系我妈,挺新鲜……挺不要脸的。”
“啊?”盛亦明惊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为钱?”
咸青芥点点头,“上次回老家去法院办手续,他们法官说拍照做宣传,可能暴露了什么信息被我爸那边看到了……也不一定是宣传的事,他原本就认识一些法院里的人,说不准是哪个熟人告诉他的……我妈说他想联系我,我们猜他是想要钱。不然怎么这么多年不联系不肯回浔遥,偏偏我们还了钱,他就回来就开始找我们了。”
“联系你了?”
“那不能,我妈怎么可能把我号码给他。不过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等着吧,最迟今年咱俩回去过年,他肯定找过来。”
盛亦明倒不是怕律山或者律家的人找过来,他有点怵律山那些债主,当年律昭周澜离开,那帮讨债的还动静特别大地闹了半来月。
咸青芥跟看穿他心思似的,上车前在盛亦明颊边亲了两口,系安全带时,嘴里也不停:“现在没人会找我们麻烦,我们跟他什么关系啊,冤有头债有主的,他有自己的家庭……而且我看你朋友圈不是一堆宣传吗,扫黑除恶什么的,不能再有那样讨债的黑|she|会吧。”
说完打了个哈欠揉眼睛,停手时,两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盛亦明问:“困了?”
“喝杯咖啡原地复活。”
“别喝了。”盛亦明说,“睡会儿休息休息。”
“不要。一睡半天没了,下次见面又要等三天。”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盛亦明看了看她,“眯一眯。”
咸青芥“嗯”了声,眼睛刚闭上,马上又睁开,强调:“别送我回去,我不回去,我不睡。”
眼睛瞪得像铜铃。
盛亦明靠过去亲了亲那对铜铃,说:“别瞪,不送你回去。”
起先咸青芥还撑着鼓劲儿跟盛亦明说话呢,也不知道过第几个红绿灯的时候,她声音弱了下去,再等一会,人已经彻底睡熟。
盛亦明把空调风口调了调,一路往自己家开了去。
到楼下停车了,咸青芥也没醒。
盛亦明叫了她两声,光见她拧着眉咕哝着答应,就是不肯醒。
开门下车,绕到另一边车门,伸手把人抱下来了,也没醒。
这么困。
也难怪,这几天她都是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回他的消息,熬太狠了。
俯身在她脑门上亲了下,隔着碎发盛亦明都觉着温度不对,又拿脑门靠上去贴了贴,这都烧起来了。
又去开车门把人往座位里放,一通折腾可算把人折腾醒过来。
咸青芥只觉得喉咙发干,舔了舔嘴唇,问:“到了?这是哪儿啊?”
说着就要下车,被盛亦明搂住了。
“别动,坐好,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
“啊?”摸了摸自己脑门,是有点烫,但也没别的不舒服,除了困。
脑袋已经清醒了,她说:“不去医院,吃点退烧药,热度下去就好了。”
盛亦明坚持:“还是去医院看看。”
咸青芥摇头,才发觉自己进了个小区,问道:“把我带你家来啦?”
不等他回答,马上又问:“你家有药吗?赶紧找两片我吃吃。我身体可好了,小小感冒,不在话下。”
嘴上还嘟囔:“真怪了,怎么会发烧呢,我从来不发烧的人……”
盛亦明忍不住了,“初二,你烧得在课上都吐了。”
“哦,你还记得啊,那不吃颗药没几个小时就好了嘛。”
搁这儿下套呢。
盛亦明无奈地摇了摇头,带她上楼进屋找药。
“整洁怪。”咸青芥看了圈,入眼的客厅餐厅,到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
跟以前一样的习惯,什么东西都爱码得齐整利索。
盛亦明倒了水找了药来给她,“先吃了看,过会儿温度还不降,我们就去医院。”
“小感冒就去医院,要不要这么紧张。”说着仰脖要药吞了,“怪了,我八百年不得一次感冒,估计看到你高兴的,病毒也来凑热闹。”
盛亦明无奈地笑了下,接过来她手里的杯子,说:“那凑完这回就打住,意思到了就成。”
咸青芥也笑,“这说不好,我现在挺爱折腾挺爱凑热闹的。”
“现在?”盛亦明摸了摸她脑门,“你从小不这样?”
咸青芥晃了晃脑袋,在他手心里蹭了又蹭,蹭蹭就往人身上靠,刚要亲上去,打住了,眼睛眨啊眨的,说:“再把感冒传给你怎么办。”
盛亦明笑着亲了会,说:“那就一块都来热闹热闹。”
看了会电影说了没二十来分钟话,咸青芥又打上瞌睡了。
盛亦明又摸她脑门,“困去睡会儿?”
“嗯,药劲上来了可能……还热不?”
“热。”盛亦明拉着她进卧室,看了眼她身上的衬衫牛仔裤,问道:“换身睡衣?”
咸青芥点了点头,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睛基本睁不开了。
盛亦明从衣柜里拿了新的T恤运动裤出来,回身时看到咸青芥坐在床上正笑眯眯地看他,问她笑什么。
她接过衣服还高兴着,说前几年我做梦都不敢做这么美的。
盛亦明跟着笑,谁不是呢。
一觉睡到近五点,咸青芥睡得贼好,除了身上一阵阵出汗有点不大舒服。不过汗出了,病毒跟着跑了,醒来时摸脑袋,热度彻底降了下去。
起来拉开窗帘,一大片黄灿灿的斜阳挂在西天边,怪好看的。
伸了个懒腰准备出去找盛亦明,扭脸看见床对面的矮书柜上放着个眼熟的玩偶,戴着副黑框眼镜。蹲过去拿在手里摸了半天,一些记忆顺带着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