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柏杼能看得出她心情不好，却也不多追问，还在客厅等她，这怎么不让裴瑾宁感到满意？
同时也在心里吐槽了一下温豫霖，这么好的孩子，居然那样对她，简直是白瞎了。
见裴瑾宁在发呆，温柏杼没说什么，慢慢走到厨房，热了一下给她留的饭，才开口提醒她。
“姐姐，来吃饭。”
裴瑾宁走的时候连饭都没吃完，估摸着这个点也差不多饿了。
见她还在发愣，温柏杼走到她跟前，抬手晃了晃。
“嗯？”裴瑾宁眼中露出恍然之色，低头看向比她矮了一个头的温柏杼，“怎么了？”
“吃饭。”
温柏杼无奈的开口，没听见就没听见吧，谁让裴瑾宁心情不好呢？
裴瑾宁“哦”了一声，才走到餐桌旁坐了下来开始吃饭。
周芷若站在便利店的玻璃门前，看着自己的倒影，玻璃上贴满了打折促销的海报，将她的身影切割成不规则的色块，她伸手打开门，风铃叮当作响，冷气扑面而来。
上次见到蒋复以后，她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没什么好的作品，生活水平自然也跟着下降了。便利店的白炽灯刺得她眼睛发酸，她揉了揉太阳穴，从货架上拿了一瓶矿泉水。
这边晚上还真是热闹。
余光瞥到被霓虹灯染成迷离彩色的街上，周芷若在心里想着。
走出便利店，周芷若一用力，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水。
街角的酒吧传来低沉的贝斯声，玻璃门开合的瞬间，爵士乐的旋律流淌出来，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靠在门边抽烟，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他的侧脸被霓虹灯勾勒出锋利的轮廓，让周芷若不由得想起某个人。
还在一起的时候，蒋复心情不好偶尔也会这样，轮廓分明的侧脸时常在火光下显现出来，又帅又欲。
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蒋复，早知道那天就不那么绝情了。
周芷若用力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蒋复，拐过了街角。
只是拐过街角，她突然就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蒋复坐在沙发上，暖黄色的灯光下，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肩头，发梢微微弯曲，带着一丝慵懒的弧度。
她披着一件浅灰色的羊毛大衣，米白色的高领毛衣衬得身形更加纤细，手里握着一杯热气袅袅的咖啡，眼睛完成了月牙，笑声透过玻璃隐约传来，看起来很开心。
蒋复和别人在一起了？
周芷若一愣，僵硬的转头看向了她对面的那个人。
是一个温柔的女人，看起来很像裴瑾宁那一类的，和她这种比较活泼的完全不同。
估计在蒋复看来，她这不叫活泼，叫无理取闹吧。
周芷若叹了口气，只能接受事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她连在原地停留的勇气都没有。
再次抬起脚，沉重的却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无比困难。
蒋复。
听着心脏飞快跳动的声音，她不得不承认。
在重新见到蒋复后，她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爱恋又再次复苏，以至于想到这两个字都无比心动。
只是心动的同时，带着心痛。
手上的矿泉水已经被捏的变形，周芷若麻木的向前走着，直至马路呼啸的车流边，她仍未停下。
车喇叭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哪。
耀眼的灯光直射眼睛，刺的周芷若下意识闭上双眼，似乎已经打算接受命运。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手臂抓住了她，用力把她拽了回来。
“周芷若，你疯了？！”
女人又急又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想象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周芷若一晃神，才睁开双眼。
“……没有。”
她本来确实没有想死的，只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直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还没有意识，只能无力的解释。
蒋复却不管这么多，在周边的人错愕的眼神中带着她就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却还是生气。
“你直接往车流走，是要干什么？”
周芷若一言不发的跟着她上了车，依旧没有回答。
见状，蒋复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怪罪的话。
周芷若这样，确实都是怪她，她有什么资格怪罪？
“送你回你家吗？”
最后，蒋复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对着失神低头的周芷若说道。
只是她依旧像听不见一样，低着头不说话。
“不用了。”正当蒋复叹了口气，决定先不跟她说话的时候，周芷若终于开口了，“刚好这段时间没什么作品，没钱交房租。”
周芷若平时的工资，要是有不错的作品被采纳的话，那还是挺高的，不过要是就拿每个月那点底薪，那生活水平直线下降，和现在这样大差不差吧。
听了这话，蒋复眼中闪过了一丝情绪，还是发动了车子：“今晚迟了，也不好送你去瑾宁那里了，先在我那凑合一晚吧。”
这一次，坐在她身旁的周芷若终于没反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轻轻点了点头。
看来心情是真的很不好。
蒋复收回目光，在心中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和她坦白那些事。
要是坦白了的话，她和周芷若是不是还是有机会？
“你先去洗澡，洗完澡直接去主卧睡就行了，我在沙发上凑合一晚。”蒋复打开门，一股熟悉的栀子花香飘来，周芷若愣了愣，才点头应下。
看着面前呆滞失神的周芷若，蒋复有些心疼，叹了口气，去衣柜里找出了一套她以前的衣服，递给了她。
“以前的衣服，应该还合身，我经常洗，放心穿吧。”
分手后都躲着她了，还留着她的东西？
周芷若瞳孔微缩，终于有了反应。
不过片刻间，她的眼眶又快速红了起来，也许是对这样不争气的自己有些痛恨，下一秒，她又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转身朝着浴室走去。
将周芷若的表现尽收眼底，蒋复盯着她的背影，神色有些复杂。
独自在浴室里洗着澡，周芷若神情木然，心中五味杂陈。
她喜欢栀子花，栀子花香水也是她之前和蒋复在一起时挑的，重新见到时，蒋复身上只是有着淡淡的香味，并不明显，可她家的栀子花香却很明显，清新好闻的味道充斥着鼻腔。
周芷若一边贪婪地吸着空气中的栀子花香，一边不自觉感到痛苦。
蒋复到底要干什么？
曾经冷漠地跟她说分手，她以为两人之间有误会，费尽全力找了两年才重新找到她，得到回答也没有丝毫变动，她才彻底死心。
花了不知道多久才成功熬过戒断反应带来的痛苦，她以为自己习惯了，可是她还是没法放下蒋复。
“之前那事，其实是个误会。”
蒋复说过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周芷若靠着墙，缓缓睁开眼，呼出一口气。
真的是有误会吗？
快速把澡洗完，将手伸向在台上放着的衣服时，周芷若又愣了一下，方才才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再次崩塌。
那套衣服，怎么会在她这？
泪水如潮水般涌出，周芷若心里一阵崩溃。
为什么蒋复一定要先让她绝望再给她希望？这样子折磨她，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真的认识过蒋复。
将房门关上，周芷若才松了口气，眼睛已经有些红肿。
“芷若。”房门一开一合，蒋复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声音的来源又向前靠近了一点，“洗完了吗？”
看着周芷若纤细的背影，蒋复心中一动，下意识伸出手，在她的腰前停留了一下，最后又把手收了回去。
“今晚先打扰了，明天一早我就走。”
周芷若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到，只是声音有些颤抖，极力想要和蒋复撇清关系。
“我们一定要这样吗？”蒋复愣了一下，神色终于有些慌张，“那件事，真的是个误会。”
“误会，误会，是误会你倒是跟我解释清楚啊！”周芷若转过身，眼眶又红了起来，连带着语气都没那么平稳了。
蒋复张了张嘴，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声音又小了下去：“你不会想知道的。”
又是这样的结局，周芷若气急反笑，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哽咽着开口。
“蒋复，我累了。”
“我一直都很努力想要和你在一起，之前我以为我配不上你，就拼了命努力，想要自己看上去和你相配那么一点，最后我好像做到了，你却走了。”
“我什么都给你了，哪怕到现在我还是爱你，可是你一句“是个误会”，就想解释自己之前干的所有事吗？就想让这些事一笔勾销吗？”
“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附庸品，你知道吗？”
“你不想说，我不会强求你，我们两个，就到这吧。”
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说完这些话，周芷若喘着气，就打算夺门离开。
下一秒，她只感觉手臂突然被拽住，一阵拉力传来，然后便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蒋复叹了口气，将周芷若紧紧抱在怀里，轻吻了一下她，认输般地开口。
“坦白的话，我还有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