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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性冷淡的炮灰攻(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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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隐溪心里隐约有点不安。

给越凌打电话和发信息都没有回音,公司那边大概正忙碌着,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贺隐溪盯着手机短暂失神,耳边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先生怎么了?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先去处理吧,我这边没关系的。”

迟宣很体贴地说。

贺隐溪回过神来,摇头道:“不急,我有件事和你说,是关于我们俩的关系。”

迟宣一点就通:“先生,你不要我了吗?是因为妈妈刚才说的那些话?”

他有点无措地解释着:“我没有害人,是爸爸喝醉之后动手打我,不小心跌进河里了……我不会游泳,所以才没能救他。”

迟宣说这话时很真诚,只是隐瞒了一小部分内容。

比如他在养父喝的酒里加了刺激大脑的药,然后在男人家暴的时候故意把他引到河边,眼睁睁地看着他溺死。

后来警方上门调查,街坊邻居都说养父活该,平时就赌博喝酒家暴,死了也是罪有应得,看着迟宣的目光也带着怜悯。

唯独母亲认定是他害死了爸爸,明明曾经出轨生子,这时候却又格外忠贞似的,掐着迟宣的脖子要他偿命。

……该说不愧是亲生的吗?

明明伪装的那么好,妈妈却似乎一眼就能看清他皮囊底下的腐烂。

迟宣平静地想着,一边神色莫名地打量着贺隐溪,有点好奇地思索:

那么眼前这个人呢?漂亮的皮囊下面又是什么?

可惜现在的距离还看不清楚,尤其是那个碍眼的越凌横在两人中间,让他都没什么机会能见到自己的金主。

——那就除掉吧。

斩断他们的关系,剥离青年身上华贵的外衣,扒开看看里面的形状。

这样想着,迟宣的嘴角轻轻弯了下,然后垂眸轻声说:“我和爸妈关系不好,有时候也会升起很坏的念头,先生对我失望也是应该的。”

“和那个无关,我知道不是你的错。”贺隐溪伸手拍拍少年的肩膀,“只是我有了喜欢的人,所以不能留你住在家里了。”

他干咳一声,为了任务硬着头皮说下去:“我们的包养关系虽然结束了,但你还欠我一大笔钱,所以任何时候我有需要,你都必须随叫随到。”

……好渣呀,迟宣心想。

明明有了男朋友却还要养我。

纵容着我生出别样的心思,却又吊着不肯做,真坏。

迟宣轻轻扯了下嘴角,仰着一张苍白的脸看向他,凤眸中似乎有点伤感:“那我们拍张合照吧,先生,就算以后见不到你也能有些安慰。”

贺隐溪点了点头,心想少年大约是对他产生了奇怪的依赖。

……说到底还是得怪剧情出错,让他跳过了威胁环节给迟宣花钱,这才会产生不该有的感情。

两人凑在一起拍了张合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隐溪总觉得迟宣看起来有点高兴,好像在期待什么似得。

恰好李叔发来消息,要他帮忙去楼下办个手续,贺隐溪离开病房时和林医生擦肩而过,隐约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堂弟”。

听错了吗?

贺隐溪轻轻皱了下眉毛。

这位林医生负责主刀迟宣妈妈的手术,之前还听迟宣提起过,说他是医疗林家的人,在很多方向都和越氏有竞争关系。

林医生之前还仗着身份私下提高手术费,两人之间又怎么可能有关系?

贺隐溪去前台领检查单,值班护士看着上面的身份信息,笑着寒暄了句:“你是小迟的朋友啊?”

贺隐溪点点头,礼貌地对她笑了下:“你们认识?”

“那当然,他给我们林医生捐了不少器械呢,小迟对他哥可真好。”护士感慨道,“就是可怜他妈妈的脑袋不太清醒,得了病总是怨小迟。”

贺隐溪一怔:“他们是兄弟?”

护士回想了下:“我记得是堂兄弟吧?爸爸都是林家的,不过小迟好像另外有个养父,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贺隐溪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他对护士道了声谢,走到角落里接通越凌的电话。

“小溪。”越凌的声音有点沙哑,听起来已经忙碌了很久,第一时间提起的却不是公司的情况,而是问道,“你和迟宣在一起吗?”

贺隐溪捏着手机的力道微紧。

他好像并没有和越凌提过迟宣的名字。

“有一回不小心在你手机上看见他的消息,所以很早就开始调查他了,抱歉。”越凌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一样,轻声说,“但刚刚才查出来,他是林家的私生子,在为林家做事。”

贺隐溪被轮番的消息炸得有点发晕,听着越凌继续说下去:“我们这次的合同就是被泄露给林家了,连续几个大单被他们截走,现在公司资金链出了点问题——发出机密的IP地址显示在你工位上,小溪。”

“我能相信你,对吗?”越凌问。

“当然,我——”贺隐溪开口想要解释,毕竟这次的事情的确与他无关,是有人在背后栽赃陷害。

可刚刚开口就被系统打断:

【宝贝啊,泄露机密、打击主角攻的任务开始涨进度了。】

【虽然事情不是你做的,但你只要默认背锅,等主角攻熬过这段时间,剧情点就能完成了】

贺隐溪的话又卡在了喉咙里。

解释吗?可他也想早点拿到任务积分回家,爸妈和哥哥们都在等他。

可是越凌……

良久的沉默后,对面忽然传来一声轻笑:“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贺隐溪,你别后悔。”

电话被挂断,贺隐溪看着手机界面叹了口气。

明明不久前两人还约定着,要一起去温泉山庄弥补这个晚上。

结果剧情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蛮不讲理地撞破了他们脆弱的初恋。

他苦笑了下,炮灰和主角果然还是很难在一起啊。

其实系统一开始就说过,完成任务最好的方式就是按照剧情走向,让主角攻受相爱。

可他现在也有点不甘心了。

出门领了个检查单就遭遇情感危机,贺隐溪心情复杂地回到病房,看见林医生正在里面和迟宣讨论手术方案。

迟宣正对着门口,见贺隐溪回来,就轻声催促道:“好了哥,这些细节你直接做主吧,说了我也听不懂,你先出去。”

林医生才发现贺隐溪杵在门外,打了个招呼:“贺先生。”

林医生左右看看,忽然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好奇心,凑到迟宣耳边小声问:“你之前管我要的那些资料用上没啊?最后站什么号了?”

迟宣给了他一个“滚”的眼神。

林医生大约从中读出了“再多嘴就让你去挂医疗号”的意思,只好按捺住吃瓜的心思,拍拍屁股消失了。

“不装贫困生了吗?”贺隐溪在病床边坐下,第一次脱离剧情中“凄惨可怜主角受”的设定,用全新的眼光来看待迟宣这个人。

“算算这个时间,贺先生也该知道了。”迟宣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瞒不住的事情,就没必要白费工夫。”

贺隐溪沉默了一会,觉得这时候是应该哭天抢地上演一出苦情剧,声嘶力竭地质问迟宣为什么要欺骗自己,但受到理智和素质的制约,他平时出门在外都有点装装的,不太能放得下面子和迟宣扯头花。

于是略过了吵架的步骤,直击要害地问道:“栽赃我的内鬼是谁?”

迟宣被他搞得愣了一下:“这样问不对吧,贺先生?我的人留在越氏还有用,不太方便直接告诉你。”

贺隐溪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有条件?”

迟宣想了想说:“我觉得你很有趣,先生,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总之认识你以后还挺开心的,第一次有人催我学习,在我害怕的时候抱着我,还有整晚开着视频听我自渎。”

贺隐溪:……

最后一句就不用说了吧。

“只有一点让我不太满意。”迟宣靠坐在病床上,脸色还是苍白的,却很认真地说,“我不喜欢欠人情,既然被包养了,先生又花那么多钱给我妈妈治病,我怎么能不用身体报答你呢?”

少年露出个期待的微笑:“我们做吧,先生?等我的遗憾被满足,或许就愿意告诉你卧底是谁了。”

“这种时候就别再开玩笑了吧。”贺隐溪叹了口气,“听起来一点也不靠谱啊。”

“……那好吧。”迟宣从善如流地换了个靠谱的条件,“现在证据确凿,就算越凌肯相信你,董事会也不可能再让你回去主持研究了,不如来林家帮我怎么样?”

“那就不必了。”贺隐溪见问不出什么,干脆利落地告辞,“我带李叔回去,那些手续让你自己的人接手吧,我就不再来了。”

他起身离开病房,身后又传来少年的追问:“就这么讨厌我?深入研究医疗AI的公司不多,没有越家支持的话,你就算去当研究员也很难出头。”

“说不上讨厌,我还挺佩服你能靠自己走到这一步。”贺隐溪平静地说,“我只是不喜欢吃亏而已。”

“迟宣,既然你这么聪明,可以猜猜我要去哪儿。”

*

“去二爷家?”李叔激动地一哆嗦,“少爷你终于想开了,要去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了吗?”

方向盘随着管家手抖的动作猛地一转,贺隐溪抓稳侧边扶手,无奈道:“看路啊李叔,我倒也没那么想爸妈,不用现在就送我去见他们。”

李叔撇撇嘴:“别讲这种地狱笑话啊,少爷,我们中老年人情绪很脆弱的。”

他顿了顿,又轻声说:“年轻人也不用太坚强,少爷,你身边还有我呢。”

李叔年纪大了,心里什么都明白。

“嗯。”

贺隐溪低头看着手机,在越凌的聊天界面上不断打字又删掉,最后只发了几个字:【给我点时间,阿凌】

一个红色感叹号跳出来,屏幕上显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贺隐溪:“……”

李叔年纪大了,开车的时候喜欢听书。

贺隐溪闭上眼睛准备独自忧伤一会,怜惜自己坎坷的初恋时,耳边传来慷慨雄浑的男中音:

“第一章,回国。”

“我本是京城首富之子,却在父母意外身亡后被赶出家门,未婚妻也转头他人怀抱。流浪三年,弃少归来。”

“这一次,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贺隐溪:“……”

挣点钱回头再雇个司机吧,李叔也差不多是该退休了。

系统忽然兴奋起来:【哇宝贝,这个情节好爽,你帮我问下书名呗。】

贺隐溪不是很想问,怕李叔到时候要跟自己探讨读后感,于是不着痕迹地敷衍:【这是我接下来给自己准备的剧本,提前看完就没惊喜了。你去欣赏龙王归来、最强赘婿、天师下山吧,都是我们的高质量爽文。】

系统兴冲冲地找资源包去了,贺隐溪忍不住问了句:【你平时都看些什么啊?】

系统叹了口气,突然萎了:【我是炮灰系统嘛,就只能看炮灰渣攻的炮灰人生呗,一点都不爽。】

【但你和其他宿主不一样。】系统又自顾自地美起来,【我喜欢你,把炮灰人生也过得很闪亮,要是能同时完成任务就更好了。】

【哦对,说起任务。】系统找回自己的本职工作,【宝贝啊,剧情点是完成的差不多了,但你现在和主角攻受两个人都闹掰了,幸福值怎么办?】

【幸福值掉了吗?】

【倒也没有。】

【那没事】

贺隐溪想通了什么,心里轻松许多:【慢慢来吧,先把我擅长的东西做好,拿回贺家,继续科创。】

谁说他没有越凌支持就不能做事?

技术和方向都在大脑里。

贺家就是他最好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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