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上马之后,便要开始学习——“御马。”
新手学习御马,一个不慎会被甩下马背,轻则残重则亡。
涂深不敢太冒险,虽然雪浪真的是一匹温顺的乖乖马,在金意初练习上马的时候全程都没动一下。
这让涂深莫名觉得雪浪和金意初某方面有些相像,都是白白的、软乎乎的、让人想一口吞掉的可爱……
察觉到自己又想入非非的涂深咬紧唇,他朝金意初伸出手。
四目相对之时,金意初明白了涂深的意思,他握住涂深的手,后者完全没从他这里借力,虚握着他的手,一个腾身,便已坐在他身后。
秋风微凉,金意初的身后却是火热滚烫,尤其是涂深的腿……就、就夹在他的腿两侧,隔着一层衣料,紧密地贴在一起。
金意初有些走神。
唔、嗯……咳、呀、嗐……心乱如麻,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翻身上马、坐在金意初身后的涂深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那双墨色的眸中也有一瞬间的恍神。
他原想着这样好教金意初御马,若是雪浪发狂奔走,他也能第一时间护住金意初。
现下这种腿并着腿的暧昧情况……他哪还有心思教金意初御马?
涂深紧紧盯着金意初,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粉色的耳尖、轻颤着的长睫和羞红的脖颈。
夫君真的很容易害羞,像可口的白白的甜甜的水蜜桃雪媚娘——一口咬在软糯的薄皮上,流出来的夹心更甜更糯。
涂深试探性地张嘴喊住金意初后脖颈的皮肤,怀中人身子顿时一僵,他见状忙松开嘴。
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压下乱做一团的心神,“先、先握住缰绳,”
金意初手忙脚乱地握住缰绳,一时没控制力道,将雪浪扯得嘶鸣了一声。
涂深说话颠三倒四,“小点、力气小点。不用……大力这么、”
金意初竟然明白了涂深的意思忙放轻了力道。
雪浪得了自由,在原地踏了踏蹄子,自顾自地在草地上闲逛起来。马背上,随着雪浪的哒哒的马蹄声,金意初感觉到涂深的腿有一下没一下地碰着他的腿。
“我……”金意初深吸一口气,飞快道,“下次在学”
与此同时,涂深哑着嗓子说,“……我下次再教你。”
两人刚说完,又听到对方说的话。
金意初和涂深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金意初凶凶地瞪了眼涂深,红润的唇一张一合地,“你、你……你为什么要下次再教我?你方才在想什么?!”
涂深看得嗓子眼发干、心发烫,他喉结滚了滚,眸子晦暗,低声问道,“我方才在想什么,你真的要听么?”
金意初:“……”
抱一丝,他真的不敢听。
“怎么不说话,”涂深低声问他,还天赋异禀地自行觉醒了霸总低音炮,“嗯?”
金意初嘴角一抽,他一巴掌将涂深的脸拍开,“我不想说话就不说,”
“你很烦诶涂深。”他红着脸故意不看涂深,嘀嘀咕咕地随口道。
涂深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从头凉到脚。
他手指捏紧衣摆,用力之大使得手背青筋毕现。
连呼吸都难以维持。
涂深咬了咬舌尖强自镇定,艰难地张了张嘴,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晦涩粗粝,“你……嫌我烦?”气息都是抖的。
“我、我不是……”金意初没想到随口一句话,涂深听了之后反应这么大。他扭着腰看向涂深,“不是认真的,我是胡说的。”
“涂深你别当真。”
“诶呀这在我们那儿就是小情侣之间打情骂俏的话……真没有嫌你烦的意思。”
“别气了别气了。”金意初轻声细气地哄着。
涂深抿了抿唇,“你没骗我?”
“没有!”金意初毫不犹豫地否认,“我没有骗你,绝对没有!”
“那……”涂深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问道,“那你喜欢我么?”
金意初定定望着涂深,涂深不由地放轻了呼吸,没等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他自顾自地低语,“不喜欢么……”
“涂深,我不知道你这么没有安全感。”这是金意初刚刚才意识到的问题。
在他看来,涂深给他冲喜。两人是合法的夫夫关系。没和离之前他们就是一体的。
一开始,他的确把涂深当弟弟看待。可后面发生了很多事情,他对涂深纯洁的兄弟情在一次次的牵手和亲吻之中不复纯洁。
而且,他和涂深睡在一张床上。
金意初如果不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和他牵手亲吻还睡在一张床上。
他虽然没有说过“喜欢你”这种话,但他觉得涂深应该能感觉到。
然而他确实是低估了恋爱的降智buff,竟然让涂深这么坚强的小哥儿都这么没有安全感。
金意初想永远看到练武时意气风发的涂深、骑马时自由不羁的涂深;而不是眼前黯淡的几乎要消退了所有色彩的涂深。
“我喜欢你,”金意初突然开口。
这句话将身处绝望之境的涂深拉回了人世间。
涂深瞪圆了眼睛,整个人呆呆的。明明眼角还红红的,脸上还带着泪。
傻愣愣的,像只记吃不记打的灰兔兔。
“我、我还想多听几遍。”涂深怯怯地看着金意初,似乎还不敢相信刚才那句话是金意初亲口说的。
“想听多少遍都可以。”金意初又说了几遍。
“涂深,我喜欢你。”
“很喜欢你的。”
“涂深我真的超喜欢你的。”
“喜欢最喜欢涂深。”
……
金意初每说一句,涂深唇角的笑意便加深几分,最后笑成了只傻狗。他扬着笑脸,望着金意初的眸光羞涩又坚定,“喜欢意初,最喜欢意初。”
金意初心里乐开了花,矜持道,“涂深,我说了好几遍喜欢你,你却只说一遍。”
“最喜欢夫君了!”
“好喜欢意初!”
“意初是我最喜欢的人。”
“我好喜欢喜欢意初。”
……
方才还在吐槽涂深笑成傻狗的金意初咧着嘴傻乐,看着像只傻狍子。
夕阳余晖之下,草地翠色凝碧。
通体雪白的骏马雪浪打了个响鼻,金意初和涂深相视一笑。
互通心意之后,涂深心中大定,他的手穿过金意初的腰侧,握住金意初攥着缰绳的手,“仔细感受我的力度,我教你怎么御马。”
涂深的这个动作使得两人之间可怜的空隙被挤压荡尽,身后的触感是那样的清晰强烈。
金意初面红耳赤地“嗯”了声。
涂深教他,“双腿轻夹马腹,力道要轻些。”
金意初照做,身下的雪浪果然踏着马蹄快快走了起来。
“记住这个力道,”涂深下巴搁在金意初左肩,目视前方,余光却放在金意初侧脸上,看那生动的眉眼、扑簌的眼睫、薄红的鼻尖。
“尝试用缰绳控制踏雪的方向,力道别太重,你仔细感受一下我的力道。”涂深握住金意初的手,向东扯了扯缰绳,踏雪顺着他的力道,往东面走。
涂深侧眸问他,“记住了吗?”
金意初点点头,他脑子现在有些转不动,完全没预想到涂深下巴搁在他左肩时,他点头会发生什么。
等到他的下巴触碰到熟悉的温热柔软的唇时,金意初才后知后觉。
他要被自己蠢哭了。
涂深会相信他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么?!
金意初莫名心虚。
“你试试让雪浪往西走。”涂深像是没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神色如常地教他。
金意初放下心来,模仿方才涂深的力度,握住缰绳向西边扯了扯。
雪浪随之向西。
他立即扭头看向涂深,猫眼儿亮晶晶的。
“上手很快。”涂深凑近,吻住他的唇,很快松开。
金意初抿唇笑了一下。
“现在试着用力夹马腹,让雪浪跑起来。”涂深轻声道。
金意初有些摸不准力道,“用力是多大力呀?”
涂深咽了咽口水,“要我示范么?”
金意初像只傻狍子一样点点头。
涂深眸光深深地看着他,双腿用力一夹。
雪浪依旧慢悠悠地走在草地上。
金意初脸“唰”的爆红,捏着缰绳的手指抖了一下。
“感受到了么?”涂深问他,“要我再示范一遍么?”
金意初愣愣地点点头,而后又飞快摇摇头,“不、不用了!我记住了!”
“那你试试,”涂深扬唇,“试着让雪浪跑起来,就这样一路跑回营地。”
金意初鬼迷心窍地说了声“好”……
片刻后——好个屁!
金意初控制下的雪浪就是一只醉马,左右晃荡地乱窜。不是力度太大,就是失了最佳时机,硬生生逼得雪浪这样一匹骏良駃騠走出一条斗折蛇行的野路子。
涂深在金意初控制不住地时候才会出手调整,而后又让金意初自己控制。
金意初知道涂深这是为他好,咬牙坚持,就这样硬着头皮骑着雪浪磨磨蹭蹭、磕磕绊绊地朝营地进发。
等到营地的轮廓出现在两人一马眼前时,金意初狠狠松了口气。
涂深狠狠松了口气。
雪浪狠狠打了个响鼻。
两人一马没有一个是轻松的。
好在最终还是顺利地抵达了目的地。
涂深先下马,而后拖着金意初的手肘,将人稳稳扶住。
金意初大腿有些火辣辣的,走路走得很缓慢。涂深放慢脚步,两人并肩走去营帐用晚膳。
管事让小厮将雪浪牵去马厩吃草,自己则是伺候着两位主子用膳。
待金意初和涂深放下碗筷,管事才道,“少爷少君,这是老爷和主君派人送来的信。”
金意初拆开信迅速看完,他看向管事,“信从京城送回金沙郡需多久?”
“约莫半个月。”
金意初点点头,他告诉涂深和管事,“爹和舅舅要回来了,估摸着还有一个月就能到金沙郡。”
管事喜上眉梢,“老爷和舅少爷要回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他笑容一顿,“少爷,那主君呢?”
“阿姆还需留在京中一段时间。”金意初也不知道金奉桉和舅舅为何会突然要回来,还单独将虞商行一个人留在京中。
不过他现在说什么都完了,这封信送到他手里的这一刻,金奉桉和舅舅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也不知道阿姆一个人在京里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涂深若有所思。
金奉桉回来多半是阿姆的主意,但虞臣行为何突然离京?
“意初,信中可交代舅舅回来的缘由?”
舅舅可是为皇帝炼长生不老丹的人,皇帝怎么会轻易将人放离京城?
金意初脸色有些微妙,“爹说舅舅是带未来的舅姆回来省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