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写完作业已经是八点多了。
迟白伸了个懒腰,收拾好桌子,打着哈欠要去刷牙,忽地听到楼下有人在喊她。
“小迟!来吃水果!”
嗯...吃完再刷也行。
“好!”
迟白走到楼梯口,看见万静和迟景林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一盘切好的草莓和橙子。
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会有吱呀吱呀的声音,墙壁上贴着全家福和兄妹俩各个年龄段的照片。
客厅墙上是结婚照,在那个封建的年代,他们并没有选择穿婚纱,而是洛丽塔。
私人订制款,从头到脚蝴蝶结遍布,香槟金显得大气又高贵,万静本身就漂亮,可以说这件裙子就是为她而生的。
相比之下,迟景林就暗淡了些,可能是做不出相匹配的男款,他只穿了最普通的一件。
但是脸在那里,衣服也只是装饰品而已。
“我哥呢?”她看了眼客厅。
万静一脸鄙视,“他啊,今天在店里帮忙,就抬了几个架子,回来说累死了要睡觉。”
迟白耸肩,也没再管他,叉了块草莓,看着最近热播的电视剧,与其说是电视剧,其实就是网上各大主播一起演的小尬剧。
男主染着阴阳头,出生于贵族家庭,不可一世,见谁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这种剧情,根据当下的热潮来看,按理说是爱上清纯小白花。
但,这部剧没有。
女主是和他同样的人。
迟白忍不住说道:“果然还是门当户对好吧。”
“小迟,你怎么老气横秋的。”万静笑。
“啊?”迟白没理解,“我怎么了?”
“你现在才十五岁,怎么就想到门当户对了,我还以为你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呢。”
迟白放下叉子,“如果要我和一个穷小子在一起,我才不愿意呢。”
也许未来他会飞黄腾达,但谁也不确定,他会待她如初,与其等他好几年,结局亦好亦坏,都是不确定性,不如提前奔向更好的生活。
没人愿意等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好几年。
电视剧接近尾声,男女主亲吻之际,插播了一条广告。
万静将身子转回来,一张毫不逊与明星的脸。
钱养人,这话不假。
万静脸上没有一点岁月的痕迹,脖子,手上戴的,也都是名副其实的奢侈品。
“万一穷小子也能翻身呢?”
“现实又不像小说。”迟白窝在椅子上,“哪有那么多穷人翻身,攀上枝头当龙的事。”
它是残酷的,会毫无保留的砸向自己。
“那你呢,小迟。”万静弯唇,“你想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怎么这么早就提及这件事情了?
迟白下意识就想起谢惟。
并不是想和他在一起,而是最近联系密切的男生,只有他一个。
始终一言不发的迟景林在这时有了动作,他将吃完的盘子摞在一起,笑着说:“看样子是有了?”
万静激动地问:“是谁是谁?”
迟白抿唇,报出那个听过无数遍的名字,“谢惟。”
“啊!居然是小惟?”万静一惊,“你们今天下午一起吃的饭?”
“嗯。”迟白紧急避嫌,“我们是四个人啊,两男两女。”
“这不刚好凑成两对?”兴许是觉得自己反应太激烈了,万静喝了口水平复下,“小惟好啊,现在多帅。”
“我觉得...”迟白实话实说:“挺帅的。”
“那好啊,你们要好好相处哦。”万静起身,把碗拿到水槽,迟景林见状也起身。
迟白讪讪地上了楼,留在那儿估计又要吃狗粮。
关上门,有一阵音乐声。
迟白走到桌前,手机还在播放音乐,她记得写完作业就摁了暂停键。
是没摁到吗?
迟白没多想,直接退了音乐后台,点进微信,底下联系人有个红点。
微信名是一个句号,头像是黑头。
下面跟着四个字。
我是谢惟。
好高冷啊。
迟白点了同意,在备注一栏打上名字。
谢惟:【我是谢惟。】
迟白笑了出来:【我知道。】
迟白:【上完补习班回来了?】
谢惟:【对,你在干什么呢?】
迟白:【我要去刷牙。】
谢惟:【那你先去吧。】
迟白刷完牙回来,发现他已经换了名字。
惟。
她喝了口水,嘴里一阵发颤。
看着更高冷了。
迟白正思考着还要不要回消息,他又发了一条。
谢惟:【你头像是自己画的吗?】
她扑到床上,两条腿在空中晃着。
迟白的头像是一个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女生,嘴唇是一条线,看起来很安详。
迟白:【不是,是我在网上找的。】
谢惟:【给我找一个可以吗?我找不到好看的头像。】
迟白:【你想要什么样的?】
谢惟:【你喜欢的就行。】
迟白:【为什么要我喜欢的?】
谢惟:【你品味好。】
迟白:【只是因为这个吗?】
谢惟隔了两分钟才回:【我只想用你找的。】
迟白长长呼出一口气,这种调戏人的快感。
真爽啊。
又扯吧了几句,迟白突然想起来要a钱。
谢惟回了一串数字:【a55就行。】
迟白转了六十过去。
她不想欠别人什么,更何况他们现在的关系就只是朋友,有些事情还是算清楚比较好。
互道晚安后,迟白关了灯。
一夜无梦。
-
自从加上好友,谢惟不知怎的,也开始拿手机上学校了。
每天早上五点准时的早安。
迟白一般会睡到七点二十,趁着洗漱的空回复他的消息。她到学校时,谢惟也正好下早读,再去回她的消息。
只要闲下来看手机,微信必定有谢惟发来的消息。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排在主页第一位。
内容也大多是在学校的事,也会聊些别的。比如喜欢吃什么,听什么音乐。
迟白倒也不厌烦,甚至觉得很有趣,有时翻看着聊天记录,都是被唠叨日常挤满的对话框。
-
秋季的天气只要不是阴天,太阳高挂,总会有点热的。
迟白请了三天的假。
原因是亲戚家的姐姐要结婚。
早上七点刚过,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迟白应了一声,翻个身在床上赖了十分钟,秒针刚过,她一个鲤鱼打挺,抓起枕边的衣服穿上。
洗漱完,吃完早饭,迟白脑子还是有点昏沉,去婚礼的路上,在车上又睡了会。
地点是在小区旁边的公园,中间有座喷水池,有很多人会来这里投币许愿。
迟白打着哈欠下车,一睁眼,惊叹不已。
公园入口摆放着用蓝玫瑰叠满的拱门,甚至连旁边的花架也都是蓝玫瑰。
往里走,蓝玫瑰遍布各地。
迟白很想知道水池会不会也这样,于是加快步子,路上遇到几个亲戚,她颔首,叫了下称呼就匆忙离开。
果不其然。
迟白明白了,是新娘喜欢。
她捏了其中一朵,指尖染上色,凑近闻了闻,有喷漆的味道。
不过倒是挺用心的,愿意搞这么多。
“给,擦擦手。”
迟白侧头,看见一个寸头少年。
“表哥?”她疑惑地接过纸巾,“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此话怎讲?”陈阳扬了扬下巴,“不想我?”
迟白翻了个白眼,“为什么要想你。”
陈阳不要脸地说:“咱可是从小玩到大的,怎么,长大了就不认我这个哥哥了?”
“从小玩到大。”迟白切了声,把手腕伸到她面前,“哦,那你还记不记得我这道疤是谁弄的。”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迟白当时好像才三岁,跟陈阳在附近的公园里玩。
她正在堆沙子,陈阳悄眯眯地摸过来,跟她说他找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迟白睁着大眼睛像是在问什么东西。
陈阳起身,让她追着他跑,结果一个不小心,她平地摔,手腕刚好擦到一块锋利的石头。
血涌出来染了沙子,还吓到了其他的小朋友,顿时间,公园里回荡着哭声。
也是在这时候,迟白才知道自己晕血。
幸好有好心家长把她送到医院,万静来的时候趴在病床前哭了好久。
医生说要是再深一点就划到动脉了。
陈阳也不出所料的被训,还被迟泽林打了一顿。
只有这个时候,迟白才会觉得“兄妹情深”。
他摸了摸后脑勺,稍低着头,“要不带你去纹身?把这道疤遮遮。”
“纹身?”迟白不可置信,“我才多大。”
陈阳撸起袖子,拍了拍胳膊,“你哥我就打算高考完去,纹个大花臂。”
“精神小伙。”迟白撂下这四个字,走到餐桌前拿了块蛋挞吃。
“你什么意思,我这叫真男人!”
婚礼十点开始,迟白坐到第三排座位,右边是万静和迟景林,左边是迟泽林。
迟白是真的困,她感觉今天像被瞌睡虫寄生,整场下来都在撑着脑袋昏昏欲睡,根本没听见别人在说什么。
直到司仪说那句,“你愿意嫁给她吗?”
新娘没回应。她看了看新郎,又看了看主持人,笑着开口。
“不愿意。”
迟白在这句话落下时瞬间清醒。
台下静默,原本打算起哄的人定在原地。
她揉了揉眼睛,觉得这婚礼有趣起来了。
司仪圆场,“哈哈,看来新娘比较调皮啊,那我们问新郎吧。”
“你愿意娶她为妻吗?”
“不愿意。”
司仪握紧话筒,明显有点尴尬,脸上却还要挂着笑:“哈哈,新郎也比较调皮啊。”
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这段小插曲过去,司仪说要把新郎新娘的家人喊上来拍照,迟景林一家也算在里面,迟白今天没化妆,穿了身黑色连衣裙。
她站在万静身边,神情平淡的看着镜头,时间紧迫,摄影师匆匆拍完。
最后一环,是扔捧花,新娘力气大,直直往后砸,被一个男生接住,迟白没兴趣,跟着父母先下了楼。
开车来到饭店,兄妹俩跟陈阳坐在一起,听他吹嘘了一个小时的牛逼。
说什么在大学一定要找个美女当女朋友,迟白冷笑,说有女的看上你吗。
陈阳嘶一声,把之前高一学妹给他塞了封情书这件事添油加醋地说了好几遍。
听到最后,迟白放下筷子,刻薄道:“是你从人家那里偷的吧。”
“哎,你这小孩,年龄不大,骂起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我没说脏话。”
迟泽林也补刀,“吃个饭都堵不上你嘴。”
“你们俩...”
饭完,便各回各家,迟白被万静带到了她开的美甲店。
迟泽林则是跟迟景林去了公司。
美甲店名叫“盐橙”,因为万静喜欢橙子,生下迟白后开的,口碑一直很不错,每天客人满满当当。
迟白有时候会去帮忙,一般都是涂个裸色,复杂的也会,只是比较费时间,坐久了屁股会疼。
在学校就坐,回家帮忙也要坐。
她可太心疼她的屁股了。
迟白透过门看见每个座位都坐满了人,里面种睫毛的躺椅却是空的。
“唉?万静今天带女儿来啦?”其中一位干了很多年的美甲师说:“几天没见又漂亮了。”
迟白说:“你也是呀,跟小姑娘一样。”
“哎呦,我都多大年纪了。”
“女人永远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