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吧？”片刻后，林漠的唇从江尚野的唇上离开，转头问白束。

“行了行了。”白束不敢说他刚刚看见大哥已经醒了。

他心里疑问着：难不成大哥这是想占林漠小哥的便宜？

刚冒出这个念头，他就看见原本正闭着眼睛的江尚野正施施然地缓缓睁开眼睛。

两人的目光一对视上，白束就低下了头。

他白束只是只怨灵，他不懂嘞。

他只知道自己得替大哥瞒着，不然很有可能会被大哥暴揍的。

所以当林漠和江尚野一起回到岸上的时候，白束的神情有些心虚。

“怎么了？”林漠感觉不对。

“没、没什么。你们赶快回去换衣服吧，千万别感冒了。”

白束心虚地挠挠头，然后率先走在了前面。

林漠和江尚野落后几步，他们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还往下淌着水，着实很不舒服。

穿着湿衣服感觉身上的重量都重了好几斤，林漠一边拧着衣角的水一边往离开的方向走。

他有些回过神来，开始思考起问题：刚才水下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为什么落入水中之后，它明明有机会可以弄死自己，却又为什么放过了自己？

想不通，林漠不经意间地回头看了一眼。

结果就这一眼，差点让他全身血液倒流。

因为就在桥上他们刚刚站过的位置，站着一对梳着发髻穿着肚兜的小男孩和小女孩。

两个小孩牵着青白色的小手，一张脸煞白煞白，没有五官，眼睛、鼻子和嘴巴的位置都是鲜血淋漓的血洞，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站在桥上，如果此时有行人路过，大概真的会被当场吓死。

意识到林漠回过头来看见了自己，他们发出了孩童的欢笑声。

笑声回荡在桥洞里，又仿佛在耳边响起，不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眨眼的一瞬间，那两个小孩瞬间往前移动了好几步的距离，再一眨眼，就离得更近了，已经快到了桥尾的位置。

林漠忍不住一抖，江尚野察觉到他的异样，也回头看去，但就是那一刹那，那两个小童宛如蒸发一般从桥上消失了。

“怎么了？”江尚野问。

“我刚才看见了两个小孩，看打扮有点像是民国时期的人，他们就手牵着手站在桥上，脸上五官都被人残忍地挖去了。”

“小孩？”白束也插嘴进来：“大概是这附近的什么冤魂吧？”

“不好说。”江尚野沉吟：“这座桥有些不对劲，能在这附近游荡的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冤魂。”

林漠想了想：“我回去查查看这座桥的来历。”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刚刚，他有一种感觉，他觉得工地上发生的那些事可能和这座桥有关。

......

三人一起回到了家中。

林漠先回自己家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再去敲了江尚野家里的门。

白束很上道，在他和江尚野去洗澡期间就已经买好了炸鸡和奶茶。

其实时间已经很晚了，吃这些有些罪恶，但林漠感觉自己的胃已经受不了地在抗议。

他先吸了一口奶茶，然后点开电脑，在搜索框里输入“龙天桥”。

一长串的文字介绍显现出来，林漠滑动鼠标，一句一句地看过去。

“原来这座桥在六十年前就已经建立了......”

图片上，一座宏伟磅礴的跨江大桥像一个沉睡着的门将镇压在江上，沉重、威严。

百科里除了介绍大桥的建设背景、外观尺寸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景点介绍，林漠没在里面找到什么特别的。

“我再看看论坛。”

现在这个时代，论坛已经不怎么流行了，好多古早论坛的最新帖子还停留在2012年，有些论坛网址甚至直接变成了404，林漠倒是很幸运，他进入的这个论坛还能正常打开，搜索关键字，一个十八年前发布的热帖引起了林漠的注意。

帖子的标题是：惊！龙天桥下竟然隐藏着恐怖的杀人命案！

点开帖子，里面的发帖人以一种夸张的语气描述了整件事情的过程。

【我是曾经在晴山市任职的一名派出所民警，大概在两年前，因为接到群众报警，说天龙桥下有人溺水身亡，我和另外一个民警同事第一时间赶到了事发现场。经过初步调查，我们发现这名死者当时的确是溺死的，但很奇怪的是，他溺死的过程很奇怪。】

【据当时路过的人说，这个男的走到龙天桥上蹲了下来，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一样，嘴里的语气还特别亲切，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像神经病发作一样从桥上跳了下去。】

【人跳下去之后很快就沉入水中，围观的人里有第一时间跳下水去救人的，哪知道人没找到，却在桥底下的一根桥柱上面发现了大量的人类血迹，于是当场报了警。】

【我和同事在现场勘察之后迅速联系了当时的刑警大队，后来他们通过扩大桥柱上的缺口，从里面挖出了两个人类幼儿大小的古坛。这时候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当刑警打开那两个骨坛的瞬间，他们都当场呆住了，因为骨坛里分别放了两个幼儿的骸骨！】

帖子写到这层楼就停了，底下有网友回复，或许是一个对于案件推理这方面的悬疑爱好者，那个人很仔细地询问了一些案件细节，那个辞职的民警都很耐心地一一回复了。

最后，那个民警还说，自从挖出幼儿的骸骨之后，刑警大队就一直在极力寻找线索，想要侦破这起案件，但都无果，后来当年调查这起案件的人都相继因为各种原因死去，案件的真相也就不了了之了。

总之，总结一下就是，在比二十年前还要更早的时候，有人将一男一女两个孩童放进了这两个骨坛中，还利用当时修建这座大桥的机会掩人耳目，将骨坛埋进了大桥的桥柱中，如果不是那个男人跳桥，又有人下水去救人的话恐怕也不会发现桥柱里面的骨坛了。

不过这件事情的蹊跷之处就在于，那两具孩童的尸骨明显是已经死了好几十年的，既然人都死了好几十年，那血迹经过风吹日晒和江水的打磨，又怎么还会印在那桥柱上呢？

这桩案件成了一件悬案，因为把帖子翻到最后面都没有看到民警对于这起案件结案发表的看法，上网也没有搜索到案件结果，好像这起案件就这样随着时间逐渐被这个世界掩埋了。

林漠停下滑动鼠标的手，刚好这时候江尚野从浴室里出来了，他正拿着毛巾擦头发，走过来的时候还有几滴水不经意地滴到了林漠的手背上。

林漠不自在地抽了一张纸擦拭手背，眼睛都不太敢直视江尚野。

“你们在看什么？”江尚野走过来在林漠的身边坐下。

“在看一桩二十年前的案件。”

说到正经事，林漠专注了起来：“就这个ID叫【邪井】的人发布的一条帖子。”

江尚野凑过来看，他和林漠坐得近，下半身又只穿了一条单薄的睡裤，挪过来的时候两人的小腿和膝盖刚好碰在了一起。

腿上传来触觉，林漠顿了顿，低头看向他和江尚野靠在一起的膝盖，他揉了揉鼻子，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下。

“骨坛里的童男童女，你对这个有什么想法？”

他的本意是想把注意力拉回来放在天龙桥上面，没想到刚问完，转头就和江尚野的视线对上了。

江尚野的一双眼睛毫不躲闪地看着他，目光定定，神情认真：“你听说过打生桩的故事吗？”

“打生桩？”

林漠终于思绪回笼了：“什么是打生桩？”

“我跟你说一个故事吧。”江尚野沉下声来：“曾经在六十年前的时候，有一支工程队接到了一个修建石拱桥的项目。”

“在刚开始的时候，工程进展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在接近尾声的时候他们却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那就是最后一座桥墩怎么都浇筑不起来，工人们和工程师对那座桥墩检测过很多次，但始终找不出任何问题，工程也迟迟无法完工。”

江尚野的神情陷入了回忆：“在一个月里，整个工程队尝试过很多种办法都没能解决这个问题，最后，还是有一个工人出来推测这里可能存在着什么风水问题，因为风水在他的老家那边是比较流行的说法，所以工程队的领导就让这个工人回老家去找了一个风水大师过来。”

“然后呢？”林漠问。

“然后——这个风水大师一看就说这座桥的名字取得不好，龙天龙天，又是龙又是天，根本承载不了，这也就是为什么那根桥柱始终浇筑不起来的原因。后来这个风水大师就给施工队提了一个建议，那就是去找一对和这里风水相合的童男童女，把他们封进骨坛里，用来作为承载这座桥的桥墩。”

听到这里，林漠已经猜了个大概：“所以施工队就听了那个风水大师的话，去找来了一对合适的童男童女？”

江尚野点点头。

“他们用好吃的食物和糖把那对孩子骗进了骨坛里，再把骨坛分别埋在了桥头和桥尾，那对孩子吃光了坛子里的食物，又没有水源，很快就饿死了。七天之后，施工队重新开始浇筑起那座桥柱，这次很顺利地就完成了。”

“原来是这样。”

林漠觉得那对童男童女很可怜：“那他们俩一定是回来报复当年骗他们进骨坛的人了。”

怪不得他在桥上看见的那对幼童都被人挖去了五官，江尚野说幼童都是处子之身，又因为阴阳调和，所以很容易见鬼，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幼童接触到那些亡魂，导致打生桩的最后一环无法完成。

那这么看来的话，那个在水下游荡的白脸鬼影，或许也和这打生桩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