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比初中开学要早几天，谢栖一早就开始发愁，他不想军训。
关安憋着笑：“那你还不赶快多吃点，省得到时候还没站十分钟军姿就晕倒了。”
一中是所很有年头的高中，师资力量雄厚，人才辈出，也是关安的母校。
报道那天谢栖起得很早，他有些紧张，毕竟都几个月没上过学了。
骑上那辆崭新的自行车，谢栖背着书包朝一中去。路上人越来越多，都是和他年龄相近的少男少女。
一中占地面积很大，宽敞得很，谢栖骑了好一段路才看到教学楼，他把车停在棚子里，去看告示牌上的分班名单。
他没怎么费劲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显眼的排在第三个，被分到了高一五班。
谢栖正走神，身后就传来一道清亮的男声。
“你是谢栖吗？”
他转过身，被人群挤出来，看到个有点眼熟的男生，瘦高的个子，戴着副黑框眼镜，怀里抱着个篮球。
“你好，我是李子安。”
李子安抬着下巴朝那张名单点了点，“我们在同一个班。”
他看着谢栖迟疑的神色，又补充道：“也在同一个初中，以前出成绩的时候你每次都在我前面。”
谢栖嘴角扬了扬，眼角流露几分笑意，扭头又去看名单，发现“李子安”三个字正在他前面的前面，也就是第一名的位置上。
他挑挑眉，笑容淡了：“现在你在我前面了。”
李子安耸耸肩，“胜之不武，没意思。”
他边说边把篮球往地上砸，“希望高中你能认真点，不然没有了能比较的目标，就像打球时失去了对手。”
“一个人投篮投得再漂亮，也比不上打赢了别人痛快。”
谢栖闷在胸口的那股气忽然就散了，“确实。”
“不过你怎么不跟第二名比？”谢栖有些费劲的又去看名单，他还没念出那个名字，就听李子安又开口了。
“你说黄琬凝？”李子安的语气变得有些无奈，“她是天才，跟她比没意思。”
李子安又给谢栖指了班级的方向就走了，他已经报道过了，跟人约了打球。
报道领了书和校服还有军训服装，谢栖抱着沉甸甸的一摞东西往家走，还有些恍忽。
谢栖的方向感实在算不上好，尤其是到新地方，他跟着人流走，最后却发现自己到了男生宿舍门口。
谢栖气得跺脚，他胳膊都发酸了，不禁无比想念褚青，如果有他在，自己哪用得着看路。
一回到家他就把褚青从床上揪起来，“你怎么不能长快一点！”
“差三年，我高中都毕业了，你才中考！”
褚青不明所以的搂住他，眼都没睁开，“哥，怎么了？”
谢栖不说话了，把脸埋在枕头里，长叹了口气：“唉……”
关安一眼看破，倚在门框上道：“还能是怎么了？”
“你哥想你了呗！”他咔嚓咔嚓的嚼着嘴里的巧克力，“你俩不一个学校了，没有你，他不习惯。”
褚青双眼一亮，一头栽倒，趴在谢栖耳边问：“真的吗？哥？”
“哥！”
谢栖哼哼了两声才坐起来，无精打采的点点头。
“我也想你。”褚青笑了，搂住谢栖的腰，把脸埋在他肩上蹭，“不过没事的，我们中午都要回来，下午五六点也就回来了。”
“只是白天见不到而已。”
关安忍不住啧道：“谢栖，你好意思吗？”
“还要让你弟哄你。”
谢栖瞪他一眼：“你管我！”
他眯起眼，猛地挣开褚青跳下床，“你吃的什么！”
关安才反应过来，连忙把手里剩的半块也塞进嘴里了，拔腿就跑。
“你又偷吃我的巧克力！”
褚青无奈的叹了口气，打算去买菜，不然谢栖又要没胃口了。他心情不好就不乐意吃饭，本来饭量就不大，要是再吃点零食，饭就一口也不想吃了。
褚青没办法，只能把饼干糖果巧克力都藏起来，这些大多是温枫买的。关安能找到，他发现一块就吃一块。
饭桌上，谢栖还是一脸忿忿不平，“关安哥，你下午还是去看店，对吧？”
“嗯。”关安正嚼着菜，只点点头。
几人商议过了，在“留安”有生意前，由关安接替谢栖去电脑室看着。等以后生意再好起来了才说怎么分工的事。
谢栖的私心是这样一来关安就没空惦记着去查海晏工厂的事了，他要上学，褚青也要，过几天温枫的伤也养得差不多要回去上班了，完全没人盯着关安了。
夜里睡觉前，谢栖看着跟八爪鱼一样缠在自己身上的褚青，“怎么暑假就这么过去了呢？”
褚青把手环在他脖颈上圈着，摇摇头，他嗅着谢栖身上那股栀子香，又往谢栖怀里蹭了蹭。
“我不想上课，不想写作业，不想考试。”
褚青也很不乐意，这几个月以来，他几乎天天都和谢栖黏在一起，从“出事”后，他每一刻都需要谢栖。
他并非需要谢栖为他做什么，而是仅仅需要谢栖的存在。
褚青需要谢栖在他身边，最好是寸步不离。
夜深了，谢栖还是睡不着觉，他偷偷睁开眼，才眯了个缝，就发现褚青正聚精会神的盯着他看。
谢栖吓了一跳，问他：“你眼怎么了？这么红？”
“哥。”褚青把脸埋在他怀里，“我能跳级吗？”
谢栖跟他一眨不眨眼的对视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不能。”
“哦。”
三天后褚青也去报道，和谢栖不同的是他当天就要开始军训。
中午回家，谢栖看着穿着一身迷彩服的褚青，笑的直不起腰。
“这裤腰都快能塞下两个你了。”谢栖也穿着军训服，不过比褚青的合身的多，他还多了条腰带，一勒上就显出他的细腰长腿。
褚青无可奈何的翻出了李秀留下的针线包，“我改一改。”
“你还会这个？”谢栖一滞，忽然想起来有次夜里干活回来，发现裤子膝盖破了个小懂，他累的只想睡觉，但第二天一看，那条裤子又完好无损的被洗好晾起来了。
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会一点。”褚青戴上顶针，“以前妈妈接过给人缝衣服的活，我就跟着学了，有时候帮她缝几件。”
谢栖垂眼看着褚青，他正坐在书桌前，把军训裤子摊开了放在桌面上，穿针的动作很认真。
“我们褚青实在是太厉害了。”谢栖坐在床上，从背后抱住褚青，下巴垫在他肩上。
褚青歪了歪头去蹭他的脸，朝他一笑。
军训没有褚青想的那么难捱，他体能还不错，平时饭量跟关安都有一拼。
九月的太阳还很烈，褚青被照得眼都眯起来了，但他腰挺得笔直，指尖也紧绷着，一刻松懈都没有。
教官喊休息的时候，褚青愣了一下，才盘腿坐下了，他缓了一会儿，去拿水杯。
谢栖给他买的，大肚杯，蓝色的，还有条袋子能背在身上。
“你叫褚青？”
水还没咽下去，褚青只能点点头，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教官。
“表现不错。”秦炳拍拍他的肩，又捏捏他的手臂，“还挺结实的。”
褚青对生人警惕心很强，就算是教官，犹豫着没回答。
“过两天基础训练过后要分成几个方队，你有兴趣去那边打拳的队伍里吗？”
“有。”褚青仰头看他：“秦教官，是打什么拳？”
“超级厉害的拳。”得到答复的秦炳故弄玄虚道，“到时候我来喊你过去。”
“好，谢谢教官。”
这天晚上洗澡，褚青不自觉打量起自己的身体，其实算不上“结实”，顶多个子在班里算偏高的。
如果练完教官说的拳，他会变得更结实吗？
他什么时候才能长高到像谢栖站在他身前那样站在谢栖前面保护他呢？
军训这几天，褚青看起来比谢栖累得多，回了家饭量大增不说，晚上一沾枕头就睡。
关安忍不住问谢栖，“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事没有。”
谢栖背着手看向窗外，“褚青是个死脑筋，我又不是。”
“切。”关安白了他一眼，“偷懒耍滑还好意思说。”
“我没有！”谢栖辩驳道：“我只不过是被分去做手语操了！”
关安：“······”
“我记得那不是女生方队吗？”
谢栖：“那怎么了！”
军训结束那天，谢栖早早的回了家，可迟迟没等到褚青回来。
他在床上趴着趴着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的天色都黑透了，他看了眼时间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又被冲进来的关安吓一跳。
“出，出事了······”
关安大口地喘着气，他满头的白发没梳起来，又狠狠地咳了几声，吓得谢栖一骇。
“怎么了？褚青怎么了？”
“褚青？”关安奇怪的抬起头，胸口还起伏着：“褚青又怎么了？”
谢栖急得简直要跺脚了，“那你快说，是谁出事了！”
“张静安。”关安终于顺过气来了，“她给我发消息说被学校辞了。”
“什么？”谢栖不敢置信的反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