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栖在家养伤,原本打的是“垂帘听政”的主意,但他学习起来就很不喜欢被打扰,他在投入状态的做绝大多数事的时候都这样,褚青再清楚不过了,所以跟关安一起谏言。
“哥,我的学习压力比你轻多了。你开学之后还要上晚自习,每天又忙又累,哪挤得出时间管这些?”
“就是,我看你养伤这段时间就别管了,都动弹不了,少操点心。”
关安倚在门框上往嘴里扔花生,“你这两年累得够呛,人都瘦成干了。”
“明年你就十八了,还想窜一窜就老实歇着,好好补补营养。”
这两个人巧舌如簧,饶是谢栖冥思苦想半天也找不出来反驳的理由,“准奏!”
“不过隔段时间还是得把工厂、门店、酒店的账单报给我听听,有什么事也不能瞒着我。”
褚青和关安对视一眼,齐声道:“喳。”
侧卧的床上架了个小桌子,以便谢栖看书用电脑,床头柜上摆的很满,纸巾果盘笔筒汽水饼干还有两本漫画书。
温枫上班前总要来看他一眼,“别一个劲的看书看电脑屏幕,小心眼睛,隔一会就看看窗外。”
他说着走到窗台前,指尖点了点那几株茉莉长出来的花骨朵,“养的还真不错,褚青真是个精细的人。”
“嗯嗯嗯。”谢栖一味地点头,朝他眨眨眼,“温枫哥,你放心吧。”
李子安才知道谢栖受伤,一口气在□□上敲了他几十条消息,说好下午来看他,顺便给他捎几本辅导资料和试卷。
谢栖本就是闲不住的性子,也高兴有人来能跟自己说说话,李子安更是个话痨,跟谁都能从天上聊到地下,不然谢栖也不能在学校跟他关系最好。
“你记得咱们年级最漂亮的那个女生吗?就咱们班的文艺委员。”李子安边说边笑了起来,“我昨天去上网,碰到她跟我们班体育班长在一块呢,俩人手都牵上了。”
“真的?”谢栖对这两个人只有模糊的印象,“期末考试前周老师不是说了好几遍不准谈恋爱吗?”
“马上高三了。”
“忍不住呗。”李子安叹了口气,“又不是谁都能跟你一样,一点都不想谈恋爱,也没有喜欢的人。”
“切。”
谢栖别开脸,不知怎得有些心虚,反应过来后他莫名其妙地愣住了,他心虚什么?
他咳了两声,扯开话题,“那我们年级最帅的男生是谁?”
李子安摇摇头,两手一摊。
“怎么会没有?”
“还不是怪你。”
谢栖瞪大了眼睛:“我?我怎么了?”
“大家都觉得你是最漂亮的男生,比你帅的没有。”
谢栖:“······”
“为什么我不能是最帅的。”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不能完全说是帅。很多人都说你美,你漂亮,不是那种帅······”
李子安越说越绕,“我形容不好,反正就是一种感觉!”
“哦。”
心里一旦揣着事那干什么就都快了,褚青这些天以来越来越熟练了,酒店新来的总监很靠谱,他跟在后面更多是在学习。
温枫交代他了不能只顾着赚钱,要早点回去陪谢栖。
关安听得冷笑一声:“温枫,你还真当这小子跟谢栖一样喜欢赚钱,要是能撒手不干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赖在谢栖身上。”
温枫:“······”
褚青不得不承认关安是对的,一声不吭的把脸扭过去了。
上楼梯的时候褚青放轻了脚步声,他怕谢栖睡着了。推开大门他一愣,侧卧的门竟然关上了,再一看他发现餐桌上放了几袋东西,还有个礼品盒。
他拧起眉头往侧卧去,一靠近就听到房间里传来的说话声。
“真香。”
“还这么软,好有弹性······”
“不过怎么这么白?”
“你要摸摸看吗?”
谢栖话音刚落,褚青就把门撞开了,两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他。
“哥······”褚青看着谢栖手上拿着的面包,迟疑的僵住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李子安哥,你、你来了。”
“来看你哥。”李子安被他吓了一跳,扭头看向谢栖:“你们家开门都是用撞的?”
谢栖也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褚青,“怎么了?”
褚青摇摇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从另一边绕到床头,“平时门也不关,哥,你怎么给关上了?”
谢栖对上他的眼神,有些明白了,“我跟你李子安哥在看视频,声音太小了,外面有点吵,就关上了。”
“哦。”
“那、那我先去做饭了。子安哥你也留下来一起吃吧。”
李子安察觉出褚青语气和神情里十分微妙的尴尬,他说不清楚哪里奇怪,就是觉得不对劲,谢栖和褚青不是兄弟俩吗?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褚青的眼神又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直到回家路上李子安都还那纳闷,他究竟是在哪儿见过那眼神?
晚饭时褚青把菜和饭都端进侧卧里,俩人趴在小桌板上吃。
“你进来之前以为我和谁在屋里干什么呢?”
褚青抬头看着他又移开目光,“你能在屋里干什么?”
“对啊,我能在屋里干什么?”谢栖放下筷子,揪起褚青的耳朵,“我当时真应该给你那样子录下来,闯进屋里满脸写着要捉奸。”
“你脑子里面想得都是什么?”
“还撞门进来,我看你是翅膀硬了!”
褚青不敢反驳也不敢躲,“我就是想岔了。”
“岔哪去了?”
褚青当然不敢回答,缩头缩脑的看着谢栖,“哥,我错了。”
“你就是欠抽。”谢栖越想越不对,但他手软绵绵的,抽在褚青背上也没什么力度。
褚青吓得立即捧住他的手,轻轻的捏了下他指尖,“哥,你手疼吗?”
谢栖抽回手,“你接下来两个星期都不准碰电脑了,听到没有?”
“小小年纪,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东西。”
褚青理亏,但他和谢栖两个人脑回路迷宫似的,谁都没对上谁的,一个不知道另一个为什么生气,一个不知道另一个其实不是那么想的。
夜里两人还是搂着睡,褚青已经能把谢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了,他忍不住用下巴蹭了蹭谢栖的头顶,“哥。”
谢栖到现在腮帮子还是鼓着的,褚青看得心痒痒,伸出根手指戳了戳。
“干嘛!”
谢栖炸了毛,立即抬起头瞪他,“烦不烦!”
褚青趁机把脸埋进他颈窝里,“哥,你别烦我。”
“走开!”谢栖踹了下褚青的小腿,“烦死人了!”
“哥·······”褚青被踹开了的小腿拼命勾住谢栖的脚腕,“我知道错了。”
谢栖怕牵动伤口不敢挣扎,只能任由褚青八爪鱼似的缠在自己身上,“以后再敢在别人面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看我不抽死你!”
“嗯嗯嗯。”
褚青搂着谢栖的肩,把他揉进自己怀里,“睡吧,哥。”
谢栖刚想闭上眼,就被一阵热气吹在颈边,他眼都不用睁,一掌拍在褚青脸上,“老实点。”
褚青见谢栖眉头都拧起来了不敢再造次,只能贴着他耳边嘀咕了一句:“哥,你好香。”
谢栖都听腻味了,又拍拍他的脸,嗯了一声。
褚青听到这么一声回答也高兴了,笑起来蹭了蹭谢栖的脸。
即使到了夜里,温度还是很高。但褚青一根手指头也舍不得撒开,宁愿出了一额头汗还是要搂着谢栖,往往次日一早他起来还得洗个澡才能出门。
关安嫌他磨蹭,问他前一天晚上怎么不洗。
“洗了。”褚青草草擦了两下头就挎上包跟着关安往外走,“天太热了,一觉起来又出汗了。”
关安轻手轻脚地关上门,下了楼才道:“我怎么一觉起来没出汗?”
“楼上楼下有那么高的温差吗?”
褚青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摇了摇头,“没有。”
对于关安和关长的事褚青心里很清楚,他有意避开这类话题,怕刺激到他。
但两人刚在厂子前停下关安就猛地拽住了褚青的衣领,“等等。”
“怎么了?”褚青不明所以地刹住车,他穿着短袖,外面套了件谢栖的长袖衬衫,日头太厉害,暴露在外的皮肤一会儿就会被晒得通红。
他正正歪七扭八的衣领,伸手在关安面前挥了挥:“关安哥?”
“你、你不会现在还搂着你哥睡觉吧?”
褚青:“······”
原来关安是不知道的,直到有一次闹钟坏了没起来床,关安上楼发现都八点半了俩人还睡得正香。
无论什么温度谢栖和褚青都盖同一张被子,刚睡下褚青还算收敛,只有两条手臂环着谢栖的腰,到醒来时常常两条腿也缠上去了,脸贴着脸,捂一身汗出来也心甘情愿。
关安看着褚青的神情,一手扶着额头闭上了双眼。
“你真的不能别那么黏着你哥了吗?”
“开学都初三了,你心里没点数吗?”
关安扯着褚青到巷口的电线杆旁,眉头拧成了死结,“都是大男孩了,还黏着你哥像话吗?”
“我不是一直这样吗?”
“以前这样没事,往后还这样就有事了。”关安头疼的看着满脸写着倔的褚青,“现在孩子都早熟,你也天天玩电脑,有的事不用我说明白你也懂吧?”
褚青看着他,关安不是第一次发现褚青的眼睛黑得过头了,他背着光站,双眸还是隐隐发亮。挺拔的鼻梁和下颌像是被削出来的,板正又不近人情。尤其是面无表情的时候,看着相当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