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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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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是大路上的一道伤疤,纵贯南北,无法跨越,只有西域一道羊肠窄道,数千里沙漠带,也没有人真正跨越。

白徵一路追着那老道,最后不惜放出神识,到昆仑脚下黑衣道人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数月前参商来报白徵只身进入十万大山深处,魏舒好一阵担心派了不少信隼,直到几日前白徵的踪迹和他本人一齐出现,某然才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传说昆仑以西是无尽汪洋,只有壑都漂泊其上,这种空穴来风的道听途说真实性有待考证,但是那合一到人切切实实地消失了,不是死了,而是在天下神山背后的世界。

近些年参商不断报告有西域人在中州活动,西域多流民,每每追查出去先算全断,魏侯爷对昆仑背后的世界好奇起来。

匆匆与李岳交代一番,如今北境沙匪收拾了七七八八,让李岳顶个一年半载的不成问题。只是后者对自家大帅说走就走不解,“大帅,如果我没理解错,你是说蛊毒和妖有关?和.妖?”

魏舒知道他的意思,妖族只活在零星传说中,当今天下谁听到这番话都觉得魏舒脑子被门夹了,但还是淡定点头:“是。”

“噢——”

李岳就是这样一款憨憨,魏舒说什么信什么,魏舒相信谁他就相信谁,是魏舒的天下头一号信徒。

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魏舒与白徵去壑都一探,李岳也想去被魏舒一巴掌呼脑门上,“你去了北境如何?还有啊,让参商盯着点南疆,老道从那儿跑的。”

给家里的大傻子安排好活儿,二人翌日一早就出了关。

*

关外三月飞雪,雪沫子、黄沙子,土堆底下埋汉子。

没有人真的去过壑都,二人只能一直往西走,走到大陆边界再找人问路。顶着沙雪走到西昌地界,风突然变大,地上的沙子被卷起马蹄不住往下陷。紫云在沙上狂奔脱离流沙,白徵座下是黑水营的战马,沙子埋住马的大半身子,只留脖子和头在外头。战马嘶鸣,魏舒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流沙将他吞噬。

“走吧,你我共乘一匹,今晚一定得进城。”西昌是大雍北境最后的门户,坐落在一片绿洲上,物产丰饶人口众多。过了西昌便是流沙、戈壁、几日不见人影的茫茫大漠,没有骆驼和充足的补给根本到不了壑都,二人决定去西昌换骑骆驼。

四年前魏舒率玄甲军第一次出征,年轻气盛一到北境就深入大漠。那时沙匪未除,商路不通,进入大漠就是斩断一切补给与援兵,玄甲军叫苦不迭。大军日夜奔袭三日,直到看见地平线上的一点绿色才觉得有救。西昌就坐落在绿洲上,天盛朝后与中州切断了联系,周围沙匪侵扰,不得不投靠更为兵强马壮的龟兹。

魏舒与白徵找了块巨石避风,等风暴过去已经月明星稀。循着娄三星的方向走了一夜才找到西昌古国。

正始末年一战后,西昌与中州通商,是西域商道上最为繁华、富庶的国家。中州产的青砖将整个都城围起,商贩进出需要通关文牒。魏舒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让李岳提前备下人皮面具,不然真的无法解释大雍朝将军为何单枪匹马出现在这里。

“官爷,小的从中州来的,想贩些玉瓜回去,您行个方便。”魏舒一脸谄媚,人皮面具的褶子挤在一处,李岳做的粗糙,鼻子捏得又大又塌。守城士兵拿过通关文牒,“魏大福,渭西人士,年四十八?!”魏舒的脸油得像猪头,“你真有四十八?”说着捏捏魏舒肩膀,布衣下结实的手感与脸的反差感极强。其他士兵被吸引过来,手按在刀柄上蓄势待发。

“嗬呀,守卫小哥哥如此谬赞,”魏舒的手摸上守卫胸膛,神神秘秘道:“这你就不懂了!油皮才老得慢,我看你年纪轻轻褶子不少,不像家里有婆姨的,要不我给你介绍个俏寡妇?不要中介钱!”守卫闻言恼怒地抽出刀要结果了魏舒,一只大手将他的咸猪手拿开,用西昌话同守卫说了几句,又塞了什么东西,守卫鄙夷地看着魏舒,“进去吧进去吧,你们中州人真恶心。”

“阿难阿难,你会说西昌话?你与那守卫说了什么?”白徵还攥着某人的“咸猪手”,故意贴上魏舒耳朵,“我与他说你——”“说我什么?”魏舒不觉得二人的姿势有什么不妥,外人看来却十分暧昧,“我和他们说,你好南不好北。”

那人笑得花枝乱颤,摇着扇子走远了,魏舒才反应过来“好南不好北”是何意,“你诽谤”,小声嘟囔着追上去。

*

虽然早听闻西昌繁华,但二人站在主街上不免错愕。西昌城内客栈酒肆络绎不绝,秦楼楚馆的灯笼高高挂起,各色美人小倌凭栏四顾招揽客人,说着各种语言的各色商队拉着大车小车货物金城,到了西昌终于可以好好享受一番,也有商队就地贩卖货物,走短途生意获利也颇丰。

二人牵着马走到长街尽头也没找到骆驼行,“咕——”谁的肚子非常合时宜地叫了,“天色完了,我们先找落脚的地方。”“嗯。”

大漠的夜晚不同于白天,有阳光的时候有多热太阳下去就有多冷。三四月乍暖还寒的时节,西昌更是冷得要命。找了间最近的客栈,进门暖风和烤肉的味道熏得人眼睛痒痒地想打喷嚏。

”小二!“”来嘞!客官来点什么?“一口熟练的中州话让二人以为回了中原。

“五斤羊肉,一坛土酒。外面的马——”魏舒指了指门口的紫云。“得嘞得嘞,您坐等。”朝后厨一顿招呼,将紫云牵到马厩。

“阿舒对此地很熟悉?”白徵拿帕子擦着茶盏,倒了一杯热热的褐色液体,放魏舒面前。“四年前第一次带兵出征。”魏舒捧起热茶嘬一口,毫无茶味甚至不如帅府。白徵露出了然的深情,“这样说来,西昌王岂不是你手下败将?”魏舒略想了想,道:“整个西域,五十六名将,都算是。但西昌不是。”

白徵还想问什么,店小二端上热气腾腾的炙羊肉和几张胡饼,一坛老酒,“客官慢用。”

我第一次出征,便是此地。阿难,吃完我带你去看样东西。”魏舒眼镜亮亮的,店小二把酒肉端上来,“客官慢用。”

一口老酒下肚驱散一连几天的疲乏。“这酒不错!”白徵看着碗中浑浊的液体,“不似金栀烧那么烈。”

魏舒听见他提起金栀烧,想起什么“哈哈哈——”笑得前仰后合。“你笑什么?”白徵温柔得看着他。“金栀烧又名金汁烧,你可知道金汁是什么?”白徵怎会不知,随即扶着桌子干呕。魏舒不曾想他反应如此强烈,倒了杯水递给他,找补道:“这是从前的做法了,如今只在酿造时加了牛粪。”说完又是一阵干呕。

“阿舒,我从未在外如此狼狈。”白徵擒住魏舒,“你竟敢给我喝那种东西?!嗯?”怒极反笑,墨色的眸子下血痣变得鲜红,一股酒气带着异香呼出。等魏舒意识到白徵真的生气时,已经被箍住动弹不得,看着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嘴唇,嗜血的欲望让他狂躁不堪。“好像玩过火了”魏舒心道,“我,我带你去看个东西,弥补你。”慌乱的神情出卖了魏舒,白徵渐渐恢复正常。

客栈外灌几口冷风,果然清醒许多。

魏舒与白徵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阿舒带我去哪?”“把你卖了。”从在客栈起白徵就觉得魏舒不太正常。直到城内灯火被甩在身后爬上城外的沙丘,白徵才知道魏舒要给自己看什么。

“阿难,抬头!”魏舒捧起白徵的脸。大漠的夜空万里无云没有遮挡,星月皎洁,明河在天,白徵前二十年一直在南疆,雨多云厚,从未见过如此震撼的星空,不由得沉浸在浩瀚星河,说不出话来。

”阿难,小时候我喜欢从营里偷偷跑出去看星星,被发现后夜里巡逻的人多了一倍,从那以后我再没有看过夜空,直到自己领了兵。四年前在西昌不得不风餐露宿,这里的星河是我见过最澄澈的。人言大漠寸草不生,生活贫瘠凄苦,但如果每夜都能见此美景,一辈子待在这里又何妨?不怕你笑话,我幼时想做个道士远离朝堂纷争,后来元帝倚重道士,道士我也做不得了。我无甚大理想,不过在其位谋其政,就是这样也一日不得停歇,可想而知百姓在这战乱里如何过的。”

白徵从未想到魏舒会与他说这些,少年将军躺在沙丘上翘着二郎腿看似漫不经心,一滴泪滑落洇湿了方寸沙土。

“星瀚广袤,你我二人就像这大漠里的一粒沙,想彻底将大漠变成绿洲就是蚍蜉撼树。但世人最难的就是问心无愧。阿舒,你我同赏星汉灿烂怎么不是命运的眷顾?”

魏舒看向他,正温柔地看着自己。白徵就是这样,妖冶至极的面容下平和、坦然的神情。热热的东西滚落,白徵伸手去揩,身下之人紧闭双目,压抑至极的情绪呜呜咽咽。魏舒翻了个身蜷缩着身体颤抖,白徵以为他不想让自己看见狼狈的样子,在魏舒背上轻拍,却发现那人在笑。“哈哈哈——”,一骨碌爬起来,“我骗你的,走吧。”

白徵摇摇头,无可奈何。

*

后半夜二人回客栈,道了别各回房歇息。约莫睡了两个时辰,魏舒从睡梦惊醒,从枕头下摸出随身佩剑,敲了敲隔墙,“阿难!阿难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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