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月听到是个消息并不惊讶,反倒有些过于异常的平静了,她把锅里的汤盛到碗里,吩咐祁甜:“把汤抬到桌上去。”
“嗷。”祁甜乖乖照做了。
风浪越平静,潜在的危险就更大,她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如果说在贵城坐的是过山车,那现在就是海盗船。
祁月不唱歌了,没一会儿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脸上没探寻到什么愤怒的表情。
祁甜刚喊了一声:“妈……”
祁月便问:“去金陵前的事?还是在我们去医院打针那晚之前?”
“……”怎么感觉祁月有种知道很久且想明白了的感觉。
她此刻垂着眼睛,不大敢看祁月的眼神。
祁月叹了口气,反倒释然:“我早就猜到了。”
医院里祁甜抱着季斯言、一模一样的抱枕、祁甜突然就去到贵城找季斯言、已经电话里那些问题……
祁甜倏地抬头,眼睛一下子睁得溜圆,惊愕地看着祁月。
“你什么时候猜到的?!”她很难以置信。
祁月平静地说着:“医院吧,我看见你抱着言言…说实话我还郁闷了一阵,又想言言细心又在沪城能照顾好你,我也放心。”
“但是……”
抑扬顿挫的,祁甜心悬了又悬。
“但是什么。”
“妈不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也不是歧视,”祁月自己也说不上来,“现在季斯言带着那么大一个孩子,在沪城要养出一个小孩来很难的,妈是过来人,你们在一起没有什么保障我就怕你吃亏啊,甜甜。”
没有哪个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孩子,虽然她也心疼季斯言不容易,但也不想祁甜去蹚这趟浑水。
她越想越是难受,眼角何时划出泪也不知,还是祁甜皱眉问:“妈,你怎么哭了?”
这才缓回神来。
祁甜磕磕巴巴地说道:“妈,安安很乖的,不难带,而且如果季斯言困难的话我更应该陪她不是吗?”
祁月驳回了她天真的思想:“那是她的困难,不是你的!那孩子十岁了,你们在一起你以什么身份和她相处?”
祁甜愣住了,这是祁月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说出这样冷漠的话,她总是热心肠看见别人困难也总是帮扶关心一些。
即便祁月不同意她和季斯言在一起,她也没法怪祁月,母亲是真的爱她,才会这样。
祁月抹去眼角的泪,终止了这个话题:“改天再说吧,你刚回来吃完早饭去休息休息。”
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到用完餐都没再说话,祁甜帮忙把碗筷收洗完才回房间。
手机里躺着几条季斯言发来的信息。
「已经到家了。」
「这两天要处理安安学校的事情,会有点忙。」
祁甜理解。
「那我等你有空。」
奔波了这么久,她也挺累的,回家躺着一闭上眼睛饭也没吃的躺了一天一夜才醒,然后吃爆饭又接着睡,仿佛回到刚高考解放的那段日子。
可祁月看着祁甜这样却不好受,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思来想去其实她提出的那些问题不是不能解决的。
第三日,祁甜起床死气沉沉来吃午饭时,她别扭地开口说:“过两天你问季斯言有空来家里吃饭。”
“嗯。”祁甜脑袋有些懵。
嗯?她猛抬头眼神都明亮了,自己在睡觉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她难以置信地问:“妈,你态度怎么…转变的这么快?”
一点都让人想不明白,琢磨不清。
这段时间季斯言忙得很,她不想打扰季斯言,想着让季斯言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而且,“妈,我只是跟你说一声,我喜欢女生,并且和季斯言在一起了,还没多久呢,不用那么快就见家长吧?”
祁月接受的这么快,她都有点不适应,和她想的大吵大闹的出柜历程差别太大了。
祁月喝了口汤,淡定说:“我只是让她们来家里吃个饭,没别的意思。”
“哦,”原来她自己想多了,“好吧,我问问。”
事后,她又寻思不太对劲,于是打算吃饭当天把郁清她们也叫上了,那既然不是见家长,朋友来也行吧?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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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斯言带季安安看了六家学校,因为沪城和贵城的教育有很大的不同,沪城重视英语这门课程基本从孩子记事就开始报班学英语,可贵城幼儿园能学到的只有苹果香蕉这样简单的单词,所以这导致她看教育资源较好的几家学校都不愿意接收安安。
想着只要有学上就行,最后选了离家比较近的公立小学。
忙完学校的事情,她没休息就赶忙回了公司。
季斯言请假了将近一个月,同事见她来纷纷抬起头来问候,她刚从顾佳办公室里出来,李然就迫不及待的转过身来问:“怎么样你还好吗?”
她欣然地点点头:“还好。”
“那甜甜好吗?”李然冒着星星眼,“甜甜也回来了?”
季斯言整理着桌上堆积的文件,顿了顿,她算是想明白了,问她好不好只是踏板,李然纯惦记祁甜。
“我不知道。”
最近这几天她都没有和祁甜见面,偶尔微信问候几句,可听李然这么一提,她上卫生间的间隙给祁甜发了条信息问:「晚上有空要一起吃饭吗?」
刚把手擦干,她就收到了祁甜的回信:「好,我来定餐厅。」
「嗯。」
她下班去接了安安一起,然后按着祁甜给的地址去。
车上季斯言关问了一下安安在新学校是否适应,安安都说挺好的。
安安的适应能力很强,偶尔晚上会想妈妈哭一阵,其余时候都乖巧听话的不像这个年龄段的孩子。
她们到地方时,祁甜已经在餐厅里等着了。
祁甜好几天没见季斯言,她想念的心情都到达了顶峰,可碍于安安在都不敢太放肆,只敢在桌帘下面拉拉季斯言小手。
有种偷情的刺激,又有些拘束的无所适从,明明她们都是大人了。
因为安安还要回去做功课,这顿饭没有吃太久,到地下车库时,祁甜说:“我的东西好像忘记拿了,我去拿一下。”
忘记东西了?
季斯言感觉奇怪,走的时候她特意检查了一遍,她叫住安安:“你拿着车钥匙先去车里等我们好吗?”
“好。”
她刚进电梯间,猛地就被一股重力扯进消防通道里。
“季斯言。”
是祁甜的声音,她松了一口气。
“你……”不是忘记东西了吗?
她的话还没问出口,就被打断了。
祁甜抬头看着她,目光落在她湿润的嘴唇边:“季斯言,我想亲你。”
黏稠的语气和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哪一件对季斯言来说都是致命的攻击。
祁甜踮起脚尖手自然的勾在她的后颈,双唇相触时,她们隐没进黑暗里,走进到只能感触到彼此存在的世界里。
短暂的亲昵,像一个种子刚埋进土里生根,就被抽离出来。
她们总不能一直这样的。
祁月的话说的没错“你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跟那孩子相处”。
可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去问,季斯言和季安安都姓季,她算是外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