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贺知衍不介意再补一刀。
“难怪他出手如此大方,动则几十或者百两,原来都是花的伯父的银子。”他又不动声色挨过去坐着,“我可早就听说过他是妈妈和馆姐儿的心头好。”
“哼,不务正业。”俞清然想想还是不甘心,冲外面赶马的俞晖喊,“一会你回去后禀告老爷,让账房把二房的月银再减一减,省得大哥不学好,成日跟着狐朋狗友瞎混。”
俞晖应了声。
俞清然又扫了眼蹭过来的某人:“你那边的座位是烫屁股吗?”
“然然,用完就丢可不是好习惯。”
俞清然懒得理会这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起身想走,却被对方一把拉了回去:“你...”
“俞清瑞认出了我。”贺知衍的话打断了俞清然将要出口的指责。
俞清然本要做出反抗的身体松懈下来,他看着贺知衍,想从他的表情或者眼神读懂一些想法:“你为何如此断定?”
贺知衍看着他没有说话。
俞清然眉头轻蹙:“你上次跟我说你与清禾有杀身之仇,这样看来也是认识大哥,但依我对他的了解,如果他之前就见过你,也不会等到现在才认出你,所以你们到底在哪见过,又究竟发生了何事?季平安,你说你要帮我,可我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马车缓缓前行,窗帘随着夏风鼓动,阳光沿着缝隙照进,在两人的身上打出一道道昏暗难辨的影子。
俞清然注视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贺知衍同样回视着他,脸上是一样认真的神色:“我们这辈子确实没见过,这一切都源于一场梦。”
“一场梦?”
“对,俞清瑞这次认出了我,三日后他会上季家求亲。”
俞清然一时间不知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来面对他,只能是沉默着。
贺知衍想起上辈子发生的一切,还要按捺下随之翻涌而起的仇恨,尽量用平稳的语调,只因不想吓着眼前的人:“他为俞清禾提亲,想赶在贺家发现我之前把关系套牢,也许你觉得我是在唐突你,但当时我以为俞清禾是你,所以答应了提亲入赘进俞家,毕竟你们二者的信香极其相似。”
排除这是一场梦的因素不说,这确实像俞清瑞的做法,毕竟他对于大房总压二房一头不满许久。
只他不解的是另外一点:“但你为何会以为清禾是我?”
贺知衍幽幽望着他:“梦里在杏红馆那一夜,我们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你...”俞清然怀疑他在调.戏自己但没有证据。
贺知衍的语气陡然充满指控:“可你狠心丢下我跑了,我苦寻你未果,恰好俞清瑞带着俞清禾上门提亲,我便以为那是你。”
俞清然知道这也是自己能干出来的事,一瞬间还真被他唬住了,就在愧疚生起时,灵光一闪:“不对,你既然见到了清禾,就不可能分不清我们两个。”
贺知衍见他没上当,暗叹可惜了:“因为我是傻子,傻子记不住与之春风一夜的人是谁,但天乾记住了这橙花信香。”
俞清然越来越觉得他就是在扯谎,毕竟他现在精明得很,但他还是想听一听这个梦的结局:“那你们成婚之后...”
“我那会不知贺家究竟有多大的能量,只知道二房确实借着贺家的势做成了好几件事,不仅是大房,连柳家的生意也有所影响,只是后来贺家大公子离奇身亡,二房也像图穷匕见,与大房撕破脸,我更是因为目睹俞清禾偷.人,被他故意害死了。”
“你这梦真是离奇。”果然像是在听故事,俞清然靠在车厢上,闲闲看着他,“只要我爹在,就算与二房撕破脸,我们一家的境况也不会太凄惨。”
贺知衍没有说话,只是回望着他。
俞清然贵就贵在他不仅模样伶俐,更有一颗玲珑心:“难不成在你梦里,我们一家下场并不好?”
贺知衍并不想说,他只是抬起手,拇指摩挲着俞清然的右脸,指腹按在下眼睑,上辈子这里曾经落下过一滴泪。
他的沉默就像证实了什么,就算是一场梦也很糟心,俞清然重新坐直身子,没好气道:“早知道不听了,白白坏我好心情。”
“我不会让它再次发生。”贺知衍声音很轻,却是山一样重的承诺,不知怎么的,俞清然就是读懂了他的话下之意。
“这事也赖不着你。”
贺知衍收回手,改去握他的手:“我需要你帮一个忙,我已经留话给我爹娘,一旦俞清瑞上门他们会上云杪书院找我,而俞清瑞知道我去云杪书院就可能会提前去找贺家,这事暂时还不能由别人捅到贺家面前,所以我得易容待在你身边。”
关于他们是从何处得知他的真实身份,上辈子他死的时候从俞清禾与他姘头嘴里听到过,贺家大公子也就是他亲大哥贺知行曾到过云杪书院。
俞清然对于是谁把他的真实身份捅到贺家那去并不敢兴趣,他家并不需要依仗贺家的势力,加上这事本就打算让季平安自己解决,但是忽然之间,俞清然想到了那个梦。
一个好几天前,都快被他淡忘,又突然泛起的梦。
他的梦里,季平安与俞清禾成婚了,俞晖还说他们错过了。
难不成真是凑巧?可这也太巧了。
莫非世上真有怪力乱神之事?
俞清然心存怀疑,便想着借这次事情看看季平安的梦是否正确,因此他一点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