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众人告别。后天就是神兽出世的大日子,灵昭弟子此次是外出办事,恰好遇到林双珏她们,此刻危机已除,他们也要回师门复命了,打算买了马,再采买些此地有名的美酒,连夜赶路回去。
沈琮瑢道:“我和师妹准备在镇上住一晚,明早再赶路,不知三位作何打算?不如一同歇息一晚如何?”
林双珏可不想赶夜路,再与灵昭方知树通同路。既然对人家没意思,有些接触能免则免。
“小师妹,不如我们也跟沈师姐她们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到灵镜山庄就可以,反正后天才是看热闹的大日子。”
小师妹自然说好,听说很多门派都会去灵镜山庄,到时候少不了会有很多别派女弟子围着大师兄。她巴不得像现在,大师兄身边只有她一个。林双珏的提议简直是及时雨,正合她意。
“好呀好呀,师姐,我们明天再赶路好了。”
大师兄见两个师妹都要住一晚,自然一口答应,心里想着,说不定晚上推开窗户,还能跟玉秀的云茹师妹来一段眉目传情。
玉秀派不差钱,据说她们开山祖师从前是公主,后来厌倦了皇室荣华富贵的生活,跑来尘世闯荡,偶遇一位散仙高人,教她功法,后来她开宗立派自立门户。皇室觉得大大有面子,每年都会去拜一拜,求保佑基业千秋万代,每次去参拜都会送上成车成车的金银宝贝。所以玉秀派弟子不愁没钱花。
林双珏可老羡慕了,暗暗叹息怎么自家祖师爷就不是个皇勋贵胄,大财主呢?
沈琮瑢她们自然挑了镇上最大最好的客栈,跟云师妹一人一间上房。
林双珏只打算最多住个四星级的,没想过要住白金五星级酒店,眼下也只好硬着头皮奢侈一回。
好在变卖阴阳派珠宝的钱还剩了不少,足够付房资了,“掌柜的,来三间上房。”
掌柜的:“实在不巧,弊店现在就剩下两间房。刚才这位客官要了两间。”
林双珏扭头一看,那人一身玄黑的背影,清冷大方,不正是刚才在酒楼里碰到的那位气质不俗的贵妇么。
“师姐,我们一间,大师兄一间好了。”小师妹道。
林双珏点点头,只能如此了。
众人先后回房休息,小师妹依旧恋恋不舍地站在门口跟大师兄道别,“大师兄,今天在那个魔窟让你受惊了,你好好休息,要是晚上做噩梦了,就在墙板上敲两下,我和师姐立刻赶过去看你。”
林双珏:“……”
小师妹啊小师妹,你真是情人眼里出贞男。大渣男会做噩梦?他不做黄梦就不错了。
“小师妹,快回来睡觉吧。大师兄都那么大人了,还是一大男人,能吃啥亏?”
“师姐,你别这么说,大师兄心里可温柔敏感了,出门在外,咱们得好好照顾他不是?”
林双珏只差翻个白眼,“他心里很坚强,没那么玻璃心。”
“什么是玻璃心?”
“就是,就是心里很脆弱,跟琉璃做的差不多,稍微戳一下就碎了一地。”
“大师兄,你不要这么琉璃心。你受的屈辱我都懂的。”小师妹又转头安慰了大师兄好一会儿,才转身回房。
林双珏摇头叹气,用清洗术给自己洗了个澡加烘干,此刻浑身上下清清爽爽的很舒服。见到师妹走到床前开始脱衣服,她急忙起身,走去桌前,装作喝茶,避开她换衣服。
小师妹奇道:“师姐,大晚上的,你坐的好端端的干什么,不睡觉吗?”
“睡啊,你先睡。”林双珏随口道,“我要坐一会儿,想点事情。”
小师妹噗嗤一声,“师姐,你这会子想什么事?不会是想小树子吧?”
林双珏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他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可不要再开我和他的玩笑。”
“唉,师姐,方知树挺好的,人长得精神,对你又殷勤体贴,你怎么就看不上呢?”
林双珏:“你觉得他好,那你怎么没看上他?”
“我有大师兄了呀。”小师妹甜甜一笑,“天底下谁也没有大师兄好,他们就是全部加起来都不及大师兄一半好,我当然不会看上别人啦。”
林双珏听的一怔,没想到小师妹对渣男情根深种,喜欢到这种地步,她叹了口气,试着问,“要是你日后发现大师兄没那么好呢?”
“怎么会?大师兄怎么会不好呢?师姐,你是不是又想说要是大师兄对别的女人也这么好呢?”小师妹裹着被子甜甜睡去,睡着了都还在说,“不会的,大师兄只是太好心,不好意思拒绝别人,但他心里只喜欢我一个,一定是这样的。”
她很快就沉浸在美梦里。
林双珏坐在桌前怔怔出神,想到小师妹对大师兄这个大渣男一片真心痴情,忍不住替小师妹惋惜了一阵,转而又想到自己对美人姐姐的单相思,这番单恋,与小师妹的痴恋相比,越发虚无缥缈,也许终究是无疾而终。
她推开窗户,看着那一轮圆月如银盘,月色清亮如水,忽然想起,下个月就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了。
一时间,她想妈妈了,也想美人姐姐了。
她忽然想起一首歌,以前听小姨时不时哼几句,以至于她都会唱两句了。当时她不懂,还笑小姨听的都是老掉牙的歌了,有什么好听的?
小姨:“你懂个屁。你们是糟猪吃不了细糠。老歌里的感情,等你以后经历些事儿,你才会懂。”
现在,林双珏轻轻唱着这首歌,旋律融进月光里,在夜风中蜿蜒流淌。
仿佛一夕之间,曲子里的滋味骤然就懂了。
她关上窗户,走回床前,看到小师妹雪白的胳膊露在被子外面,弯腰轻手轻脚给她放回被窝里,小师妹咕哝了一声,翻个身继续睡。
客栈的床甚是窄小,完全不能跟现代一米八的大床比,小师妹一翻身,几乎就把床铺给占满了,倘若自己也去躺下,两人肢体难免会碰到一起。
林双珏叹了口气,再次在椅子上坐下,趴在桌子上胡乱睡了一晚。
第二天她一早就醒了,抬手给自己一个清洗术洗了把脸,又是神清气爽,容光焕发。
不一会儿,小师妹也醒了,一看身边的另一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不像是有人睡过。
“二师姐,你没睡吗?”
“睡了,桌上睡的。”
“你怎么不上床睡?我们挤挤,又不是睡不下?”
“你也不看看你的睡相,四仰八叉,哪还有别人躺下的地方?以后啊,也只有你未来夫君能受得了你的睡相。”
小师妹吐着舌头笑嘻嘻地蹦下床,穿好衣服,精心梳妆一番,就欢天喜地地去叫大师兄起床。
三人下楼去吃早饭,正好碰见沈琮瑢和云茹也在大堂用饭,于是五个人坐到一起。
沈琮瑢道:“林师妹昨晚唱的那首歌新颖独特,旋律悠扬,却不知叫什么名字?”
云茹笑道:“我也听到了,没想到林师姐才这般如花年纪,却是如此豁达,像是饱经沧桑,看破世情。”
林双珏脸上发烫,“我哪有那样的心胸。我就是,嗯,看着月亮好,瞎唱两句。”
小师妹奇道:“师姐,你昨晚唱歌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睡得跟一只猪似的,被别人扛走卖了都不知道。”林双珏像个姐姐那样,笑着给她夹了一个小笼包。
“哼!师姐你笑话我。”小师妹撅撅嘴,一口吃掉小笼包,大概觉得味道不错,却是给大师兄夹了两个小包子,大师兄你多吃点。
曾潇洒抓紧一切机会偷瞄美女,一双眼睛在云茹身上滴溜溜打转,脑子里浮想联翩。冷不防小师妹夹吃的给他。
“大师兄,你怎么了?吃啊,这小包子好好吃。”
“啊……没什么,没什么……”
林双珏冷冷看在眼里,也不惯着他,“那你刚才在看什么?难道云师妹脸上有东西?”
曾潇洒尴尬地又咳了咳,“我是看云师妹气色很好,料想昨晚休息得不错,不知道小师妹昨晚睡的可好?”
“好!我睡的可好了!”小师妹见大师兄如此关心自己,更欢喜了,把所有的小笼包都给到曾潇洒,“大师兄,你多吃点。”
林双珏心里狠狠骂了一句,渣男!哄女孩子果然张口就来!
云茹不曾多想,只是笑吟吟地看着沈琮瑢,“沈师姐,这里的青汁糕不错,你尝尝。”
沈琮瑢依言夹起一块,放入口中慢慢吃了,朝着云茹微微一笑,“嗯,好吃,清香素雅。”
林双珏又一次姨母笑,心说,云茹姑娘,这样就对了,别理那个曾潇洒,就是个妥妥的渣男。
吃过饭,五人上路。
林双珏,沈琮瑢,云茹三人一行,小师妹和曾潇洒在后面玩玩闹闹,说话唱歌。
这段路,倒是走出点山野秋游的感觉。
沈琮瑢道:“听说这一次灵昭还特意请了韶音的白师姐演奏一曲助兴。如果真的能听一听白师姐的雅音,咱们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云茹点头微笑:“白师姐已经幽居水月洞府十二年了,一直不问世事,没想到这次愿意出来吹奏一曲。当年那一曲凤求凰,可是引得百鸟朝凤,叹为奇景。”
“白师姐是谁啊?”林双珏忍不住问。
闻言,云茹眼中露出同情不忍之色,“林师姐,听说你几个月前采草药遇到旁道的人了,你头上的伤还没好吗?”
林双珏不妨她问及此,讪讪一笑,“谢云师妹关心,我的伤早就好了,就是有些事仍是记不大清了。”
云茹性情温柔,轻声安慰道:“林师姐不要介怀,记不起来不要紧,来日方长,慢慢想。”
林双珏感激地看了一眼云茹,心说,真是个表里如一,善良的妹纸。
沈琮瑢道:“白师姐名叫白云岫,是韶音的七子之一,最擅长琴音,只是十二年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她就一直幽居在韶音的水月洞府,不闻世事,每日焚香弹琴,醉心音律。”
云茹露出微笑,“白师姐不光琴技高超,人长得又美,最是温柔可亲。那年冬天,她来我们玉秀弹琴,大雪地里,那一身白衣落在雪地上,竟比冰雪神女还好看。”
沈琮瑢笑道,“你那时候才多大点,这你也记得?”
云茹红着脸,“我那会儿六岁啦,怎么不记得?师父师伯她们在亭子里听琴,我和沈师姐你手拉手躲在半山腰的大松树底下偷看偷听。”
“你还藏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松果,松子又香又大。你见我喜欢琴声,还问我要不要拜白师姐为师,跟她学琴?要拿这个做拜师礼,让白师姐收我为徒。”
云茹腼腆羞涩,说两句就脸红,难得一下子说出这许多。
沈琮瑢一向从容淡定,闻言,难得露出一点尴尬之色,“云师妹,都是小孩子玩闹,提它做什么。”
“怎么是玩闹,你说的话我都记得。”云茹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乎听不见了,她心知沈琮瑢脸上不好意思了,叹了口气,却是道,“只是后来,沈师姐闭门不出,谁也不见了。除了每年一次的七子聚首,就连韶音的弟子都很难见到她一面,我这师自然也没拜成。”语气怅然,似乎有无限遗憾。
林双珏笑道:“说不定这次见到白师姐,白师姐一高兴,收云茹师妹为徒啦,也算了一桩憾事。”
云茹偷偷瞄了沈琮瑢一眼,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颊微红,低头道,“如若能了了一桩憾事,那便别无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