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卫队的士兵们早已将城堡围得水泄不通,长矛与盾牌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防线。但令人绝望的是,那个占据城堡的怪人皮肤如同钢铁,刀剑砍上去只能擦出几点火星,就连圣殿骑士们引以为傲的圣火咒术打在他身上,也不过是让他不耐烦地挥挥手。
更棘手的是,这怪物还收服了一群亡命之徒——有从深渊爬出来的低等恶魔,有浑身溃烂的食尸鬼,还有被通缉多年的凶残匪徒。他们盘踞在城堡各处,用贪婪的目光打量着外面的包围圈。
不过这些对我们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京子和胡不归箭如流星转眼间就把外围的杂兵清理得一干二净。阿卡丽亚双手结印,天空中坠下一团陨石,在厚重的城门就在高温中砸出一个大洞。我们踩着滚烫的铁水踏入城堡,却被眼前的景象震得说不出话来。
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城卫队员的残骸,每一具都被残忍地剖开,内脏散落得到处都是。最令人作呕的是大厅中央那口沸腾的大锅,浓白的肉汤散发着诡异的香气,锅边散落的骨头还带着啃噬的痕迹。这香味让我突然想起上周在酒馆吃过的炖肉,胃里顿时翻江倒海——看来以后不仅烤肉,连肉汤都要戒了。
翔哥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的命令让空气都凝固了:“不要留活口。”
“是。”我们的回应低沉而整齐。下一秒,刀光剑影中,复仇的怒火彻底爆发。
当我们推开城主卧室那扇雕花木门的瞬间,浓重的腐臭味混合着血腥气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窒——房间四角的骸骨堆得像小山一样高,每一具都娇小得令人心碎。有些骨头上还挂着没啃干净的碎肉,地上散落着五颜六色的童装碎片。
那个独眼巨人懒洋洋地斜坐在红木书桌上,三米多高的身躯把名贵的家具衬得像玩具。它仅剩的那只黄色竖瞳在我们身上来回扫视,粗壮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咚咚"声。
“啧,”它突然叹了口气,声音像是砂纸摩擦般刺耳,“又是一帮酸臭的大人。”巨人的独眼里闪过一丝厌恶,随手从骨堆里捞起一根细小的腿骨,像啃玉米般“咔嚓”咬下一截。
我听见身后京子的牙齿在咯咯作响,阿卡丽亚的法杖尖端已经凝聚出危险的光芒。巨人却浑然不觉,继续抱怨道:“现在的小娃娃越来越难找了。”它把嚼碎的骨渣吐在地上,粘稠的口水混着血丝拉成长线。
“等我吃完你们,”巨人突然咧开血盆大口,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定要找个娃娃多的地方居住。”说着还陶醉地闭上眼睛,粗大的舌头舔过嘴唇,仿佛在回味什么美味。
翔哥的拳头已经捏得咯咯作响,我感觉到体内的电流不受控制地在皮肤表面流窜。就在这时,巨人突然睁开独眼,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不过现在嘛...就先拿你们开胃吧!”它猛地抓起桌上的青铜烛台,朝我们狠狠砸来——
不必废话了,单挑。
当然是它一个单挑我们一群,所有人已经默契地散开阵型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加入屠魔小队的第一天,翔哥就用各种惨痛的教训让我明白了一个真理:在战场上,活下来才是硬道理,什么骑士精神都是狗屁。
独眼巨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城墙都在簌簌发抖。它随手抓起一个受伤的城卫队员,像扔沙包一样砸向人群。那个可怜人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线,“砰”地撞在石墙上,脊椎呈现出可怕的弯曲。要不是胡不归及时用藤蔓缓冲,这一下就能要了他的命。
“退后!”翔哥暴喝一声,巨剑已经出鞘。我趁机掷出长剑,锋利的剑刃在巨人胸口划出一道白痕——然后就弹开了。巨人甚至没注意到这记攻击,它正忙着用树干粗的手臂横扫,把整面墙壁都砸得粉碎。
我狼狈地翻滚躲避,内心无比憋屈。经过之前的战斗,我原以为自己已经够强了。可现在既没有趁手的神兵,力量又完全不够看,连给这怪物挠痒痒都不配。
翔哥的巨剑与独眼巨人硬碰硬对轰,火花四溅中,我看到他虎口已经震裂,鲜血顺着剑柄往下淌。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抓住巨人动作的破绽,一个滑步切入内圈。
“死!”
随着一声暴喝,翔哥的巨剑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独眼巨人的头颅高高飞起,那张狰狞的脸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震起一片烟尘。
战斗结束后,愤怒的崔城居民们将独眼巨人的尸体拖到了广场上。这个曾经让他们夜不能寐的噩梦,此刻终于成了任人宰割的肉块。
“这皮可真够厚的。”翔哥用匕首戳了戳那张被完整剥下来的灰褐色厚皮,眼中闪烁着研究者的光芒。“要不要我给你做件皮甲?保证比你现在穿的防御高十倍。”
我盯着那张还带着血腥味的巨皮,胃里一阵翻涌。虽然理智上知道独眼巨人是吃人的怪物,但看着那张保留着人形轮廓的皮囊,总觉得像是在看某种被放大的人类标本。
“算了吧,”我摆摆手,“我宁愿多挨两下打,也不想整天穿着'人皮'到处跑。”
翔哥不以为然:“矫情,在战场上活下来才是正经。”
最终,这些特殊的皮革被送到了城里的工匠铺。经过特殊鞣制后,它们变成了战场上最抢手的装备——战鼓敲响时声震十里,却怎么敲都不会破;盾牌能轻松弹开利箭,连火焰都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
崔城百姓特意制作了一套精品送到圣庭作为谢礼。翔哥收下了那面巨鼓,每次出征都要亲自擂响;而哈里则得到了那面堪称完美的盾牌。
说起哈里他最近受了伤,原因是他们在击杀一个巨魔时,被偷袭了。一个小队9个人,只有哈里和副队长美根两人重伤而归,其他人都牺牲了。
“那小子命真硬。”翔哥看着病床上缠满绷带的哈里,难得露出赞赏的神色。确实,能从雅莉安手中逃回来,本身就是个奇迹。
美根的情况更糟。我去医疗室探望时,这位铁塔般的副队长整个人都小了一圈——据说他用自己的身体为哈里挡下了最致命的一击。治疗师说,他体内残留的黑暗能量就像附骨之疽,连圣水都难以净化。
“是黑荆棘。”哈里虚弱地比划着,“雅莉安的武器会生长,扎进血肉就开始吸食生命力。”他掀起衣角,露出腹部那个可怕的伤口,边缘还泛着诡异的紫黑色。“我们砍断了七根,还是有三个人被拖进了黑暗里...”
刘易斯连夜召开了作战会议。根据情报,雅莉安最近频繁出现在边境地带,专门袭击小股部队。“她在为魔王收集'养分'。”刘易斯指着地图上几个红圈,“每个遇袭地点都检测到强烈的黑暗能量波动。”
会议室的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魔王正在积蓄力量,而雅莉安只是开始。更棘手的是,这个以残忍著称的女魔将最擅长伪装和伏击,就像隐藏在玫瑰丛中的毒蝎。
最终,在探子们日以继夜的追踪下,我们锁定了雅莉安的藏身之处——那座隐匿在迷雾山脉深处的泰摩禅院。当这个地名从老探子迪卡口中说出时,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谁能想到,这个被世人遗忘六百年的圣地,竟会成为黑暗势力的巢穴?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起那段尘封已久的圣庭秘辛。一千六百年前,正值圣庭鼎盛时期,一位名叫泰摩的白袍巫师在圣光祭坛上当众发表了惊世骇俗的言论。这位以仁心仁术闻名于世的大巫师宣称:“神赐予圣光之力,是要我们以慈悲感化世人,而非用神力征伐四方!”他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当面向先知请命解散圣庭护卫队,要求所有神职人员专心研习圣光治愈之术。
这番言论在当时可谓大逆不道。圣庭审判长当场拍案而起,怒斥泰摩的言论“足以直接送去见神”。然而当审判长正要下令逮捕时,大殿内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求情声——原来泰摩一生救治过的平民百姓不计其数,就连在座半数以上的神职人员都曾受其恩惠。最令人动容的是,先知本人年轻时全家遭遇雪崩,正是泰摩不顾危险深入雪山,将冻僵的先知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
那夜,先知独自在圣光密室中冥想。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彩绘玻璃时,先知宣布他得到了神谕:“圣光当如阳光,包容万物。”他不仅赦免了泰摩的“罪过”,更下令在后山修建一座宏伟的禅院,供泰摩及其追随者静修悟道。
于是,在圣城后山的悬崖峭壁之上,工匠们耗费十年光阴,用纯白大理石筑起了这座融合圣庭风格与东方禅意的泰摩禅院。鼎盛时期,这里曾有数百名修士潜心修行,他们发明的“圣光冥想法”更是让治愈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可惜好景不长。随着泰摩仙逝,继任者们或因资质平庸,或因理念分歧,这座圣殿逐渐凋零。到第六任院长时,禅院已沦为贵族子弟避暑游玩的场所。最后一位记载中的院长更是将禅院财产变卖一空,带着情妇远走高飞。从此,藤蔓爬满了斑驳的廊柱,野鸟在彩绘穹顶上筑巢,这座曾经的神圣之地彻底被世人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