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过后，天气便愈发寒冷。
姜麦出门前加了件厚外套，到店里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窗户通风。
眼下正是换季流感的时候。
周六从平安街回来，他连着泡了三天板蓝根，隐隐有趋势的感冒似乎已经被压了下去，不过姜麦还是不敢放肆，非常注意保暖。
姜麦习惯早到，这两天店里因为烘烤宠物饼干，打包缺人手，所以他更是早出晚归。
小花在后面烤饼干，看见姜麦，她透过玻璃打了声招呼：“老大早啊。”
“早。”
茶茶今天到得也早，这会儿才刚刚九点。
风风火火的进店，工作服都还没来得及换就跑去给姜麦看手机。
“老大你看，这两天的数据反馈超好！后台私信都爆了！”
“嗯，挺好的，感觉可以继续。”
茶茶“嘿嘿”笑了两声，掩饰不住自己小有成就的喜悦。
“叮铃。”
客人进店，姜麦上去迎。
上午一阵忙完，三人就可以小歇一下。
打包的工作合力完成，效率也就提上来了。
直到茶茶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才看了眼时间，然后道：“呀，今天又周三了！”
她突然咋咋呼呼站起来，吓了其他两人一跳。
“周三……”小花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一脸奸笑地看向他们小姜老板，“老板，我们是不是要有老板娘啦？”
姜麦平地一个趔趄，差点从座位上摔下去，“我们、还没在一起呢！”
“还没？”
“那是快了的意思？”
他本人还没有想法，茶茶倒是显得很失望：“啊……都过去这么久了，一点进展都没有嘛？”
姜麦摸了下耳垂。
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吧？
“可是我都看到老大你的朋友圈了，最近发得很频繁哦。”小花说，“五条里面有三条都是在小酒馆呢。”
姜麦心虚地抠抠旁边的包装袋。
小花：“那老大有点心动的感觉吧？”
茶茶：“老大心不心动不知道，酒馆大哥肯定已经五迷三道，走不动路了！”
姜麦注意着时间，十点过一刻。
小花和茶茶显然也知道，但两人不动如山，佯装一副特别忙，压根走不开的模样。
门口的铃声又响了。
姜麦也没想让她俩去接待，一回生二回熟，他都快和雪饼成为好朋友了。
他起身，顺便对小花说：“一会儿把黄金和万两牵进后院去，其他小家伙也先别放在大厅乱晃。”
姜麦走出去，果不其然见到了边戎。
准时准点，一周一次。
先前他还不相信，怎么会有人不是强迫症也不是处女座，甚至连狗都不是自己家的，每周却都来光顾他的小破店？
还成为他店里首个vip客户，充值的那种。
姜麦眸底含笑，看向边戎，但奇怪的是对方今天没有带宠物包。
“雪饼呢？”
他环视一圈，没见到那只活泼好动的小博美。
边戎说：“被它亲爹带去绝育了。”
姜麦懵懵的，“那你过来是……”
“路过，”边戎说，“顺便来看一下你。”
……什……么？
姜麦都要怀疑自己有没有幻听。
“还有亲戚送了点杨桃，给你带来了一些。”
边戎把东西放下，“应该挺甜的，尝尝。”
“谢谢。”姜麦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边戎笑了下，然后公事公办的模样说：“走了。”
姜麦突然想起来：“等一下！”
“你的外套我那天穿回去洗干净了……”但他忘了今天是周三，压根没带到店里。
姜麦思忖了一下，提出一个方案道：“你要不在店里坐会儿，我回去拿。很快的，五分钟。”
边戎脚步滞了一下，看到他转头去拿桌上的钥匙。
金属扣碰撞钥匙，叮叮当当一阵响。
边戎眼底柔和，没拒绝：“好。”
姜麦又说了句：“我很快。”
“慢点也没关系，我不走。”边戎笑意在唇角逐渐放大，目送他离开。
姜麦心急，甚至是从小区偏门抄近道进去的。
但到家门口，他却发现家里的门半掩着。
姜麦微微蹙眉，这时候还没察觉到是发生了什么，以为是他出门前没有关好。
然而推门进屋，里面可以用一片狼藉来概括，客厅的斗柜下，抽屉全开，东西被翻阅过扔在地上……
姜麦没见过这种景象，一时间傻眼了。
小偷进家门？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
姜麦颤颤巍巍地抖着手拨通电话。
十分钟后。
“锁孔有被撬开的痕迹。”帽子叔叔上门，说，“初步判断是小偷入室。”
房东也到场，“哎哟，把我的锁都搞坏了，这这这，房间弄成这样，这我退不了押金的啊。”
边戎看房东一眼，沉声说：“好在人外出了，没有受伤。”
先前边戎在宠物店等了有一刻钟，小花和茶茶都略显疑惑地问姜麦是不是去疗养院了，他便隐隐有些不安。
直到走到小区门口，看到警车停在姜麦那栋楼的楼下，边戎没管直接上门是不是不礼貌，三两步跑上楼。
看到姜麦完好无事的那一瞬，边戎躁动的心降回到心室里。
还好没有造成什么危险。
楼里还有其他邻居，正窃窃私语。
房东一听，也有些悻悻：“也是，人没事就好……”
姜麦暂时没心情和她辩论押金的事情，眼下他晚上住哪，甚至于安全问题都得不到解决……
帽子叔叔按照惯例做完笔录后，也提醒他道：“最好先不要再住这里了，贵重物品和钱财虽然没有损失，但不排除小偷二次上门的情况。”
“有朋友的话，建议过渡两天。”
姜麦心有余悸，但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拨出程墨的电话，一方面是他怕狗，他还带着两个“儿子”，另一方面是程墨也和他一样，是个无家可归的人。
“去我家吧。”边戎忽然道，“有空房间，小偷也找不到那边去，离你上班的地方也近。”
…
姜麦先进屋整理了一下。
前二十五年的人生里从未遇到过此类事情，姜麦内心是很慌张的。
并且电影看多了，他就怕小偷其实还藏在家里没走，所以姜麦是下楼之后才拨通报警电话，等帽子叔叔来了一块儿上楼。
但没想到看到了跑来的边戎。
“有消息麻烦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边戎送走帽子叔叔，转头看见姜麦一脸忧愁。
“收拾好了？”
姜麦丧着一张白净小脸，点点头。
他没带多少东西，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另外是黄金和万两的粮食。
边戎是开了车来的，他接过姜麦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现在走吗？”
“我得先回趟宠物店，跟她们说一声。”
“好。”
为了避免人心惶惶，姜麦没告诉店里两个女生，只叮嘱她们出门一定要小心。
虽然她们都是和家里人住一起，但姜麦仍然不太放心，安全起见，他早早闭店，让小花和茶茶回去的时候结伴。
两个女生有点奇怪，姜麦找了个借口说是家里有事，她们便没再多问。
姜麦牵着黄金和万两，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让两只狗坐好，犹豫了一下对边戎说：“要不我就不带它们了，把它们放在宠物店后院的话，应该也没事。”
“带着吧，”边戎关上后备箱门，“它们应该很依赖你，分开委屈它们了。”
说完，边戎看了眼两只庞然大物，想伸手表示友好的手缩了回去。
“嗷呜……”
姜麦严肃地命令：“不许叫，趴下。”
两只修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主人让趴下他们就趴下。
边戎观察着姜麦的神色，斟酌开口：“楼道里虽然没监控，但周边街道上以及小区出入口的监控没坏。”
他没安慰过人，只能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没事的。”
姜麦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他思忖了两下：“可是，小偷既然敢在白天大张旗鼓地撬门，是不是说明……”
他猜测的方向没错。
这也是边戎为什么不放心他再继续住下去的原因。
姜麦显然是被什么人、或者是他身上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以至于被盯上了。
“你的宠物店外面有装监控吗？”边戎问。
姜麦：“有，内外都安装了。”
边戎点点头，但姜麦听他这么一说，联想到他方才的猜测，又紧张起来。
“你是说……这人很有可能会去我店里找东西？”
“有这个可能。”
姜麦呼吸急促一瞬，冷静下来后，他边想，边犹豫地开口：“那这个小偷会不会……是我身边的人？”
知道他住址，熟悉他的生活作息，一切指向——
对方是有备而来，带有目的。
边戎顿了顿，“你想到谁了？”
姜国栋，前两天找他借钱，害他崴脚的……舅舅。
姜麦摇摇头，在还没找到证据之前，他也只是猜测，借住已经很麻烦边戎了，他不想再平白给人添乱。
边戎驱车，带着姜麦回他家，黄昏乍现。
再次来到边戎的小院，姜麦心境有些不同，毕竟上回他作为客人，只在外边停留了一会儿，没进去。
他看着整洁的里屋有些出神。
边戎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顺手将地上的种地工具收起来，“出来着急，没来得及收拾。”
姜麦：“没，比我那边干净……”
要不是今天小偷进家门，搅乱一通，掩饰了一下他平常的生活作风，将是另一幅场面……
两人就这么直愣愣地站着，姜麦拘束，边戎更显然是第一次请人留宿，有些手足无措。
大眼瞪小眼两秒，边戎问：“你……饿吗？想吃什么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