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唐落的事,虽然眼看瞒不住,但是现下仍旧不是彻底暴露的好时机。
人嘛,出不了面,但是他们可以扶持一个傀儡暂且安抚民众,社交账号,也是可以经由帝国网络系统破解的,到时候以唐落的名义发几条不痛不痒的安抚民心的通告,也便罢了。
百姓是最蠢的,他们跟风,他们人云亦云,他们极易受到有心人的蛊惑,成为某些人手里最好使的刀。
他们一定会选择再度相信他们的上将。
不止他们,许多政治嗅觉不灵敏的贵族也会被蒙蔽。
比如,最受宠爱的帝国公主,宗政凌瑶。
望姚惨败之事经由发酵,这段日子暨淮人心惶惶,民心浮动,就连一向不关注战事的宗政凌瑶也听到了消息。
当然,她并不是在乎望姚的惨败、前线士兵的惨死,她只是在疑惑,她印象里最最聪明的落哥哥,从前兵锋所指毫无败绩,总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英明神武的落哥哥,怎么会惨败呢?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很难解决的敌人吗?
在她眼里,唐落是个保家卫国、建功立业的大英雄,少年意气,绝代风华,岂不惹人心动?
她爱的就是唐落的天资容颜与那智握珠玑的年轻有为,她每每想到她的落哥哥,就无数次冲动地想要拨通唐落的通讯,却又无数次压下这股冲动,她清楚的,她的落哥哥并不喜欢她这样纠缠。
于是,只能寄希望于父皇的方法,只待唐落尝过情爱的滋味,便知道,整个帝国,只有最尊贵的帝国公主才最相配。
他们本来就该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看到唐落社交账号上的通告,宗政凌瑶终于放下心来,她的落哥哥好好的,这样,她就放心了。
她就是这样一个荣宠满身、刁蛮任性的公主,拥有最尊贵的身份,但显然,她的政治嗅觉并不灵敏,她猜不透许多人的许多想法,她不知道她钟意的落哥哥已然成为阶下囚,她仍旧期待着,她的落哥哥终有一日回心转意,高傲的脊骨为她弯曲,半跪身前,予她万里红妆,娶她为妻,然后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死后史书也要传颂她与落哥哥的千载佳话。
虽然,她的落哥哥现在还没有接受父皇的好意,至今不曾尝过情爱的滋味,但,洁身自好、守身如玉的上将大人更迷人有莫有?
宗政凌瑶欢欣又恼恨,她的落哥哥,什么时候才能身入红尘,贪慕情爱,才能看到她这朵最绚烂璀璨的帝国蔷薇呢?
唉……她幽幽叹气,恼恨不已。
暨淮,慕光城指挥府。
“你是说,瑜安城割出去了?”江灼一拍桌子,拔地而起,声音也很怒不可谒。
“是这样,我们的人查到,瑜安在三个月之前就割出去了。”陆徊说的也很艰难。
他是江灼派系的人,自然也是亲近唐落那边的人,唐落出事,也是他不想看到的,那会削弱他们荀、唐氏势力,是很不利于他们的各种军事与政治行动的。
而且,唐落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啊。
陆徊听说过唐落的事迹,及至曾经光辉灿烂的唐铭,他都多有了解,如今,他内心感慨良多:命运,为何如此薄待他们呢?
“……难道,三个月前,穆桓说的那番话是真的?”江灼开始质疑曾经的自己。
那时,他不屑一顾,他相信以唐落的实力不会轻易出事,何况还有冯亦宏那个舔狗一路护送,如今看来,宋陨星的到来,瑜安的失守,望姚的惨败,以及郑语派系的叛变,皇帝和诸多贵族对唐落信息的刻意隐瞒……
种种种种,都指向了一个可能——唐落遭难,荀、唐氏势力正在经受清洗。
清洗……???
特喵的有他江灼在,这事就不可能!
搞针对是不是?是不是?
当他们荀、唐氏都是傻子?
好吧,那群顽固的老家伙们的确都不聪明,比之傻子的智商也高不了多少,但是,史上最英明神武的他——慕光城指挥使、军部总指挥官钦定继承者中将江灼,有他江灼,万事如意。
“中将,我们要不要去支援望姚,营救上将?”陆徊犹疑着问道。
这个事情现在起码高层都瞒不住了,民众那边都是人云亦云跟风的,还能找个理由瞒一瞒,趁着事情还没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上,他们现在去拯救一波不晚。
他们和皇帝立场不一样,他们没必要放弃他们的头儿——唐落。
那可是,惊才艳艳的临安嘉瑜啊。
“救!当然得救。”江灼毫不犹豫,“不仅要救,还要通知联合冯亦宏那个忠犬,他对上将一向不寻常,我想,他此刻也定然担心极了。”
“那个疯狗……”陆徊的嘴角抽了抽,却也没有异议,他用光脑的权限给慕光城各军官下达整军的命令,他和江灼倒是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他趁着这个闲暇的空档问道:“那,我们都去了望姚,慕光城谁来坐镇?”
“谁跟你说我们都去了?”江灼看他。
“???您不去?”陆徊大吃一惊,眉眼上挑,嘴角疯狂翕动,大抵是很无语了。
“嗯,我是慕光城指挥使,肩负一城百姓安危,不可冒险。”江灼故作高深莫测,语气深沉:“不过没关系,我会拨你三万精锐,并提供给你源源不断的物资支持。少年啊,帝国的重任就交给你了,上将的性命也交给你了,加油吧!”
“当然,如果你不慎丢失性命,那你也不必担忧身后事,我会为你立碑缅怀,会找吟游诗人歌颂你的荣誉,你的妻子也交给我照顾,汝妻子吾养之,我会替你好好关心她的。”江灼说着说着就没忍住嘴瓢了一下。
“……?!”陆徊越听越不对劲,额头青筋直跳,血脉偾张,“玛德狗东西!你特喵的说那么多,目的就是图我女朋友是不是?还汝妻子吾养之,你养个Der!”
“****……”一顿问候祖宗的优美话语被不要命的输出,纵是关系再铁的兄弟,陆徊也接受不了这兄弟惦记嫂子的事。
光骂还不够,陆徊越骂越气愤,直接拿脚踹,江灼为一时嘴欠付出了惨重代价,抱头鼠窜,满地狼籍。
这要是放在平时,官大一级压死人纵然是兄弟,陆徊一个府丞也是万万不敢这样冒犯江灼的,江灼也不会这么老实地任打任骂,至少也得有来有回地揍回去。
但这是特殊情况,或许是心虚,江灼是打不回手骂不还口,足足半个小时,受不住的江灼连连摆手求饶:“哥,大哥,你是我亲哥啊!咱们拜了把子的,大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啊!你打死我,你也得陪葬给我啊!”
陆徊还没打够,抛开兄弟情,愣是装听不见。
“……爹,特么你是亲爹还不行吗!”江灼沉默一瞬,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猛然告饶。
“放屁!朋友妻不可欺,你特么是我儿子也不能惦记我媳妇!”陆徊与江灼围着桌案徘徊追赶,他大斥完,忽觉不对,蓦然顿下脚步,一动不动垂首沉思。
江灼见他停住,还以为是“父子之情”唤醒了陆徊的良知,遂转危为安般从容笑起来。
他正准备踱步过去,忽而太阳穴突突跳了一下,敏锐的第六感使他顿在原地,他直直盯着一言不发的陆徊,谨慎地后退两步,等待观察。
“……狗东西。”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陆徊醒过味来,蓦然抬眸,双眸瞪大,怒火翻涌,“你小子是不是就是故意惦记我媳妇的?你把我派到前线,你在后头,天大地大就你最大,你特喵的就算惦记你兄弟的女人,也没人管得了你,是不是?”
他越说越生气,就忍不住想得更多,“你小子做事没个准头,那天把她吓到了,如今她已与我有夫妻之义,你竟然还惦念着她!”
江灼越听越心虚,悄悄挪步向后退,根本没仔细听陆徊究竟说了些什么。
等到他觉得气氛越发不对时,再抬眸,却见他的好大哥一副他出卖大哥垂涎嫂子的不忿表情。
救命……他究竟做了什么?
真的,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啦……那个,江灼崩溃地思考,他的好大哥脑瓜子里究竟脑补了什么狗血大剧啊。
其实,这番误会,说来话长:
众所周知,江灼是个不着调的风流浪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但是,他生就一副天姿玉颜,丰神秀丽,唇红齿白,皮肤白皙到多数女子都不可及。
长得好看就算了,他还是唐落最为信重的中将,甚至他年纪轻轻就加官进爵步步高升,这些都是唐落的安排,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颇得唐落倚重,日后成就绝对不低。
风流又倜傥,帅气且多金,这是所有暨淮女子对江灼的印象。
她们心向往之。
哪怕只是一夜情,事后江灼也往往会极为大方地留下许多金银财宝算作补偿,没有人不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