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我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你好，请问是律师小姐吗？这里是未名市南湖区监狱，方联顺说要见你……”

闻言，我眸色一顿。

监狱探视区。

“说吧，什么事？”我自方联顺对面坐下，神情冷冷。

“好久不见了啊，律师小姐。”他朝我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我漫不经心地扫过他的腿，然后又很快转开视线。

注意到我的举动，他有点愤愤道：“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如果你今天找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那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了。”我打断他。

“别着急嘛，你说，我失去了一只腿，那么‘他’失去一双手不过分吧？”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律师小姐不是很聪明吗，肯定能明白的。”他随意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好整以暇地望着我。

其实早在方联顺被关进监狱时我就察觉他的动机并不单纯，一个漏洞百出的局根本不足以真的伤害到我和夏彦，这背后势必另有推手，但那个人的目的我还不得而知，更多的线索，也随着那起案件的结束而断开。

正当我思索的时候，方联顺又幽幽开口：“哦对了，有人让我转告你一句话——棋局已经布好，是棋逢对手还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可就全看律师小姐的选择了。”

离开监狱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方联顺话里的意思。

路口的黄灯闪了几秒之后转成红灯，眼看车就要闯过去，我回过神来，猛的踩下刹车。

之前那起案子的记忆在我脑海里不断回旋，忽然，画面定格在医院，我想起了一些被忽略的事情，立刻调转了车头。

“琳姐，扬哥在吗？”

“他十分钟前刚走，接了个电话说是医院临时有情况，他去帮忙了。”

“好我知道了。”

“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跑的这么急？”

“是有点事，琳姐，我晚点跟你解释，我先去医院。”说完我飞速下楼，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拨打扬笑的电话。

打了几次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我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我的华生——”夏彦的消息弹过来，“烛光晚餐已经好啦，大律师什么时候回来呀？”

消息后面还附了一张晚餐的图片，但现在我没有心情点开，只简短地回了句“要晚点”。

车子开到医院，我立刻朝扬哥所在的科室跑去。

一开门，我就看见扬笑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弟妹，你怎么来了？”见到我，他一脸惊讶。

“发生什么事了？”

“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痛的动不了……等会还有手术，怕是……”

我搭上他手腕脉搏处，直到确定了原因，心中一凛。

“弟妹还会把脉？”扬笑有些好奇地望向我。

“抱歉，来不及跟你解释了，你相信我吗？”

他无声地点了点头。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淡黄色的星星形状的糖果递到他嘴边，“把这个吃了，然后去做手术，剩下的我们手术后再说。”

将糖果咽下去后，扬笑面上很快恢复血色，手中的知觉也渐渐恢复过来。

他灵活地动了下手指，确认没有问题之后迅速披上白大褂开门出去了。

确认扬笑走远后，我快步去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咳咳咳——”抑制不住地咳嗽涌上来，我用手捂住，再打开时，手心是一滩血迹。

“真是狼狈啊。”一声讽刺的笑在耳边响起。

透过镜子，我看到了身后倚靠在墙边的人。

“终于肯露面了？”我洗干净手，顺带抹掉嘴角的血迹。

“嗯，你既已入局，我自然也没必要遮掩，”他微微勾唇，“断骨香的滋味不好受吧？”

“江亦行，既然你最终的目的是我，何必要多此一举。”

“当然有必要，不经过这一遭，我如何才能确定你是否有与我对弈的资格呢？”

“你很自信嘛。”

“是啊，”他意味深长地盯着我，“因为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他后面想要说的话，在看了眼来电人后，他笑着朝我摆了摆手，“我们很快还会再见的。”

扬笑做完手术回到办公室后，我和他简单地聊了一会，除了解答他的疑惑，我们也说起了一些与夏彦有关的事。

再回家时，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客厅里悄悄的，夏彦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听到我的动静，他抬头看我：“你回来啦。”

“对不起，遇到点突发情况，让你等了这么久……”我上前拉住他的手道歉。

“没关系，”夏彦揉了揉我的头发，“饿了吧，我去把菜热热。”

“你怎么不先吃啊？”我说。

“烛光晚餐当然要等你一起呀，我愿意等你，也享受等你的时光。”

看着夏彦在厨房忙前忙后的身影，刚刚扬笑的话再次在我脑海中响起：“夏彦在意的从来就不是你会不会给他带去危险，而是你有没有真的将他放进你的生命里。无论你之后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希望你可以多站在他的视角去考虑一下，不要留他一个人……”

想到这，我端起两个盘子跟上去，“我们一起。”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