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千秀和破军勾搭上了也好,至少日后在栽赃他时,他有反驳的机会。贪狼道:“大人,先前因欲拦截破军掳走李承瑜而受重伤,我这些时日怕是不能留在您身边听侯差遣了。”
“嗯,你去吧。”
贪狼踉踉跄跄出去。
他刚绕过屏风迈出门槛,忽而听见里头一声鞭响,随即传来千秀重重的闷哼之声。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
鞭子的声音抽在人身再落到石砖铺就的地面,在空堂里清晰无比。
打的人没问一句原由,挨打的人也没有任何怨言。
千秀吃准藤原不会杀她。是啊,她是藤原留在身边的唯一女子,为所欲为,藤原从来都让着她。
至于说藤原知不知道他掳走了他母亲,这些都不重要了。
天下要乱了,藤原想入主中原的幻想,怕是在这阴差阳错中又要成为梦幻泡影。
即便千秀没有除掉文天素和李珺珵,藤原就真的能等到他们斗到鱼死网破的那一天吗?
贪狼受了很重的伤,走到一片荒凉之处,靠着大树席地而坐。
文天素真的死了么?
除了文天素,还有谁能除尽他体内将近十年的陈毒?
难道他再无想起旧事的希望了吗?
他真的是楚家之后吗?
太多疑问,稍稍一想,脑袋便疼痛难忍。
这世上,竟无一个他可以相信的人。不行,他要去找文天素。他挣扎着起身,向竹溪山中走去。
眼看天下又将起一场浩劫,白玉箫知道这是赵雨晴的杰作。只有他知道,发动兵变的,并不是沈忆,而是赵雨晴。且金州城之中,目前也无十万兵马。
白玉箫来到县衙,见柳思颖被系在石柱之上,面色苍白。
他纵身一跃便飞到柳思颖面前。
柳思颖嘴唇干裂,几乎虚脱。可她不知哪里来的一股韧劲,一直强撑着。
她知道白玉箫是李承珉的人,冷声道:“如果你这个时候想杀我,简直是卑鄙小人所为。”
白玉箫淡淡道:“说得好像你是正人君子一样。”
在堂上看到四处无人,白玉箫露出严肃的神情问道:“他们人呢?”
“你是找我么?”阿文推着陈敬之从里头出来。
这几日白玉箫这几日已听闻竹溪并未被攻下,听说是有人指点。
李灵珠从屋内出来,一见到白玉箫,像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白大哥,求求你,救救我哥和素姐姐。”
其实白玉箫一直在暗中打探破军的行踪,奈何跟丢了,并未找到李承瑜的下落。
而这么多天,赵雨晴将他支开,断绝他一应消息往来,他并不知道李珺珵坠崖的事。
白玉箫心头一震:“你说什么?”
“就在十日前,李珺珵和文天素了天王崖,哈哈哈。”一旁柱子上的柳思颖说着便狂笑起来。
“什么,天王崖?”白玉箫惊讶已极。
陈敬之并未与此人打交道,但听说他很守承诺,陈敬之道:“我多番从天素的口中听闻义士的姓名,可惜,如今见到义士,天素却生死未卜。”
白玉萧见此人穿着一身米色衣衫,绸缎质地,上绣着淡绿的竹子。必然是为清贵之主。细看他眉目极其干净,看上去不到二十岁。
他细想为何这些时日赵雨晴将他调开,再回来时便是兵燹火劫,而一路听到竹溪御敌的主帅是位天才少年,一品上将军的儿子,年且十八,便拜了二品云麾将军,大概就是眼前这位了。
作为武者,他羡慕的是关圣之勇武忠义,但对这种能运筹于帷幄的才子,内心是无比崇拜的。
他递给他一张金州城的布防:“这个你也许用得上。”
素来淡然的陈敬之眼前一亮,他的人一直没能入得了金州城,是以对金州城内的消息一无所知。每次阿武出去打听,都是受伤回来,眼下人还在屋内躺着。之后寄往长安的飞书又被阻断,根本联系不上柳文暄和江皓辰。
这几日,他能做的,只是防御,根本无法主动出击。
如今得到这张布防图,他便有的放矢了。
破金州,只在旦夕之间,金州城一破,谁再拦得住明日回长安?
陈敬之向他深揖。
白玉箫亦向他还一揖。他道:“天王崖那一带我比较熟悉,或许帮得上忙。”
“那便有劳义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