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要带我们去哪儿？”
唐遥擦了擦顺着太阳穴滑落的汗珠，望着前方拱起挪动的沙地。
“它能带我们出去吗？”
“小老板你能听懂它说话？”萧翊航看着乔堇有些好奇。
乔堇却只是撇他一眼：“跟着走就对了。”
两人这下明白似的点头，闭上了嘴。
裴青寂注视着沙地下若隐若现的巨大轮廓：“它一开始对我们没有恶意，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顿了顿，职业病般的又补充：“生物之间本来就不存在那么多竞争。”
“优胜劣汰只是规则，是所有事物都要遵守的。”
萧翊航恍然大悟：“老师我悟了。”
唐遥举起手：“我有个问题，优胜劣汰是自然选择吗？偶然还是必然？”
现在危险暂时解除，民宿众人三三两两开始闲聊。
裴青寂的目光落在唐遥身上：“我更倾向于是自然的必然，当然，这只是我的观点。”
“根据丛林法则来看，这是世界的基本法则之一，适者生存，但适者更多不是由我们自己来选择的。”
唐遥仿佛回到了自己上大学那会儿，若有所思点点头。
谁料为首的女孩却嗤笑一声：“那裴教授的意思，那些弱势群体，就活该去死咯？”
裴青寂一顿：“不是的、我……”
但乔堇摆摆手，唇角挂着玩味的笑：：“随口一说啦，别介意。”
空气突然安静，只有沙粒滚动的簌簌声。
萧翊航轻咳打破沉默：“那裴哥，现在可以理解为末世世界是这个法则在运行吗？”
裴青寂回过神：“…或许吧。”
“那我们都是幸运的人啊。”应秋云感慨。
人类好像从来做不了大选择，那些都是自然帮人选好了。
顾妍晚把玩着手中的塔罗牌，感到沙虫的移动轨迹在前方突然中断。
她停住脚步：“它不见了？”
乔堇盯着沙面，前一秒还在流动的沙丘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连风声都骤然消失。
萧翊航挠头：“不是它怎么……”
“轰！”
话还没说完，脚下的沙地突然塌陷，巨大的沙虫破土而出。
黄沙炸开十米高的沙瀑，漫天沙粒在阳光下折射出金色的光晕。
沙尘中隐约可见环状分布的锋利口器，每一圈都泛着冷光。
“后退！”
裴青寂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拽住唐遥的衣领向后拖。
沙虫的口器几乎是擦着他们的靴底掠过，带起的风压掀起一片沙浪。
顾伏影拿出手枪，开枪的瞬间子弹被光挟持。
“停下。”
乔堇的声音冷静响起，让众人清醒许多。
沙虫没有攻击，而是将巨大的身躯盘绕成环形，将众人围在中央。
它甚至刻意放慢了动作，像是怕伤到他们。
“它这是要……”
裴青寂话音未落，沙虫突然收缩肌肉，沙地瞬间化作流沙漩涡。
还来不及惊叫，所有人就被柔软的环状体节包裹住。
沙虫的体表比想象中光滑，带着地底特有的凉意，像被塞进了一条会呼吸的隧道——
“我靠，我们被吃了？！”
黑暗中能听到沙粒摩擦的沙沙声，以及沙虫肌肉蠕动的闷响。
萧翊航的惊叫在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真的假的，不会要完了吧……”
刚想看向乔堇，就收到她莫名其妙的眼神。
“它嫌弃我们走的太慢，在带着我们移动。”
女孩的声音很冷静，把手贴在沙虫内壁上，感受到有规律的脉动。
“它的速度比我们徒步快多了。”
说罢，乔堇打个哈欠坐下，看起来有些昏昏欲睡。
“这……”萧翊航看看其余人。
顾妍晚见状也跟着坐下：“那就等等呗，皇上都不急你急什么。”
萧翊航：……也是哈。
结果真如乔堇所说，不知道过了多久，光线突然渗入。
沙虫小心将他们“吐”在沙地上，就像母兽轻放幼崽。
当最后一人离开体腔，它迅速钻入沙中，只露出顶端的感觉器，像潜望镜般观察着他们。
远处已能看到城市建筑的轮廓，乔堇转身看着匍匐在地上的沙虫。
她向它走进蹲下身，指尖汇聚起光点，轻轻抚摸沙虫粗糙的表皮，眉眼弯成月牙。
“谢谢你啦。”
沙虫只是停顿一会儿，随后便完全潜入沙地，一行人就这样目送它离开。
送走沙虫，乔堇起身拍拍沙子：“走吧。”
萧翊航还盯着沙地绵延向前的隆起，回头后问：“小老板，你和它说了什么吗？”
乔堇：“没有，只是谢谢它而已。”
“这样啊，”萧翊航噢噢一声，“那咱们还真是走大运了。”
本以为还会在荒漠待很久。
顾伏影出声：“虽然是走出来了，但这片估计离民宿还是有点距离。”
虽然已经到城市，但眼前的建筑确实是陌生了些。
“这好说。”
乔堇小幅度挥挥手，房车就出现在面前。
定位了民宿的自动驾驶，一群人便都聚集在房车二楼。
或许是安装了特殊遮阳棚，二楼的气温明显低很多。
从房车二楼眺望，钢筋铁骨的城市在热浪中扭曲变形。
沥青路面蒸腾着热气，树木早已脱水，蔫头耷脑变得枯黄。
“也不知道林队回来没有。”萧翊航瘫在沙发上，手里的冰镇可乐罐外凝结着水珠。
一想到快要回民宿，顾伏影松口气道：“他应该不会食言。”
一周就是一周，小队的人都知道林向礼时间观念挺强。
唐遥还是忍不住担心：“基地那边不会为难他吧？”
“到底为什么突然叫队长过去呀？”
因为这个问题，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裴青寂。
奈何视觉中心的人也摇摇头：“这个我真的不清楚。”
他抿抿唇：“不过父亲他…应该不会为难人。”
“看来你和你父亲不太熟啊？”顾妍晚慵懒地靠在沙发里，语气直白，也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裴青寂微顿：“他一直比较忙，我们也是中央基地建成后见面才多一点。”
哦，那就是不熟。
“那就说不准了，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呢？”顾妍晚意有所指勾唇。
这下顾伏影皱起眉，这么一说……
“人现在在民宿哦。”
女孩笑眯眯的声音插进来，吸引众人的目光。
乔堇正抱着小白正在跟白虎梳理毛发，仿佛对于这个话题只是随口一说。
“林队真的回来了？”萧翊航一个鲤鱼打挺坐直身体，忍不住激动，“他人没什么事吧？”
乔堇把小白放到地上，白虎轻巧地跃下，尾巴扫过她的脚踝。
“回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虽然有着房车，但路程还是走了快一整天。
一路上没再遇到什么危险，到达民宿时已经是黑夜。
推开民宿大门，室内出奇安静。
只有熊熊在吧台后擦拭酒杯，玻璃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察觉到响动熊熊抬起头：“老板，您回来啦。”
它停下动作，毛茸茸的前爪交叠在胸前鞠躬，“欢迎回来。”
“哇熊熊哥我想死你了！”
萧翊航一个箭步冲过去，用力拍打熊熊厚实的肩膀，“想你调的酒了呜呜！”
熊熊的圆溜溜的眼弯成月牙：“我也很想客人的，客人现在需要喝些什么吗？”
“我……”
“乔老板？”
熟悉的声音让所有人回头。
就发现林向礼正站在小花园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喷壶。
“林队！”萧翊航在看到林向礼那一刻飞快跑过去，“你真的回来了！”
顾伏影走到林向礼身边拍拍他的肩：“回来就好，基地那边没有为难你吧？”
林向礼笑着摇头：“放心吧，没有。”
话落，视线不自觉落到中心抱着白虎的女孩身上，却对上乔堇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只是安静抚摸着怀里有些炸毛的白虎，然后将它放下让其自己去玩。
“什么时候回来的？”乔堇直起身问他。
“没多久，今天一早回来的。”林向礼老实回答，指尖却微微蜷缩。
乔堇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一时也摸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诶林队，你怎么还跑在小花园里面去了？”
萧翊航的话絮絮叨叨，林向礼顿了顿显得有些无奈：“我看着里面的花开了，闲着无聊便进去浇浇花。”
唐遥看着花园开得正好的花：“乔老板你的花园都已经开放啦？”
萧翊航也转头去问乔堇：“小老板你早说我走之前我也去种点花了，回来正好也去浇浇花。”
乔堇挑挑眉，眼神却是直勾勾看向林向礼。
“乔老板应该不介意吧？”他扬扬手中的喷壶笑笑。
“当然，”乔堇笑出声，“在意。”
她语气转换的无比突然，“花确实浇得不错，但下次别浇了。”
林向礼手上动作一顿：“我……”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乔堇直接伸个懒腰打断：“我先去补觉了。”
裴青寂眉头微不可察皱了皱。
顾妍晚抬眸，嘴角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昨晚没睡好？”她叫住乔堇。
“所以就不要打扰我了。”乔堇也没否认。
顾妍晚举起手笑了：“知道，只是想问问你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吃饭就不用了。”
在众人有些震惊的目光下，乔堇摇了摇头。
她直径走向花园，突然想到什么转身，视线扫过小队四人，笑眯眯开口。
“毕竟你们应该要叙叙旧？”
“这么久没见，我得留点时间出来，给你们好好聊培养培养感情嘛。”